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文 / 人間獨步
聽雨樓作為雲州城的五方勢力之一,建築和鼎劍閣一樣,同樣恢宏大氣,佔地面積都相差不多,有數千里之廣。
其中聽雨樓的主樓更是高達數百丈,上次雲起峰和卓宿晨對飲的酒樓,比起這主樓可要相形見絀了,因為那只是聽雨樓的一個分樓而已。
此刻在聽雨樓的二十四層高樓上,站著兩位絕色女子,正是雲起峰那天看見的兩個極品美女。
站在這數百丈的高樓,雲州城的一切景色都盡收眼底。遠處,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閭閻鋪地,鐘鳴鼎食之家,舸艦彌津,青雀黃龍之渚。雲州城南邊的南塘湖畔,更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少女采荷,蓮娃戲魚。夕陽西下,漁舟唱晚,長河鳴月,蟲蛙啼村。近處,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這雲州城倒真是一個風水寶地,秀水青山的,真像姐姐的家鄉,難怪姐姐三番五次要來這裡了。」
青衣女子素手扶住欄杆,淺淺笑道。
「我這次除了上面安排的監察任務外,最重要的是接應幾個人……最近深淵戰場裡面的凶獸異常暴躁,雲州城恐怕要事處非常,你還是那麼頑皮,硬吵著要跟我來,我都不知道,這次帶你來是對是錯……」
白衣女子轉身入簾,幽幽地歎了口氣,她就著木椅緩緩坐下,撥開衣袖,纖纖玉指按在了一把古色古香的長琴上。
古琴一道,只有宮、商、角徵、羽五音,若是雲起峰看到有誰彈古琴,心裡肯定會頗為不屑,因為古琴只有五音,如此美中不足是中國古代音樂史上一個巨大的瑕疵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衣女子的琴藝非凡,還是這琴上另有玄機,只見白衣女子素手輕攏,玉指慢捻,迴環復挑,竟比地球今日的音色絲毫不差。
青衣女子閉著眼睛傾聽,腦海裡好像浮現了一湖碧波,讓人感覺清淡淡而又輕飄飄,像蝶舞天涯,羽落針尖,又如滄海霽月,落涯驚風,給人心裡一片明淨。
青衣女子睜開眼,美眸澈如明鏡,「姐姐,你說你要來接應人?是天月門的葉傾城,還是碎星亂的汪靈素?」
猶豫了一下,青衣女子又開口道:「深淵戰場中央是仙隕之地,難道……魔尊要破開封印了!」青衣女子說完摀住小嘴,顯得頗為懼怕。
白衣女子目光淡淡地看向古琴,琴音已畢,可琴意無窮,它們飄飄蕩蕩地出了聽雨樓,上入九重天,下落十八獄。可是,曲終收撥當心劃,驀然回首,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嫣兒,我這《清心普善咒》好像對你無用……」
「姐姐你就別說了,這破曲子你不知彈了多少回了。我知道修道之人重在絕情絕欲,長老們都說我心性不寧,可要真絕了情絕了欲,那多無趣呀!」那叫嫣兒的青衣女子雙手托頜,皺了皺眉,不滿地道。
白衣女子靜坐不語,嫣兒似乎想到了什麼,眨了眨眼睛:「我都聽說了,姐姐在雲州積了無數功德,在此歷練了好幾年,連鄉間平民都知道姐姐是瑤池聖女,把姐姐在寺廟裡給供起來侍奉呢。」
「這下我們瑤池聖地可大漲臉面了,省得別的老傢伙總說我們置身事外,一直想奪走我們的話語權。」
……
嫣兒一直在喋喋不休,還虧了是白衣女子,要是別人,不知道已經聽得睡醒了幾覺了。
「那不是上次和卓宿晨喝酒的齷齪小子嗎,唉,也夠可憐的,靈根這麼差,他肯定是前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連老天都要懲罰他……」
這時雲起峰早已落寞地走出城外,要是他聽到青衣女子的話,一定會仰天悲憤,痛貫心肝,號墓摧絕,稽搡再拜,蒼天啊,我堂堂雲起峰前世真是一身正氣,兩袖清風,捨身取義,為民除害……弱水三千,我連一瓢也不飲,我那是真正的萬花叢中過,片葉未沾身,我背井離鄉,四海為家,雖食不果腹,但路不拾遺,我走遍四方,行俠仗義,雖默默無聞,但有口皆碑,我腳踏黃土,手拿桑麻,雖一無是處,但問心無愧,我酌酒一杯,仰天長嘯,雖千夫所指,但橫眉冷對……我視功名如糞土,視利祿如雲煙,雖千萬人,吾往矣。我這一身都還是清白的,說我傷天害理,我冤枉啊我……
