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94章 閒話國政 文 / 蜀中布衣
白裙女子輕輕一歎,苦笑道:「若說才女,天下捨房玉珠其誰?杜禹英怎敢當才女之稱?」
紫衣女子頓了頓,美目神光陡然銳利了起來:「禹英,你與玉珠都是我的好友,我一直很想問你一句,你……還再惱她麼?」
白裙女子臉色微變,正在猶豫該如何回答她,悠悠的思緒突然被外面一陣高聲喧嘩打斷了。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
眼見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試探她的會被人打斷,紫衣女子俏臉上不由閃出憤怒之色,輕拍桌案喝斥道:「這些學子實在沒有規矩,竟在外面如此喧嘩?」
白裙女子淡淡笑道:「想必他們是猜透了個難解的燈謎,秀雲,我們不如也出去看看吧?」
紫衣女子見她不願再提及剛才那個話題,只得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來到大廳,便見一名年輕公子正被眾士子如群星拱月一般圍在中間,喝彩歡呼聲竟是不斷。
見到那年輕公子得意洋洋的笑容,兩女渾身皆是一震,同時喃喃低語道:「竟是他……」
余長寧卻沒注意到兩女,他不停地替學子們解答著燈謎,忙得沒有一刻空閒。
「呀,杜博士來了。」
不知是誰輕輕地喊了一句,喧囂的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士子們望著白衣似雪的絕色女子,如同老鼠見了山貓一般全都噤若寒蟬。
余長寧這才注意到了廳內氣氛不對,愕然回頭,突見杜禹英與柴秀雲正聯袂出現在自己眼前,頓時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突然在這裡見到余長寧,柴秀雲好氣又是好笑,正欲出言詢問,不過當美目看到了矗立在余長寧身邊的俊美公子後,心裡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竟不知是否該上前拜見。
長樂公主也看到了柴秀雲,她不願被這些學子們知道了身份,所以對著柴秀雲輕笑搖頭,示意她不必多禮。
杜禹英顯然也發現了長樂公主,現在上官儀不在這裡,她便是主事人,上前輕輕一禮道:「貴客前來,杜禹英有禮。」
余長寧哈哈大笑道:「原來是杜博士與柴姑娘,有禮有禮,久違久違。」
見他如此張揚的模樣,杜禹英不由回想起了那日被他欺負的事情,頓時芳心微怒,然而長樂公主在此,她自然不敢與余長寧言語衝突,淡淡笑道:「余公子文采斐然,詩詞雙絕,想必剛才一定是讓這些學子們大開眼界吧?」
話音剛剛落點,立即有學子插言道:「博士,這位公子實在太厲害了,館主出的燈謎沒有一個能夠難得住他。」
杜禹英聞言一愣,輕步上前觀望周圍的花燈,果見不少花燈謎底已是被人寫出了答案,看著看著,一雙秀眉不由微微地蹙了起來。
余長寧以為她有些氣惱,便訕訕笑道:「今兒個也不知怎麼地,在下竟思如泉湧,酣暢淋漓,所以不小心破了很多燈謎,現在也是吃飯時候了,所以就不打擾各位,告辭!」說罷,給長樂公主一個眼神,便要轉身逃走。」
「等等……」杜禹英冷著臉叫住了他,口氣淡淡道:「既然是吃飯時間,何不吃了飯再走,莫非余公子當我杜禹英不懂待客之道?」
余長寧尷尬地摸了摸鼻尖,將詢問的目光望向了長樂公主。
長樂公主見余長寧與杜禹英的關係很是奇怪,芳心不由微感疑惑,展顏笑道:「既然杜博士如此拳拳盛意,余公子,我想我們還是客隨主便吧。」
聽公主都這麼說了,余長寧自然只得點了點頭。
杜禹英輕輕一禮,將兩人請進了廂房。
來到廂房,杜禹英和柴秀雲立即拜見長樂公主,並將她請到桌前落座。
似乎看出了她們的疑惑,長樂公主輕輕笑道:「今日元宵,本宮特與駙馬出來遊玩,為求方便所以女扮男裝。」
柴秀雲笑著點點頭道:「公主人如其名天生麗質,即便是男裝也掩不住姿色,所以秀雲才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
「本宮與柴將軍乃是姻親,何必如此見外。」長樂公主笑著說了一句,突然收斂笑容對余長寧道:「駙馬,你在那裡杵著干甚?還不過來落座。」
余長寧點了點頭,落座之後笑嘻嘻地看了杜禹英一眼,拱手道:「許久沒見杜博士,博士風采依舊啊。」
想起那日在這惡賊面前暈倒,杜禹英俏臉微微泛紅,一咬紅唇淡然道:「余駙馬客氣了,若論風采,余駙馬更盛往昔。」
