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二二章 噩耗傳來 文 / 蜀中布衣
得知甄雲可汗放開了對自己的軟禁,余長寧大喜過望,第一時間便走出帳篷遙望無盡蒼穹,連綿群山,心裡大是愜意。
雖是如此,但耶律寧依舊沒有放鬆警惕,吩咐兩名蒼狼衛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做什麼事都被侍衛看著,倒也讓余長寧絲毫沒有辦法。
所幸他天性樂觀,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念頭倒也不急著逃回大唐。
余長寧雖然個性張揚玩世不恭,但從內心深處來講,還算一個較為謹慎的人,若是沒有一定把握,他寧肯等待恰當時機,絕對不會莽撞行事。
於是乎,余長寧要求侍衛給他找來筆墨紙硯,竟在帳篷中練習書法來,一幅幅酣暢淋漓的字畫在他手中產生而出,楷書、隸書、燕書……直看得人眼花繚亂。
轉眼過了一個月,有一日甄雲突然想了余長寧這個人,便問耶律寧道:「對了,余長寧最近可否安分?」
「整日窩在帳篷裡練什麼書法,屬下真搞不懂這些唐人,字寫得再漂亮有什麼用,江山、土地、財富都是靠一刀一槍殺出來的。」
甄雲聞言啞然失笑,在帳內轉悠了幾圈,突然停下腳步開口道:「對了,等幾天本可汗要前去狩獵,到時候你將余長寧帶上。」
耶律寧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頭,卻還是亢聲應命。
……
兵敗漠南的消息猶如颶風一般傳遍整個大唐,浸淫在天朝盛世的君臣貴胄,士農工商都不禁驚呆了。
李世民氣得在金鑾殿上連連拍案,咒罵李大亮輕敵誤國,高聲咆哮震得大殿是哄哄嗡嗡的作響。
然而罵歸罵,統帥李大亮畢竟已經死去,身為天子的李世民也只能承擔起了主要的兵敗責任,向天下書告《罪已詔》,長長的白帛懸掛於長安四門,並將兵敗原因歸功於自己用人不當,引來了國人的蜂擁圍觀。
雖是立國以來最大的慘敗,但並未傷及大唐的頸骨,何況勝敗乃兵家常事,對於掃平突厥的叛亂,臣民們還是充滿了信心,也不知是誰領的頭,長安城無數白髮蒼蒼的老軍頭上《萬民書》,請求朝廷派衛國公李靖統軍出戰,以李靖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赫赫武功,平定區區反叛還不是手到擒來。
《萬民書》直達聖聽,但李世民念及李靖畢竟年事已高,且致仕甚久,並非統軍的最佳人選,一時之間不由大為躊躇,而朝廷群臣也在為選將議論紛紛,有的屬意李績,有的屬意侯君集,有的屬意郭孝恪,總之是眾口難調,莫衷一是。
本來這一切對於商賈世家余家來說,也只是飯後無聊時的閒聊話題而已,不意,今天一則驚人的消息從公主府傳了過來,將余府的平靜徹底大破。
「什麼,長寧……他……他失蹤了?」得到這個驚人的消息,羅凝瞬間色變,呆呆地盯著婉平,身子不可遏止地顫抖了起來。
而余長致、余長遠、余長靜兄妹三人也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神情震駭,都覺得一股涼氣直貫脊樑。
婉平急聲補充道:「是啊,余夫人,駙馬爺奉命擔任和親副使前去吐蕃,誰料走到日月山竟遭到了西突厥騎兵的偷襲,整個使團死者過半,連任城王都受了重傷,駙馬爺為保護文成公主的周全,竟以身涉險阻擋追兵,現在還沒有消息。」
羅凝嚇得面色煞青,腦中一片空白沒了主意,半響後才回過神來驚聲道:「公主,公主何在?我要立即前去見她。」
婉平輕歎一聲道:「得知這個消息後,公主殿下吩咐奴婢前來告知夫人的同時,已進宮面聖去了。()」
羅凝臉色蒼白的嚇人,渾身一軟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喃喃問道:「長致,長遠,這……這可怎麼辦才好?」一言未了,已是淚如雨下。
余長致與余長遠兩人雖是驚慌,但他們畢竟已經經過余長寧上次被秦清劫持的事件,心理承受方面比羅凝是強上不少。
沉吟半響,余長遠皺眉一歎道:「姨娘,二哥是為了保護文成公主殿下才失蹤,此乃堂堂正正的英雄之舉,實在讓我等為之欽佩,長安離隴右天遠地遠,我們也無法得知第一時間的消息,我相信以二哥的聰明才智,一定能夠逢凶化吉。」
羅凝還未答話,余長致已是急不可耐地反駁道:「三弟你這是甚話!即便是呈英雄也要看時候啊!二弟他又不會絲毫的武功,若是被人抓住,那豈不是要一命嗚呼了?」
聞言,羅凝渾身一顫,櫻唇輕動,卻說不出話來。
