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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青門引 第334章 大夫印綬雁銜來(六) 文 / 盜泉子

    對於風月堂的促銷手段,就算魏野看得分明,也戳破得直接,然而在這個當口,這等事情卻也懶怠和封岳計較。比·奇··首·發

    說起來,魏野這隊伍裡,能上陣衝殺的人多,能做文書工作的也有烏宗元支撐,然而這事關星界之門的事務,卻只能魏野一個人挑起來。略略在口舌上爭些上風,將價碼打下來一些,餘下的心力,仙術士卻是不想再耗費了。

    起碼比起這點三瓜倆棗的砍價,魏野如今直接參與其中,隱隱為涼州亂事執棋的一手,由此而獲得的資源已經遠遠超出了一般冒險者的全部身家。

    而作為這場即將綿延數十年的戰亂中,天大的變數之一,他所造成的影響一點也不比春天那場宮變小半分。

    如果真讓他成功地將西涼地區平定下來,光憑著這件事帶來的深遠影響力,包括穩固了一個民族對西域的掌控,就足夠扳回多少的劣勢。最起碼,作為漢家墾殖千年、反覆拉鋸,直到工業時代仍然為分離力量所困擾的這片土地,真正納入華夏之胄掌握的日子,說不定要更早一些,更不需要趙宋那些懦弱的只會玉斧劃界、捐棄舊土之流出來博存在感。

    而由此產生的深遠影響,帶來的因果律變動,所獲得的收益差不多也能抵得過甘晚棠、趙亞龍、秦風他們三個大型冒險者團隊在光和宮變中獲取的通用點券總和。

    只要他能一力將這場亂事連同亂源一起掃平!

    ……

    ………

    安定郡的郡治,本來在光武皇帝時候,定在濱臨涇河的臨涇縣。永初年間,隨著羌亂日頻,哪怕是鎮守西涼腹心之地的安定太守也是一日三驚。當時那一任的安定太守索性上表奏請朝廷,將郡治遷於離右扶風不過數十里的美陽縣,美其名曰「寄治」。

    當初上表的時候,安定太守一再對中樞辯稱,「寄治」不過是為了應對羌亂的權宜之計。然而從永初五年到光和五年,幾十年過去了,這遷到美陽縣的郡廷就很有點落地生根的意思,當初隨太守府遷來美陽縣的老吏也都在此地生聚成了大族。這麼一來,遷郡治回臨涇這回事,大家也就識趣地不再提起。

    美陽城西,長亭之畔,安定太守張規冠帶儼然。長亭之外,迎接涼州刺史一行人的儀仗、鼓樂,一溜排開,接風的酒宴也是早早地就征發了廚子備下。

    至於前去引路的傳騎,那是一早就發了出去的。太守府上下,郡廷、縣廷有品秩的官佐,文武兩班,進賢冠、冠都頂了出來,也不顧這些天寒氣漸盛,西北風吹得頭上冠子都快罩不住。

    本地的鄉紳,身上有份民爵、身份夠體面的,也都站在了接官隊伍裡,把自己和那些看熱鬧的百姓分隔開來。

    至於那些四下裡維持秩序的郡兵,一個個都是沒精打采地今年寒風吹得早,可郡裡冬衣、柴炭還沒有發哇。當官的不缺這點花費,早早地就把炭火燒起來了,可大頭兵哪有這個命數?只盼著那位梁刺史早些趕到,讓大家也少吹些冷風!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憂慮,那些冠帶齊楚的雜佐官兒,也不見得有多麼的樂觀。站在接官隊伍裡等得煩了,這些半官半吏的人物就紛紛議論起來:

    「一個刺史,三個太守,連親兵帶家眷,還逃了個七零八落。這麼一下子,就是大半個涼州都不在朝廷手裡啦!」

    「涼州這地方,從來是馬賊多、亂軍多、叛羌多,這次可鬧得比往年還邪乎。張掖、武威這兩大郡都失陷了,我看這安定郡也保不了多久!」

    「保不住就退回關內唄,當年又不是沒退過!要不是當年班超多事,這涼州這麼個大包袱,早就丟開去啦!」

    「你倒是想退,朝廷那些只會唱高調的書生容得你退?只怕不但不許退,還要藉著這事又辦幾個人立威……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碰著了這涼州官的選銓!」

    「那還有什麼說的?事到臨頭,也只能走准了門路塞好處唄。我就不信了,那幫子黨人被貶職回鄉這麼多年,只能自個吃自個。天天清粥就大醬,就沒把他們眼睛吃綠了?且瞧著吧,黃的是金,白的是銀,誰和這兩樣東西天生有仇?他們伸手也不會比閹黨慢多少!」

    這些雜佐官議論得興致盎然,安定太守張規也沒心情管束他們。

    這位安定太守也是正經舉孝廉出身的,雖然年歲不小了,還依稀能見得年輕時候的儒雅風儀。這位混到二千石的地步,也沒有別的訣竅,就是秉著「不做不錯」四字當座右銘。雖然從來沒有在治政考評裡得過上等,但是也從來沒混到差評,仕途上一路走來都是四平八穩。

    然而他當初鬼迷心竅,早年間和段樂泉結成了兒女親家,這就是撕脫不開的干係。這一回涼州的半邊天都塌下來了,要是這一關過不去,不但段樂泉自身難保,他這個當親家的也得一起倒霉。

    現在也就是大家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真個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是進是退都看這一回了。要不然,依著張規的性子,就該早早地上書朝廷,彈劾梁鵠治涼無方、他段樂泉撫羌無能,先把自己的責任撇個一推六二五再說……

    颼颼的冷風裡,張規居然還滿身發燥,出了一身的汗,只能一面擦,一面打發從人去前面打探。

    他正焦急間,就見著身邊小吏朝前一指:「使君,您看,有傳騎到了!」

    聽著小吏提醒,張規舉目望去,果然見著前方有一騎遠遠而來。馬上騎吏頭戴赤幘,臂纏紅布,身背紅白二色的郵囊,的確是郵驛所遣的傳騎使者。

    像這樣的使者,所傳的往往都是緊要軍報,然而這個時候張規哪有心思管這個?何況段樂泉緊急傳信給他,首要的就是先遮斷涼州向中樞的郵傳。他使個眼色,身旁小吏已經會意,先帶人迎了上去,就猛地把這個傳騎使者截住了。

    那使者急得一頭是汗,連連大喊:「軍中急報,這是緊要的軍中急報!慢一刻都使不得!」

    然而那小吏哪理會什麼軍情?一揮手,就有手下差役把這沒眼力的使者拖下馬去,先拉出張規的視線外。

    而張規,此刻就這麼死死地盯著遠處那一點冒出頭的涼州刺史旗號,猛地一握拳頭:「這幾日吃了無數的擔心,樂泉兄啊樂泉兄,你們可算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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