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救星。 文 / 永月
第二十九章:救星。
「愚蠢。」狗蛋道。
「現在說這兩個字未免早了些。」王麻子道。
「不早,現在說正是時候。」狗蛋道:「我不喜歡不老實的人,同樣我也不喜歡說謊騙人。」
王麻子冷笑道:「這次你恐怕要破例了。」
狗蛋只是笑了笑。
他認為王麻子的確愚蠢。
王麻子還是特別自信:「我們三人聯手,你說到底誰的勝算會比較大一些?」
「可能會兩敗俱傷。」狗蛋道。
王麻子搖頭道:「不對。」
他又解釋:「我們一方最多會有一人犧牲,兩人受傷。」
「犧牲的肯定是你。」狗蛋道。
「對極了。」王麻子道。
「所以你決定要試一試?」狗蛋道。
「肯定要試。因為這一戰過後你很可能就是個廢人了。」王麻子道。
「但你卻會變成一個死人,你還是要試?」狗蛋道。
「你會放過我嗎?」王麻子道。
「不會。」狗蛋道。
「那你說我還有不試的理由嗎?」王麻子道。
「沒有。」狗蛋道。
「那就對了。」王麻子道。
「不對。」狗蛋道。
王麻子開始得意了。
他得意道:「你是不是不敢?」
狗蛋不否認。
他之所以能活到現在,絕對不是靠運氣,更不是靠嘴皮子。
因為他不管在什麼時候都很能沉得住氣。
更重要的一點就是——他還有磐石一般的承受力。
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因為打過他、罵過他的人最後都變成了死人。
不到時機成熟的時候,他就只有承受。
因為他從來都不會和死人計較。
他認為和死人計較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他一向討厭愚蠢的人。
王麻子實在是一個愚蠢的人。
在他眼中王麻子已經是一個死人。
能讓一個人臨死前多多享受一番,是他的最喜歡做的事。
他回答了王麻子的話:「不是不敢。」
「哦?」王麻子道:「那是什麼?」
「我是怕你不敢。」狗蛋道。
王麻子笑了。
他很喜歡這種說話的風格。
他也在享受這種風格。
他笑著說:「我有什麼不敢的?」
狗蛋又回答:「我不知道。」
「我知道,知道的非常清楚。」王麻子道。
「你真的知道?」狗蛋道。
「我知道你不敢,我知道你不想變成一個廢人。」王麻子道。
「你知道的非常清楚。」狗蛋道。
「我還知道你怕死。」王麻子道。
狗蛋只有承認:「我的確怕死。」
「我都不怕死,你怕什麼?」王麻子道。
「我怕死。」狗蛋道。
能夠不怕死的人確實是一件驕傲的事。
王麻子滿臉的金光麻子也因他的驕傲泛起了金光:「怕死你也敢殺人?」
「因為我怕被人殺。」狗蛋道。
「我不怕。」王麻子道。
「你比我強。」狗蛋道。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王麻子道。
狗蛋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但你還有一點不如我。」
「比如呢?」王麻子道。
「比如在看人方面你比我差。」狗蛋道。
王麻子不懂。
狗蛋就替他說:「你不妨回頭看看。」
王麻子一回頭就看見「張三」在向他招手,意思就是有話要跟他說。
王麻子當然要過去。
因為「張三」實在是太誘人,何況他也有話要和「張三」說。
雖然他已經知道「張三」一定會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但他還是要親口對她說。
他相信「張三」一定會感激他,一定會念在他所做的犧牲不惜一切的照顧好「李四。」
說不定每個月還會一起到他墳頭燒幾張紙錢,哭泣一番。
他對他的計劃既滿意又驕傲。
他開心的走到「張三」面前,他很想知道她會對他說什麼。
「張三」毫不猶豫、羞澀的給了他一個滿懷擁抱。
她的懷抱柔軟、香甜。
他快要醉了。
他突然又不想死了。
他當然也想抱抱這個嬌艷欲滴的美人。
他是一個想到就要做到的人。
他抱住了她。
她突然笑了:「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他想的快要發瘋。
他拚命的點頭,點在她柔軟的肩上。
她笑的更開心了,語氣又帶著調皮、溫柔:「我沒有名字。」
沒有名字還可以自己取一個。
王麻子打死也不相信。
她知道他不相信:「我的名字只會給人帶來死亡。」
王麻子不懂:「為什麼?」
她一陣嬌笑後才告訴他:「因為知道我名字的人都死了。」
「死在床上?」
「對。」
她又問他:「你還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如果能死在床上我當然想知道,但現在……」
「現在怎麼?」
「現在我只想死在你懷裡。」
他問她:「如果死在你懷裡你肯不肯說?」
「我可以破例一次。」
「那我也要破例一次。」
「你也要破例?」
「不錯!」他的聲音已在顫抖:「我要破例先殺了你。」
她又開始嬌笑:「你的手已經軟了,你還有力氣殺我?」
「我可以咬死你……」
「我不想你咬我,我要先將你推開。」
她推開了他,推倒在地上。
他想要站起來。
他根本就站不起來。
他的背貼倒在地。
地上有血。
血是從他背部流出來的。
他躺在地上,用虛弱的語氣不停的呢喃:「為什麼……為什麼……?」
刀尖在滴血,人在哭泣。
滴血的刀在「李四」手裡,她的人已站都站不穩,伏到在地上。
「為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做過什麼事?」
王麻子不知道。
他做的事實在太多了。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這就是她要殺王麻子的理由?