余長靜狠狠地瞪了余長致一眼,怒聲道:「大哥,你就別在這裡杞人憂天嚇壞姨娘,我認可三哥的說法,二哥他一定會平安無事地歸來的。」
經過最初的慌亂後,羅凝已是冷靜了下來,同意點頭道:「現在一切還是要等公主回來再作打算,若是不行,我們所有人趕赴鄯州,一定要將長寧找回來。」
東偏殿之外,長樂公主已在此地站了足足有一個時辰。
她焦急不耐地在殿門外踱著步子,擔心、驚恐、害怕的感覺猶如千萬隻螞蟻一般在噬食著她,點點滴滴如同鑽心,思緒紛亂得難以有個頭緒。
余長寧失蹤的事情對於長樂公主來講,不亞於一個驚天霹靂,驚得她只覺天旋地轉心中一片空白,待到惶惶然地回過神來,她便吩咐擺駕皇宮,立即覲見父皇瞭解情況。
然而到得東偏殿,守在殿門外的老內侍攔住了她,聲言陛下正在殿內與群臣議事,不能進去打擾。
長樂公主聞言又是大急,足足等了如此之久也不見議事結束,只得吩咐老內侍進去通稟。
若是其他王公大臣如此要求,老內侍根本不會為之所動,然而長樂公主可是陛下最為寵愛的帝女,若是拒絕要求將公主得罪了,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事情,於是乎,老內侍只得一溜碎步地走了進去。
此刻,李世民正在與一干重臣商議和親使團遇襲之事,想到這段時間諸多不順,他一雙眉頭擰成了疙瘩,臉色也是可怕得嚇人。
老內侍一瞧天子那臉色,心裡頓時咯登了一下,只得輕步上前硬著頭皮將公主的請求輕聲道來。
聞言,李世民眉頭突然一抖,也帶動著老內侍心頭一陣狂跳,正在老內侍暗呼「吾命休矣」之際,李世民突然對著殿下群臣喝斥道:「吵鬧了半天也沒得一個結果,反倒不如吐蕃松贊干布那麼提兵就戰來得乾脆,真是一群廢物,大唐的臉都給你們丟盡了!」
房玄齡尷尬地一摸鼻頭,出列拱手道:「陛下,北疆剛逢戰敗,不料西突厥又來橫插一腳,若是陛下決議出兵西突厥,那對於大唐來說便是兩線作戰,所以不得不慎重。」
長孫無忌也是認同點頭道:「房大人此言不錯,西突厥襲擊我和親使團之仇不能不報,但要報仇,也得等一個恰當的時機,當此之時,微臣認為還是應該將舉國重心放在平定漠南之上,至於西突厥,我們不如派一支偏軍,以策應松贊干布的攻勢便好。」
魏征復議道:「房大人與長孫大人都是老成謀國,臣也同意如此看法。」
三位丞相眾口一詞,殿下所有大臣也是出言紛紛表示同意。
李世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點頭道:那好,就由政事堂拿個初步的謀劃出來,交由朕定奪。」
房玄齡等人拱手應命,恭敬地退了出去。
剛剛送走群臣,李世民連茶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便長吁一聲吩咐老內侍道:「請長樂公主進來。」
「是。」老內侍一揚佛塵,疾步前去傳命。
李世民剛剛端上茶盞,長樂公主便提著長裙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屈身一禮道:「兒臣長樂見過父皇,願父皇萬福金安。「
「哼,還萬福金安,最近沒被氣死就好了。」李世民苦笑搖頭,隨即望著公主沉聲道:「你此次前來,是為了余長寧吧?」
長樂公主頷首急聲道:「父皇,駙馬下落不明,兒臣與整個余府都是非常的擔心,所以才來冒昧打擾父皇。」
「余駙馬奉旨護送文成公主前去吐蕃和親,遇到危險大義凜然,臨危不懼,將生的希望留給公主,而自己孤身前去面對敵人的追兵,這才是我大唐頂天立地的英雄。」
「可是父皇,駙馬他現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兒臣真的怕……」說著說著,長樂公主已是雙眸含淚。
李世民突然從長案前站了起來,肅然沉聲道:「長樂,你要記住,余長寧不僅是你的駙馬,更是朕的臣子,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如此既忠君任事又有情有義之人,朕豈會視之不見坐視不管?只要他還活著,朕即便是找遍整個大唐以及四夷,也要將他找到。」
得到父皇如此肯定的回答,長樂公主終於忍不住淚如雨下,哽咽謝恩道:「多謝父皇,兒臣感激不盡……」李世民悵然一歎道:「不用謝朕,余卿乃朕之愛婿,即便是為了你,朕也得將他找回來,任城王與柴將軍已是出動鄯州兵馬四處打探余卿的消息,你就在府中安心等待消息便可。」長樂公主輕輕頷首,這才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