長樂公主將他們表情盡收眼底,見杜禹英微微露出了女兒的羞態,心裡不由暗暗惱怒道:這該不會又是一個陳若瑤吧?余長寧這刁民實在太可惡了,竟到處招蜂引蝶。
女人都是善妒的,長樂公主也是不能例外,面對智計冠絕當代的杜禹英,長樂公主心頭更是大為泛酸。
人續茶閒聊,話題自然扯到了北方突厥叛亂上面。
說起真雲可汗,余長寧啞然失笑道:「當初他跟隨那支洛前來長安,一直扮作普通侍衛,我也只覺得他有些娘娘腔罷了,然而沒料到他的身份竟是如此了得,當前竟掀起了滔天巨浪。」
杜禹英瞥了余長寧一眼道:「真雲可汗能夠煽動突厥降部反唐,說起來當屬僥倖,若非乙彌泥孰俟利泌可汗暴斃於長安,致使突厥降部生亂,真雲可汗怎會輕易得逞?」
不難聽出杜禹英口氣中的責怪之色,作為使用始作俑者的余長寧不由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見狀,長樂公主頓時不樂意了,輕輕一哼開口道:「本宮聽說思摩乃是秦清的殺母仇人,此乃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全是他咎由自取而已。」
杜禹英微微一愣,輕笑道:「公主此話不錯,但若個人性命與王朝興衰聯繫起來,那就不能等閒視之,乙彌泥孰俟利泌可汗之死替我們的大唐帶來了天大的麻煩啊!」
公主不服氣地爭辯道:「東~突厥昔日如此強大還不是被大唐鐵軍攻滅,區區真雲可汗又何足道哉?只要王師北征,叛賊必然土崩瓦解。」
杜禹英身負韜略,智謀過人,早已是觀一葉而知秋,輕輕一歎道:「突厥反叛雖然不足為慮,然而叛亂卻攪亂了一泓平靜的池水,使北方邊境形勢堪憂,若我是真雲可汗,必定會依靠薛延陀的兵威對抗大唐,然後再連接西突厥、高句麗等國,對大唐採取合圍之勢,昔日六國勢小合縱抗秦,使虎狼之秦不敢東出函谷關,便是如此。」
余長寧恍然笑道:「杜博士的意思莫非是不怕敵人單打獨鬥,就怕抱團來攻?」
杜禹英俏臉首次露出了凝重之色:「不錯,若決定要北征突厥,那這一戰就只能勝不能敗,勝之敵盟自然瓦解,說不定不用我們開口,真雲可汗的盟友便會爭相取來他的頭顱獻給大唐。」
「若是戰敗呢?」長樂公主不由緊張一問。
杜禹英沉吟片刻,輕歎道:「若是敗之,將終結大唐鐵軍不敗神話,當看到大唐並非想像中那麼強大,周邊諸夷安知不會群而叛之,到時候說不定會重蹈五胡亂華的歷史悲劇。」
清冷的女聲剛剛落點,長樂公主玉臉刷地一下便變白了,顯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柴秀雲無奈笑了笑:「禹英,你可不要危言聳聽,說不定朝廷會放棄征討,轉而將真雲可汗招降哩。」
杜禹英還未回答,余長寧已斷然開口道:「朝廷必定會北征的。」
柴秀雲歪了歪螓首疑惑道:「哦,你為何如此肯定?」
余長寧自信笑道:「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天可汗的威嚴豈容他人挑釁!」
杜禹英淡淡笑道:「余駙馬說得不錯,我聽說真雲可汗攻佔定襄、雲中兩都督府後,現在已自立為雲可汗,妄想在稱號上與天可汗比肩,其志量顯然不小。」
余長寧聞言一怔,哈哈笑道:「雲可汗並非是與天可汗比肩,而是更勝一籌。」
杜禹英美目一閃,問道:「余駙馬此言何意?」
「嘿嘿,你們想想看,是雲在天上,還是天在雲上呢?」
三女默默思忖了片刻,皆露出了莞爾的笑容。柴秀雲笑道:「我本以為真雲可汗乃是一名蠻夷,沒料到想到了如此大有深意的稱號。」
長樂公主忿忿不平道:「這真雲可汗實在可惡,照杜博士說來,此次選將豈不是須得萬般謹慎?」
杜禹英點了點頭,細細地想了半天突然又搖頭笑道:「李靖寶刀未老,侯君集正值壯年,在選將方面朝廷倒是不用擔心。」
柴秀雲認同點頭道:「更何況還有李大亮、郭孝恪等一干名將。」
杜禹英笑道:「其實我認為最合適的大將人選應是李績,李績出任并州都督府長史多年,對於漠南形勢一定早已嫻熟於胸,加之用兵沉穩,智計過人,若能選他為將,必定能增加不少獲勝把握。」
長樂公主好奇問道:「既然如此,為何杜博士不將你的意見寫成奏折上父皇呢?」
杜禹英苦笑道:「禹英區區女流,加之人微言輕,而且亦無官身,豈能突兀上干擾朝廷的決斷?」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禹英的確不能這麼做。」柴秀雲也是輕輕一歎。
話音落點半響,房內依舊是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