好馬配好鞍。
「鞍」是好「鞍。」
馬不是好馬。
王麻子知道他不是好馬。
他是「敗家三丑」,他是王麻子,滿臉金光麻子的王麻子。
「我姓李,但不叫李四,我叫李憶容。」
「李憶容……」王麻子在回憶。
「李萬財是我的父親。」
「李萬財……」
王麻子肯定知道。
因為李萬財的萬貫家財就是「敗」在他手中的。
他只是不知道李萬財竟然還有女兒,而且還這麼漂亮,還和自己有「關係。」
這不僅可悲,還可笑。
仇恨本就是件既可悲又可笑的事。
他笑了,笑的悲傷。
他活著豈非更可悲、更可笑?
殺他的人一直都和他形影不離,有無數次可以殺他的機會,為什麼一直要等到現在才殺他?
這世上唯一能解釋的清楚的就只有刻骨的仇恨。
這世上最痛苦的事就只有生不如死。
報仇最好的手段就是讓仇人痛苦,痛苦到死。
死,到底是不是仇恨的歸宿?
如果是,李憶容為什麼不開心的笑一笑?
這世上能夠開心笑一笑的人有幾個?
李憶容不是。
她的笑和王麻子一樣,一樣的悲傷。
狗蛋已開始鼓掌:「精彩!精彩!實在精彩!」
他鼓完掌,道:「但這還不是這齣戲的結局。」
結局是什麼?
狗蛋知道。
他說:「王麻子是我要殺的人,卻被你們給殺了,你們說該怎麼辦?」
涼拌?
這不是狗蛋的作風。
他揮了揮手:「你們可以走了。」
不想死就只有走。
她們走了,一句話都沒有說,半邊頭也沒有回。
無論這世上發生了什麼事,天是不會在乎的。
該下雨時就下雨,該起風時就起風。
細雨迷離,微風柔軟。
多麼浪漫的季節?
人浪漫不起來。
人躺在冰冷的地上。
秋暝、秋尋在地上掙扎。
狗蛋全看在眼裡。
「你還能動?」
他在問秋暝。
秋暝不能給他回答。
他應經沒有力氣回答他的話。
他把力氣全都用在了掙扎上。
他只想站起來。
他剛撐起了身子,又倒下了。
狗蛋的聲音又響起:「你的確還能動,這不是我想看到的結果,我要的結果是要你不能動。」
秋暝沒有忘記狗蛋說過的話。
他一直都記得狗蛋要廢掉他的四肢。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狗蛋現在有機會了。
一有機會,他絕對不會婆婆媽媽。
只有吃進肚子裡的肉才算是真正的吃肉。
他的右手很快就已握在劍柄上。
秋暝不想變成廢人。
但他沒有權利去拒絕。
不能拒絕就只有接受。
他又閉起了雙眼。
沒有劍出鞘的聲音。
他只能聽見自己的喘息聲,和淅瀝的雨聲。
他一睜開眼就想笑。
他早已沒有力氣笑了。
他太虛弱,眼皮又合起。
……
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在一輛馬車裡。
車行駛的很緩、很慢。
車廂不僅寬敞還很舒適。
貼身的棉被,柔軟的靠墊。
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夢裡,還夢到了趙無憂。
趙無憂正在看著他:「你醒了?」
「嗯!」
「你知不道要殺你的人是誰?」
他不想回答。
他眼球在幽暗的車廂裡巡視。
趙無憂理解他的意思。
他突然歎了口氣,道:「她沒事,就在你旁邊,她受了驚嚇。」
他相信他。
「謝謝你!」
「你不需要謝我。」
他又說:「我並不是來救你的,所以你不需要謝我。」
「但你還是來了,無論是為了什麼來的,我都要謝你。」
「隨便你!」
「你看起來好像不開心?」
「你還看出來些什麼?」
「我只看出來你不開心。」
趙無憂又歎了口氣,道:「那你能不能看出來我為什麼不開心?」
秋暝勉強的笑了笑道:「我看不出來。」
「撒謊。」
他不等秋暝開口又道:「不管從哪裡看你都不像是一個特別笨的人。」
「我沒發現。」
趙無憂的臉色立刻變了:「我現在如果殺了你肯定沒有人知道。」
「有。」
「誰?」
「讓你來的人。」
「所以我說你不像是一個特別笨的人。」
「你也不是。」
「既然不是笨人為什麼要說笨話?」
「因為你也在說笨話。」
趙無憂笑了:「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
「我們這是第二次見面。」秋暝道。
「很好。」趙無憂道:「她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秋暝道。
「不知道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成是你始亂終棄?」趙無憂道。
「我不反對。」秋暝道。
「但我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趙無憂道。
他找不到不相信的理由。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相信他。
相信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如果每相信一個人都要去找一大堆的理由,先不說能不能找到,那樣活著肯定會特別累。
趙無憂不想活的太累。
他終於問出了自己想要問的話:「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找她?」
他又問:「你相不相信緣分,相不相信造物弄人?」
他問的問題不是很多,但也不少。
秋暝只能點頭。
他沒有忘記琉璃那塊玉珮。
他們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秋暝沒有問為什麼狗蛋一見到趙無憂就跑。
趙無憂也沒有問琉璃到底去了哪裡。
趙無憂為什麼會來的這麼巧?
是誰讓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