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我幫你 文 / 人間獨步
晚昏的風吹散了中庭院裡的塵土飛揚，兩人默契地站起，默默地向外門走去。
敏銳的六識與神念感應，雲起峰看清了白曉莜的境界，化丹中期。這才多久啊，摸了摸鼻子，十六歲的化丹中期，這……還是人嗎？
「雲道友怎麼了？」見雲起峰滿臉的不堪與洩氣，彷彿遭受了什麼巨大的打擊，白曉莜疑惑地問道。
雲起峰道：「呃……沒什麼……」
沿著中庭台階而下，青石路兩旁的景色甚是優美，特別在初月的照耀下，暗香浮動，碎影迷濛。
不清楚是花香，還是身旁女子的體香，沉悶地走了大段，白曉莜突然面色潮紅，肩膀輕輕抽動了幾下，雲起峰眼尖，急忙道：「你怎麼了？」
美眸中閃爍著幾許驚慌，白曉莜忽然縮過凝霜的皓腕，言不由衷地道：「沒……沒什麼……」
「……」雲起峰不由得語塞。怎地學著我說話了。
「你的手怎麼回事？」雲起峰見她把手藏在袖口，突然抓住她：「我瞧瞧。」
「哎……」她還來不及驚呼，雲起峰就看到了她手筋上的脈絡略微泛青，使用精神力探查，裡面卻空空如也。
「你看夠了沒？」白曉莜面色發紅，掙扎著縮回了手，嬌瞠道：「放手。」
無奈地摸了摸鼻子，沒有感應到什麼，但又明顯覺得不對勁，雲起峰訕訕地乾笑了幾聲。恍惚之中走到了弟子房舍，因為剛才的尷尬局面，兩人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空氣說不出的僵。
望著近在咫尺的柳腰細眉，雲起峰正準備向她道別，只見白曉莜貝齒輕咬紅唇，玉肩上的顫抖更為厲害，看她模樣，似乎是極端痛苦。
不由分說，雲起峰攬住她的輕腰道：「你房間幾號，我送你回去？」
「18。」輕輕道了一句，看她忍受不了的樣子，雲起峰辨別好方位，風聲一響，腳步挪動間早已把她帶回了房間。
還好，走得快，沒人細看，雲起峰心裡暗自慶幸，回頭看著細軟上的白曉莜，修長的睫毛不住地抖動，瓊鼻微微見汗。
雲起峰輕聲道：「這是什麼情況？你有隱疾？」
還是第一次讓男人進她的閨房，白曉莜竭力忍受痛苦，霞飛雙頰，搖了搖頭。雲起峰道：「那你告訴我，怎麼做，你會好受點。」
秋水眸子緩緩睜開，白曉莜柔弱的眼角晶瑩的滾下幾滴美人淚，徐徐地順著她的髮絲，到秀美的耳垂，沿著很難發現的被青絲覆蓋的紫玉耳環，「啪嗒！」整點地落在繡花枕頭邊。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說不出的淒艷。
瞧著於心不忍，生恐是人家著惱自己，雲起峰道：「你別這樣，我走就是了。」
濕潤的眸子睜開，瞳孔裡晶瑩剔透的水珠兀自悄悄打滾，白曉莜斷斷續續地囁嚅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被蠱蟲反噬了。」
「什麼?蠱蟲？」雲起峰面色陡變：「是母蠱？」
白曉莜緩緩點頭，雲起峰呆了呆，記憶忽然又飛回了遙遠、觸手可及卻又遙不可及、逝去了的且是永遠也回不去了的那段時光，那個地方，蠱蟲，在他前世的記憶中，就好比惡魔。
「你怎麼了？」白曉莜見他半天不說話，愣愣地發呆，不禁問了一句。
