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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五四章 什麼仇什麼怨 文 / 蜀中布衣

    一個纖弱的人影正矗立在河堤邊緣,清冷的月光照在了她的長裙之上,一頭長髮隨風飄舞,然而身子卻一動不動地恍若石雕木俑。乍見此等場景,余長寧以為遇到了河妖女鬼,頓時頭皮發麻汗毛倒豎,但心頭的恐懼也只是一瞬間的本能反映,作為堅定的無神論者,余長寧根本就不相信世間存在神魔鬼怪,自然知道眼前必定是人而已。

    頓了頓,他高聲開口詢問道:「是誰在哪裡?」

    聞聲,河堤邊緣的人影陡然轉過身來,雖然隔了老遠,但那張明艷動人的小臉依舊清晰地出現在了余長寧眼前。

    「杜博士?」余長寧驚訝一聲,沒想到竟在這裡遇到了杜禹英。

    杜禹英黛眉微微一蹙,略顯冷淡地開口道:「你怎麼也在這裡?」

    余長寧輕輕一歎走上前來開口道:「還不是因為被築堤之事攪擾得無心睡眠,你……」

    「站在那裡別動!」杜禹英冷冷一句打斷了余長寧的話,其後繃著臉道,「不許靠近我!」

    余長寧依言停住腳步,好氣又好笑道:「今天議事之時不是好好的麼?為何軍師現在對我又是這般態度?」

    杜禹英冷哼一聲道:「議事的時候我們乃是為了商談公事解決問題,現在是我獨處時間,我不喜歡看見你出現在我的眼前。」

    余長寧知道她還在為玉扳指的事情而生氣,沉吟片刻一臉歉意地開口道:「對不起,我不知道那扳指對你那般重要……」

    聽他提及此事,杜禹英心裡的怒氣更甚:「大錯既然已經釀成,任何道歉都是無用,我只是希望余大人你以後盡量不要出現在我的眼前,若你能做到此點,禹英便會很高興了。」

    余長寧沒想到她心頭對自己的憎恨竟如此深刻,愣怔半響突然開口直言道:「杜博士,請恕在下說句不該說的話,人的一生有著許多回憶,有讓人覺得美好的,也有令人感到痛苦的,正是因為有了這些回憶,才使得我們的生命更加完整,也使得我們能夠更加成熟地面對一切,懷念過去雖是無可厚非,但是過分地沉溺其中,到頭來受苦的卻只能是自己。」

    「余長寧,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比起剛才,杜禹英的口氣更是冰冷。

    「是,我的確沒有資格管你的事情,但是你這樣耿耿於懷過去,傷害的不僅僅是你一人,還有無辜受到牽連的房姑娘,她有什麼錯?好心好意地幫你繪畫送給那什麼狗屁王子,沒想到你不僅不領情,反而將所有的責任推到了房姑娘身上,杜禹英!你真是太自私了!」

    杜禹英被他這一席話氣得俏臉慘白,怒極反笑道:「我自私?呵呵,你說我自私?余長寧,你什麼都不懂就妄議我們之間的事情,當真是何其可笑也!」

    余長寧正色道:「人人心頭都有一部衡量對錯的天平,雖然只是一家之言不具有代表性,但是卻改變不了我對你自私的看法。杜禹英冷笑道:「好,那你說,我哪一點自私了?」

    「你的自私並非體現在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之上,其實一直以來,你不是因為那王子愛上了房姑娘而生氣,你所在意的,是感覺自己在房姑娘面前丟掉了面子,狹隘的自尊心讓你不得不尋找一個理由遷怒房姑娘,從而修補自己那可憐的自尊心,所以至始至終,房姑娘都只是一個可憐的受害者,可笑的是在你的影響下,她一直以為自己在這件事情中有著很大的過錯,從而萬分愧疚。」

    「你這惡賊,休要胡說!」杜禹英柳眉倒豎,一股憤激之情陡然湧上了頭頂,「呀」地一聲嬌叱,竟朝著余長寧衝來拳打腳踢,模樣猶如發瘋中魔。

    沒想到自己一席話竟將向來清冷的杜禹英氣得這般厲害,余長寧頓時有苦說不出,但為了房玉珠,他依舊毫不退縮地開口道:「被我說中心事惱羞成怒了?至始自終,你杜禹英都是一個又小心眼又自私自利的女人,也只有單純的房姑娘才相信了你的鬼話!」

    杜禹英氣憤得嘴唇發紫,渾身哆嗦,竟忘了自己隨身攜帶的袖箭,張開小口便狠狠地咬在了余長寧的手臂上。

    「哇嚓!你這**狗變的麼?還不快快鬆口!」

    余長寧吃痛之下疾步後退想要擺脫杜禹英,沒想杜禹英卻絲毫沒有鬆口的意思,模樣似乎恨不得生啖其肉。

    堤壩就兩三丈寬度,眨眼的功夫余長寧就退到堤壩邊緣,一不留神腳下踩空,帶著杜禹英竟滾了下去。

    悴然不防之下,兩人同時一聲驚叫,好在這是一段舒緩的斜坡,加之斜坡之下又是民夫們堆積的草料,杜禹英身子撞在了草料堆上,雖是滿身塵土,但所幸毫髮無損。

    杜禹英皺著眉頭好不容易站了起來,咬牙切齒向著躺在不遠處的余長寧一望,卻發覺他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

