《》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天下第一廚的夢想 文 / 蜀中布衣
余長寧天性喜好熱鬧,見狀自然不肯錯過,好奇擠進去一看,一個白衣素縞的年輕女子正跪在人群中間,胸前掛著的木牌上寫著「賣身葬父」四個血紅大字。
女子低著頭一言不發,任由路人指點議論,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凍得紫紅,且劃滿了道道的傷口,隱隱可見一滴滴淚水雨點般地落在冰冷的地面,模樣好不淒慘。
余長靜見她衣衫單薄,身材瘦小,雖冷得瑟瑟發抖,然卻依然堅持挺坐跪立,心頭惻隱之心不由大起,蹲下身子柔聲問道:「姑娘,你埋葬父親需要多少銀子?」
那女子聞言抬頭,一張慘白的小臉佈滿了驚喜之色,卻是一個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女。
她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大概……大概要五兩。」
余長寧見她說完面露惶恐,像是害怕他會嫌貴離開,便毫不猶豫地從懷中掏出起先陳若瑤給他的那十兩銀子,遞到了少女眼前:「這是些銀子你拿去,好好將你父親安葬。」
話音落點,周邊人立即嘖嘖高聲驚歎,少女更是錯愕得睜大了眼睛,好半響才回過神來連連搖手道:「恩公,我,我只需要五兩銀子便可,這,太多了。」
余長寧抓住她的手,不容分說地將銀子塞給了她,正色道:「五兩給你葬父,另五兩是讓你好好生活下去,人的自尊千金難換,以後記住不要再像今日這般下跪乞求別人的施捨,這樣很不值。」說罷長身而起,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了賓滿樓。
剛站在櫃檯旁和福伯閒聊了幾句,余長寧正要到後園廚房去找大哥,突見福伯神情大變地望向門口,連連高聲道:「喂,喂,穿喪服的可不能進來。」
余長寧愕然回頭,卻是剛才賣身葬父的那名少女,她環顧一周,當看到余長寧時,雙目不禁一亮,走上前來抱拳一禮道:「多謝恩公仗義相助,請問恩公高姓大名,以後畫眉要到何處來尋你?」
余長寧笑問道:「畫眉姑娘何出此言?你尋我幹什麼?」
「恩公既然出錢讓我厚葬養父,你便是我的恩人,畫眉雖不識四書五經,然而也知道受人恩惠要知恩圖報,畫眉別無他長,唯有跟著公子為奴為婢,方能安心。」
「如果是這樣,那就更加不必了,在下拿銀子給你,並非要你報答,更不是要你當我的奴婢。」
聽完此話,少女明亮的眼眸中淚水不停打轉,拿出那十兩銀子倏忽正色:「既然如此,那麼請恩公收回銀子,畫眉告辭!」
余長寧聞言一怔,惱怒道:「你這人為何如此奇怪?非要給別人為奴為婢方才罷休。」
「養父教導,不能無端受人恩惠,請恩公成全。」
見她如此倔強,余長寧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歎息一笑道:「好好,算我怕你了,將銀子收好,我收下你便是。」
那名為畫眉的少女如釋重負地一笑:「那恩公,等幾天我要到何處找你?」
「你就來這裡便可,這是我家開的酒肆。」
畫眉點了點頭,四顧一看,顯然被大廳裡的豪華闊氣震驚住了,喃喃道:「恩公,你家裡可真有錢啊。」
余長寧不置可否地一笑,說道:「姑娘,你先在這裡坐一會,吃點東西。」說罷吩咐一旁看熱鬧的阿武:「去給這位姑娘煮碗湯麵來,記得多放點豬肉。」
畫眉感激點頭,滿臉欣喜地說道:「恩公,你對我真好。」
余長寧將她領到桌子前坐下,溫言安慰了她幾句,便去了後院。
來到廚房,裡面卻是人影攢動,喧嘩聲聲,一隻隻烤得油亮發光的鴨子正整齊地掉在火爐上翻轉著,濃郁的香味四處瀰漫。
