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恥與活 文 / 非文亦非武

    第三天下午安妮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一張左邊兩邊帶有輪子的椅子，看樣子是準備給自己用的，椅子很新，就是有些粗糙，說是讓凱能夠出去曬曬陽光吹吹風，看著安妮疲憊又高興的眼神，凱說不出拒絕二字。

    這時安潔拉突然跑進來生氣的衝著凱咆哮道：「都是你害的，為什麼你要來我們家，你就是壞蛋，天底下最壞的壞蛋……」

    安妮臉色一沉，一言不發的將安潔拉拉到了屋外，爭吵響起，安潔拉尖銳的咆哮掩去了安妮的聲音，印象中這是兩姐妹第一次吵架，還是因為自己，凱想著，心裡糾結不知滋味。

    晚上吃飯的時候依稀可見安潔拉左臉上多了一個掌印，安妮也低著頭吃著飯，不時傳出哭泣的嗚嗚聲。

    至於凱？

    除了沉默他還能做什麼？

    就算是靠在床頭上也是安妮給他扶起來的。

    除了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還能看，還能聞，還能聽，還能吃之外，他現在全身上下都處於休眠「狀態」。

    一夜無話，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凱聽到了屋外的嘈雜聲，是個老頭還有安潔拉在爭吵著，從吵架的內容中凱知道了安妮為了得到這張叫做輪椅的木椅子跟這個老木匠睡了一覺，換句話來說就是她出賣了自己的**換到一張專門給自己使用的輪椅。

    不過凱再也沒有機會坐上輪椅，因為早上晚上安潔拉就拿著輪椅跑到老木匠家裡去吵了一頓，最後輪椅被安潔拉砸在了老木匠門上。

    而現在也是對方找上門來，最後還是安妮出面安撫了對面。

    一個畸形的小鎮，一群畸形的鎮民，凱想著，閉上了眼睛，一會之後他慢慢挪動了右手，試圖觸摸下自己的胸口，因為他感覺到胸口上好似壓了一塊重石。

    第四天，凱試圖下床走走，最終還是摔了下來，雙臂無力撐起身體，屋外玩耍的安潔拉聽到了動靜跑了進來，遠遠的站在門口不願意走過來，有些小生氣也有些小惡意的望著自己如同小丑一樣在地上掙扎就是不上來幫忙。

    至於安妮，一大早就出去了，應該是去做事了。

    於是這一天的時間裡頭凱就這樣躺在了泥土地上，望著破開許多小窟窿的屋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下午時候安妮回來進門時看到了睡在地上的凱也嚇了一跳，不過當時凱已經睡覺了，身體乏力的副作用就是容易瞌睡。

    恍惚間好像又聽到了兩姐妹的爭吵。

    胸口好像又被石頭壓著一樣……

    最後都不知道怎麼上了床的，一直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破開的窟窿正好可以看見外面，然後就感覺到身上有些沉重，費力的抬起腦袋，一看，原來是安妮趴在了自己胸口上。

    「你醒了啊。啊，你今天還沒吃東西呢，我去給你熱熱吧！」也不知過了多久，安妮卻是自己醒了過來，醒來時看到凱正睜著眼睛，聲音很小，怕吵醒了安潔拉，可能是趴太久了，身體才撐起一般又落了下來撞在凱的身上，嚇得她手忙腳亂。

    凱的聲音陡然響起：「別動，就這樣趴著吧！」

    安妮很聽話的沒有亂動了，小手不安的放在凱的胸口上，然後才敢將小臉貼了上來，很溫暖，也很輕。

    過了一會，煤油燈的火小了一些，凱的目光移到了安妮的頭髮上面，兩姐妹都有一頭如瀑黑髮，或許因為同樣是黑髮黑瞳，所以自己才會被安妮當做凱哥哥給救了下來吧。

    或許也是因為對方也是黑髮黑瞳，所以凱其實並不排斥兩姐妹的。

    但疑惑還是很多，如果自己還是以前那樣厲害的話，那麼安妮所做的一切就會變得有價值的，一個強者想要為一個窮哭女孩改變命運還是很簡單的，可是現在真的成了一個廢人了，一個廢人能夠為兩個相依為命並且姐姐還是靠做妓、女來賺錢的姐妹做些什麼呢？

    不能！

    相反自己是在拖累她們。

    「為什麼？」煤油燈已經熄了，凱的聲音突的響起，關於這個問題他想了幾天了，今天終於問了出來。

    「什麼為什麼？」帶著疑惑，安妮小聲的反問自己。

    「我知道你白天出去幹什麼了！」話音才落，他就感覺到了女孩的不安，心跳加快，小手緊緊抓著自己身上的被褥，這被褥太薄了，有些地方還破了，一感受便能感受到對方抓的很用力，透過被褥，與胸口接觸一塊。

    幽暗中，安妮揚起了臉，臉上留著淚痕，目光閃爍的望著自己，終，女孩將自己憂傷的過往第一次講述給了一個陌生的男子傾聽，故事沒有多過修飾，也沒有讓人驚訝的觸動，就是一個小鎮上一個普通家庭的故事，故事並不美好，很普通，包含著少女一切美好的回憶，可惜就像所有故事裡一樣，父母突然病危，半個月時間就去了，家裡原本不多的錢也花的一乾二淨，最後姐妹兩人也被趕出了房子。

    在父母死後安妮默默抗起了家的責任，鄰居那邊也時常施捨一些饅頭給她們姐妹倆，可大家也都是窮苦人家。在凱哥哥離開的第二月裡妹妹生了病，看醫的錢根本湊不出來，她自問無法眼睜睜的看著相依為命的妹妹就這樣死去，紅著眼跑到山下敲開以往那些鄰居的大門渴望能夠求到一些銅幣來給妹妹看病。

    但是這個小小的願望並沒有給到上天的眷顧，這裡住的都是普通百姓，能夠一家溫飽就不錯了那還有閒錢借她呢？再說了父母死去後以往的交情自然而然也淡了去了。最後還是以前跟自己家對門的嬸嬸看不下去，就給她出了個主意，說是讓她去做妓、女吧。

    無法想像她當時的心情到底是怎樣的，晴天霹靂還是心灰意冷？最終，為了妹妹她還是咬著牙應了此事。

    小鎮上做妓、女的女人多了去了，恥辱也變了味道成了理所當然，窮苦人家的女孩大部分都走上這一條路，世道艱難，想活下來就不能想著那層尊嚴，尤其是沙暴小鎮這樣的地方，大老爺們就是天，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治安官又根本不管，窮的沒出路了就只能出賣**。

    事實上鎮上一些長的好看點的男孩子也會去做這樣的活，一部分老爺們還有傭兵們就喜歡這個調調，辛苦是辛苦，賞賜卻不少。

    說穿了都是為了生存，誰也笑不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