    見狀,她怒氣沖沖地走上前去狠狠地踹了余長寧一腳,高聲喝斥道:「你這小賊少在這裡裝死,還不快點起來。」

    話音落點良久,余長寧依舊沒有起身的意思,身體也沒有絲毫的動彈。

    自覺自己剛才那一腳踢得不輕,杜禹英這才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但強烈自尊心使她放不下臉來察看余長寧的傷勢,色厲內荏地冷聲道:「你若再不起來,信不信我用袖箭一箭射死你?」

    余長寧依舊一動不動。

    「喂,快起來,否者我真的要放箭了?」

    「余長寧,你可有聽到我的話!」

    ……

    一陣威脅,緊緊閉著雙目的余長寧根本沒有轉醒的意思。

    杜禹英終於有些慌了,急忙蹲下想將他扶坐而起,然而纖手剛剛伸到他的後背,卻發現掌心一片溫熱。

    她疑惑之下攤開手掌一看,卻是一片妖艷的紅色,讓人無比的觸目驚心

    「血……流血了……」陡然之間,杜禹英俏臉一片慘白,嬌軀也忍不住嚇得瑟瑟地顫抖了起來。

    彷徨無助之下,杜禹英探出手指緩緩地靠近了余長寧的鼻端,然而等待了良久,卻發現他根本就沒有呼吸。

    「莫非……他已經死了?」一個念頭瞬間騰升而起,杜禹英只覺冰涼的感覺滲透全身,大腦也是一片空白。

    呆呆地愣怔了良久,她猛然站了起來,淚如雨下地開口道:「你不要死……等等……我馬上便去大營叫人來……」說罷,轉身欲去。

    「我死得好慘啊!」隨著一句低沉陰冷的聲音,原本躺在地上的余長寧猛然坐了起來,臉色慘白得嚇人。

    一陣冰冷倏忽漫過身心,杜禹英驟然生出了一陣身臨懸崖絕境的眩暈,眼晴內儘是恐怖之色,顫著聲音道:「你你你……怎麼了?「

    「我死得好慘啊!」余長寧又是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氣氛詭異而陰森。

    杜禹英雖然不信鬼神一說,但畢竟是一個弱女子,第一次遇到如此情形忍不住大是恐懼,想要抬起右手射出袖箭,卻發現渾身冷冰冰僵硬得根本無法動彈。

    余長寧翻著白眼吐著舌頭哀嚎道:「我是鬼,我是剛死不久的新鬼,是誰殺了我,我要報仇!」

    杜禹英拚命搖頭道:「不是我不是我,是你自己剛才不小心而已。」

    余長寧尖聲道:「就是你,我認得你的樣子,杜禹英,你拿命來!」

    言罷,他陰沉一笑猶如山野梟鳴,張開雙手以手成抓,一蹦一跳地朝著杜禹英撲來。

    杜禹英陡然一聲驚叫,正欲轉身而逃,突然看見月光將余長寧的影子拖得老長老長,頓時恍然大悟,咬牙切齒地怒聲道:「鬼是沒有影子的,你這惡賊竟然裝鬼騙我,看我不好好你收拾你!」說完抬起袖箭作勢欲射。

    余長寧本只是想與她開開玩笑而已,一見這**又要發射讓自己為之忌憚的袖箭,立即一個難看的懶驢打滾慌忙避開,又驚又怒地開口道:「哇,你這女人真是狠毒,竟連鬼都不放過!」

    見他果然是嚇自己,杜禹英心頭反而一陣放鬆,冷哼出聲道:「即便真的是鬼,我也要收了你這小鬼將你打得魂飛魄散!」

    「我和你什麼仇什麼怨,用得了如此狠毒麼?」余長寧頓時為之氣結。

    「哼,誰讓你剛才那般說我。」杜禹英冷冷一句,接著正色道:「我的事不需要你指手畫腳,明白?」

    「但是我的事卻需要你的幫助。」余長寧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剛才我的腳扭了,而且後背好像也劃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能否請美麗善良的軍師大人扶我回營?」

    杜禹英聞言一愣,一臉不信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休想再來騙我!」

    余長寧一臉鬱悶道:「剛才裝鬼說假話你深信不疑,現在是人說真話你卻懷疑不已,我怎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杜禹英見他口氣不似作假,遲疑問道:「你真的扭到腳了?」

    余長寧肯定點頭道:「是剛才踩滑滾下堤壩的時候扭到了,你難道沒注意我裝鬼嚇你的時候都是一蹦一跳的麼?早知道我就應該裝殭屍了,這樣更貼且一點。」杜禹英為之氣結,冷冷道:「你扭到腳關我什麼事,要回去自己爬回去,我走了!」說罷冷冷拂袖而去。余長寧望著她的背影一陣哭笑不得,只得感歎一聲「最毒婦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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