正在指揮廚子做事的余長致見二弟站在門口,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計上前笑嘻嘻地問道:「二弟,回來啦,你們賽詩會賽得如何?」
「還不錯。」余長寧展了展身子,隨口問道:「為何不見姨娘?兩百隻黃金鴨進展如何了?」
「唉,我們今天上午才開始烹飪,算了算一天最多能做七十來只,姨娘到殿中省去找蕭大人商議,看能不能做好了就送過去,免得涼了不好吃。」
余長寧恍然點頭,隨即又正色道:「大哥,你可有將咱們發明這種黃金鴨的事情告訴他人?」
余長致急忙搖頭道:「沒有,這麼大的事情,我怎會到處亂說。」
余長寧愣愣地想了半天,喃喃道:「這就怪了,為何那陳小姐會得知此事?」
「哎,你說話不要不明不白地,大哥怎麼聽不明白?」
余長寧見他一臉焦急,便將遇到陳若瑤,以及她索要配方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余長致聞言大驚失色,焦急地問道:「那你可有將配方說給她聽?」
「說了,不過我卻多說了幾樣東西。」
「啊?」
「我告訴那女人,黃金鴨裡面不僅要加很多名貴中藥材,更要放入虎、牛、狗三鞭,保管他們作出來的鴨子,即昂貴又難吃。」
余長致面色古怪地愣怔半響,猛然放聲大笑,一臉狡黠地壓低聲音道:「二弟,你還真是個鬼靈精,那陳小姐知道了必定會氣個半死。」
余長寧搖手道:「哎,管她幹什麼,誰讓她窺視黃金鴨的配方,給她點教訓也是理所當然。」
余長致緩緩點頭,隨即又愁眉不展地開口道:「我擔心現在黃金鴨風頭太盛,容易被別的酒肆模仿抄襲,像這些廚子,若是一人被買通,黃金鴨的配方便會洩露出去,可惜我時間不夠,也只能教他們做,根本無法保密。」
余長寧倒是毫不在意地一笑:「抄襲便抄襲,怕什麼,大不了我再發明幾道菜出來。」
見他如此有自信,余長致不由大喜過望,低聲道:「此處不安全,咱們到後院隔間裡去說。」
說罷,兩人走到後園柴房內,余長致小心翼翼地打量門外良久,方才關上房門。
余長寧在柴房中默默地轉悠了幾圈,猛然駐步開口道:「大哥,咱們酒肆的黃金鴨雖然好吃,然則卻流於單一,顧客除了此菜以外便沒了可選性,所以咱們得多增加幾道菜來。」
余長致聽他口氣如此篤定,不由眼巴巴地看著他,靜待下文。
「酒肆裡有鴨無雞,豈不是憾事?我今天教你的這道菜,便是用雞來做,名為叫化雞。」
「叫化雞?」余長致喃喃重複了一片,奇怪地問道:「好好一道菜,為何竟叫如此難聽的名字,叫花兒,叫花兒,此等名字那些達官貴族怎麼肯吃?」
余長寧搖手笑道:「這道菜的確來源於一個叫花子的無心之作,相傳一日那叫花兒偶然得來一隻仔雞,欲宰殺煮食,可既無炊具,又沒調料,便將仔雞殺死後去掉內臟,帶毛塗上黃泥、柴草,置於火中煨烤,待泥干雞熟,剝去泥殼,雞毛也隨泥殼脫去,露出了裡面的雞肉,一嘗之下不禁驚為天人,便取名為叫化雞。」
余長致愣愣地想了半天,猛然一拍大腿道:「如此烹製方式,簡直是聞所未聞,的確妙哉,二弟你是如何知道的?」
這個問題余長寧還真不好回答,只得信口胡扯道:「我碰巧救過那叫花子一命,他便將叫化雞的做法說給了我聽,除此之外,還教會我很多各種各樣的菜式,都是聞所未聞的美味。」
聞言,余長致兩眼發光,臉上的肥肉不停抽搐著,好半響才猛然一聲大叫,驚喜地顫聲:「如此說來,只要咱們推出這些新式的菜餚,發達之日不就指日可待了?」
「對。」余長寧笑著一拍手掌:「一種菜式流行之後,咱們又緊接著推出另一種,根本不用怕別人偷師模仿,因為賓滿樓便是天下美食的源頭中心,而大哥你,也會成為受人敬仰的天下第一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