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虧欠 文 / 非文亦非武
事實上凱並非冷血無情對任何事情都無動於衷，他信奉的是自己所認知的事物，類似於魔獸的簡單直率，仇是仇、恩是恩，對錯分明一切追求簡單直接。
這女孩對自己有恩這是無法抹去的事實，按道理來說他應該在兩姐妹吵架的時候將自己的立場表明出來，看她們居住的地方也知道條件不怎麼，他可以以一般人一輩子都賺取不到的金錢和寶物來報答對方，只要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來。
但是就在他這樣想也打算這樣做的時候，戒指沒有給出任何反應，沒有以往那樣心中一想視線便會出現空間戒指內所有寶物包括金錢，沒有，什麼都沒有，他想了幾次，戒指依舊「沉默」，眉頭緊緊皺在了一塊，因為他終於意識到了自身的不妥。
他發現自己竟然渾身乏力，體內好像被挖空了一般，拳頭握不起來，腳也移動不了，這在其他人眼中或許是餓過頭了或傷太重或泡水太久的表現，可他並不是一般人啊，他自己的身體再清楚不過了，他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會是人類，因為他有著跟魔獸一樣的天賦，肉身收到創傷時也會自動恢復、能憑借氣味感應千米範圍的所有生物活動、耳朵能聽到萬米內的任何聲音，更重要的是他的力量，那可是足以撼動山川的神力啊。
可是現在呢？
一切都沒有了，他嗅到的只是床邊還一半蓋在身上的被子發霉的味道，聽到的也只有自己的呼吸聲，至於力量，呵，已經完全感受不到。
就像現在，他剛才還從床上挺了起來，可實際上他渾身上下已經無法動彈一下了，就像剛才那一下就用光了全身的力氣一樣。
一瞬間，他感到了心頭上的陰影—慌張。
這是前所未有的感受，就像一個年輕人對於死亡的理解永遠只停留在字面上，沒有經歷過是無法理解詞語中的含義的。而他現在表面上依舊冷漠不語，可胸口的起伏就連自己都無法欺瞞，驚恐慌亂，不知所措，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自己的力量都不見了，為什麼？
沒有答案，他只能坐在床上，腦海中不斷地重複著為什麼、怎麼辦，思緒漸漸灰暗，他有些僥倖的希望這只是暫時的，但是冷靜的思維卻告知他這一切就是事實。
沒有力量了……
怎麼會這樣……
沒有力量，我憑什麼回去森林……
沒有力量，我就是廢人一個……
沒有力量，還怎麼報仇……
中午安妮並沒有回家，她去「工作」了，現在家裡多了一個男人了她需要更多的錢。
「買些肉，晚上做一頓豐盛的晚餐讓凱哥哥高興一下。」—某處昏暗破舊的小屋子裡頭，安妮躺在床上如是想著。
在她身上，用力聳動著身軀的是一名背後紋著惡虎的肌肉大漢，角落處一把巨劍斜掛著。
沒錯，在這處髒亂的街道上，兩排破舊的屋子便是鎮上女人的工作地點，而安妮也正是她們其中一員—妓、女，一個低賤骯髒的職業。
不過幸運的是她今天的客人則是一名出手大方的傭兵。
下午，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候安妮才回到了家裡，臉上疲憊根本掩飾不了，腳步蹣跚整個人就像散架了一樣，一直在草地上玩耍的安潔拉咬著嘴唇走到姐姐身前接過菜籃，也不去看裡面是什麼菜，兩隻眼睛裡滿是止不住的淚水，帶著哭腔說道：「姐姐，快去洗洗吧。」
「嗯！」摸了摸安潔拉的腦袋，安妮笑著說道。
晚上，簡單的幾塊烤肉和一點點青菜放在老舊的盤中端上桌，負責煮菜的依舊是安妮，她換了一身衣服，頭髮上面還有水跡沒幹。
凱呢，從早上一直保持著坐起的姿勢坐在床上，一般人恐怕早就麻痺了，但他卻任何感覺都沒有，只是將安妮給嚇了一跳，同時安潔拉也被小小的訓斥了一頓。不過總的來說氣氛還是不錯的。
這次安妮也知道了凱的症狀了，所以就直接端著碗坐在床上喂凱。
正如安潔拉今天一直都在思考著怎麼把凱趕出家一樣，凱同樣也坐著思考了一個白天。
經歷了最初的慌亂後凱開始考慮那個僥倖的可能—暫時。
他認為自己的力量只是暫時失去了，這種情況雖然沒有發生過但也正是因為對自己身體的瞭解所以他才敢如此大膽的做出這個假設。
這並不是自欺欺人，他也從來不喜歡僥倖這種東西。
這是一種感覺，玄之又玄，但就是這麼篤定。
而且在沒有多少味道的食物通過喉嚨進入體內的時候他也的確感受的一點點力氣的回復，雖然只是很少的回復卻讓他看到了希望。
第二天下午安妮從外頭拎了半隻烤雞回來，個頭不大卻足夠三人享用了。
安潔拉躲在一邊，眼裡淚水打轉，想要說點什麼最終卻沒有開口。
凱依舊躺在床上，目光冷漠的望著屋頂—粗糙的木頭，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什麼了。
房間裡只有兩張床，姐妹兩昨晚擠一張睡，房間很簡陋，除了靠在凱床邊的小方桌外就沒有其他傢俱了，地方不大，廚房在外頭。
這次是安潔拉下的廚，安妮好像很累，臉色也比昨天更差，走路時雙腿有些乏力，由於回來的有些晚了所以這次她連澡都來不及洗，畢竟現在是冬天，燒開水也是需要時間的。
安妮進入木屋後將凱扶了起來，而凱在靠近時聞到了安妮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這股味道對凱來說有些陌生也可以說很熟悉。
森林裡每個季節都有魔獸發情，發情時候一些公魔獸就會散發出一種奇怪的味道用來吸引母魔獸，凱就曾經躲在樹上觀看過兩頭大地魔熊交配，過程已經不記得了，不過最後的步驟和情景卻有些印象，而根據他與人類商貿以來所得到的人類小說裡頭的一些情節以及昨晚妹妹安潔拉說的「凱哥哥就算回來了也不會娶你」他已經大概知道了安妮一早出去到下午才趕回來是去幹什麼了。
不過這一切似乎與自己無關吧!
可是不正是因為自己她才出去賺錢買肉回來嗎?
不對，她家裡這麼窮，又沒有父母親戚，要養活自己和妹妹的話應該很早就做這個了吧!
可是，做這個的話不可能這麼累?
不對，她今天做太多次了!
可是為什麼呢？
自己與她根本就不認識啊，就算自己的名字也叫凱也不能是她們認識的那個凱啊！
不對，難道自己以前真的是她們認識的那個凱？
難道自己失去記憶前真的是在這裡生活並且與安妮認識？
不可能，凱是王為自己取的名字！
可是，為什麼？她到底是為了什麼要這樣做？
難道就是為了讓自己吃得到肉嗎？
第一次，凱覺得心裡好像被某種莫名的情緒烙印了上去，沒有傷口，卻是深深的負罪，這，就是虧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