白衣女子臉色漠然,瞥了一眼走出城外的雲起峰,夕陽西下,落日餘暉倒和他的形單影隻相映成趣,迎面吹來的陣陣寒風,讓他的背影更為卑微,更為孤獨蕭索。
搖了搖頭,白衣女子便收回了目光,修煉到她這個境界,同情已經是一種奢侈的感情,她還有很多煩心事辦不完呢,哪裡有閒心去理會這些微不足道之人的一些微不足道的事……
出了雲州城南門,穿過十里坡,有一個清如明鏡的湖泊,名叫南塘湖,南塘湖邊的村落,便叫南塘村。
南塘湖是一個活湖,因為它是雲州城最大的一條江滄江的支流貫入南門而形成。傳說是一位仙女看見早先的南塘村人民流離失所,哀鴻遍野,於是那位仙女就以通天徹地的手段,硬生生地引了一條滄江支流到南塘村,從此南塘村人豐衣足食,昌明隆盛。
當然,傳說畢竟是傳說,即使南塘村人對此深信不疑,各路修士還是紛紛嗤之以鼻,笑話,以通天徹地的手段引出滄江支流?雲州城萬年以來啥時候出過這種絕世大能了,真是活見鬼了。
南塘湖水源綿綿不絕,湖中荷花四季常開,魚蝦常在此駐足,湖中往來生意一直很好,南塘村人和各路修士為此享了不少福,這倒是不爭的事實。雲州城南門的守衛,長年觀四季變化,時令更替,可湖中的荷花開了又敗,敗了又開,蓮子採了又生,生了又采,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南門的守衛們不僅能大賞蓮花,還時常看到南塘村的小家碧玉,光著小腳在湖中採蓮嬉戲,這可讓他們大飽了眼福。有詩為證:
採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南塘村是落霞山與雲州城之間的一個交通驛站,時至今日,南塘村已改頭換面,各種茶樓酒肆,鳴花宿柳之地隨處可見,因中域人人皆可修煉,各種生意也甚是活絡,來往商人顧客絡繹不絕,夜裡燈光徹夜不熄,儼然一片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在南塘村一家客棧,店小二藉著夕陽餘暉,傻呵呵地在看著一本志怪小說,時而大笑,時而搖頭。
「小二,來一碗龍心木茶,要上百年的。」
「咦?這店小二莫非上次被嚇傻了,怎麼半天沒反應。」
「叫你再,再看再看,我解雇了你,要不是看你可憐兮兮的,老子才不要你……」掌櫃王胖子無語至極,他上次僱傭的店小二真的被嚇傻了,為此他可沒少貼了醫藥費,五百塊黃級靈石啊,想想都肉痛。
「哎呀,掌櫃的,別打了,要死,要死,我這就去。」
「哎呦,客官,來嘍,上好的龍心木茶,本店的頭號招牌,喝一口全身健朗,喝兩口長命百歲,喝三口壽比南山……」這次的店小二倒是滑溜無比,挨了幾下掌櫃的雞毛撣子,就滿臉熟絡地做起生意,而且說幾句話還有模有樣,除了愛外,這半天下來王胖子都感覺挺滿意的。
這店小二個子消廋,普遍的煉氣期修為,滿臉堆笑,動作圓滑老套,赫然是從鼎劍閣出來的雲起峰。
他從雲州城出來以後,知道自己靈根不全也沒有太過傷心,在他看來,能夠活下去就是硬道理。於是他就在這來福客棧當了王胖子的店小二。
雲起峰一直對客棧的名字「來福」感到鬱悶,來福?這不是一條狗的名字嗎?還不如叫旺財呢。他告訴王胖子改個名字,可惜王胖子說,你年紀輕輕,毛頭伙子一個,懂什麼呀。
今天傍晚的客人真多,雲起峰簡直累壞了,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雲起峰氣憤地把帽子一甩,勒緊褲腰帶,要不是當冒險者太危險了,小爺怎會為了區區一日十塊黃級靈石向鄉里小兒折腰!
越想越氣憤,雲起峰粗喘著大氣,大口大口地把龍心木茶灌到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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