「你是苗人？」恢復過來，猶自帶著恍惚，雲起峰答非所問。
「我媽媽是苗人。」
「那你就是半個苗人。」在內心中掙扎了半天，要不要救她？見死不救的話，在他以後修煉的道路上說不定會有一個心魔，儘管自己對蠱蟲有著近乎於偏執的憎恨……
眼神複雜地看著她，雲起峰正色道：「仙子，我可以幫你。」
「幫……我？」白曉莜眨了眨美眸，懷疑之色寫滿了臉。她自修習蠱術開始，就知道蠱蟲的厲害，養蠱煉蠱，從好幾盤中的蟲子起步，一滴一滴用鮮血餵養他們。直到其中的一條蟲食進所有其他的蟲子，它就是母蠱。
南疆的蠱蟲術天下馳名，她也沒聽說被母蠱反噬了還可依靠別人的幫忙。除了自己去吞噬他們，或者讓他們吞噬自己，還有其他選擇、其他方法麼？
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握住了她的葇荑，雲起峰輕聲道：「但你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母蠱必須死，你願不願意？」
閉上了美眸，好大一刻鐘後，她點了點頭，已經控制不住它了，姑且讓他試一試吧，她真沒想到這條親手飼養的東西竟然會反客為主，不過很慶幸，她母親留下的那條她沒用，否則的話，就太遺憾了。
「嚶！」驀然感到胸口的蠱蟲在滾動，原來雲起峰已經把混沌之氣灌輸進她的經脈，精神力控制著它去感應母蠱，混沌之氣無物不吸，雲起峰想借此吸取了母蠱。
卻不防白曉莜的一聲嬌呼，讓雲起峰額頭上冷汗直冒，在緊要關頭，千萬要守住心神。在細銀軟墊，倚紅偎翠的青紗帳下，氣氛突然變得旖旎。
怕打擾到雲起峰的施法，白曉莜緊緊閉上美眸和櫻唇，午夜裡的香汗混雜著淚水，淋濕了軟墊一片。
母蠱的奸詐總算讓雲起峰明白了，已經人性化了，有了較高的靈智，也難怪如此張狂。混沌之氣透入她的心臟，氣體在神念驅使下化為金箍籠住母蠱。
母蠱倉皇失措，四下亂竄，痛得白曉莜差點昏厥過去。雲起峰過意不去：「既然如此痛苦，還不如只猛烈地痛一次，一了百了。」
放棄了和母蠱迂迴周旋的策略，調動丹田所剩無幾的混沌之氣，猛烈地衝入白曉莜的經脈。
嘩啦啦，猶如濤濤江水，混沌之氣立即淹沒了母蠱，強大的精神力及時而至，在兩股力量的夾擊下，母蠱連聲慘叫。
「嚶嚀！」
一聲銷/魂的嬌呼驚醒了雲起峰，在母蠱死亡的剎那，那些來不及收回的混沌之氣，全部沉進了白曉莜的丹田。
好險！脊背上的涼氣嗖嗖嗖飄到頭頂，如若自己一個托大，心神失守，那就要再一次破碎虛空，穿越另一個異世界了。
彭！
雲起峰的心境未平，狂暴的混沌之氣炸碎了白曉莜的上身衣服，頓時只覺得眼前白花花的波浪看不清楚，千鈞一髮之際，白曉莜不但壓住了體內的混沌之氣，而且快速地拉過被子蓋好了身子。
「你還看！」白曉莜氣得俏臉通紅，拿起枕頭甩向了雲起峰的頭：「都怪你，你在我身上留下了什麼？」
聞了聞枕頭上殘留的少女清香，雲起峰乾咳道：「咳咳……沒什麼，那東西對你有用的。」
「謝謝你。」說了一句，偏過頭，白曉莜又沉默不語，低起泛白的下頜伏在隔了一層被的膝蓋上，精美的髮絲被淚水打濕了大半，凌亂不堪。
丹田里沒有混沌之氣的支撐，精神力的高度緊張之後，雲起峰覺得極度空乏，氣血往上湧動，幾乎要吐出一口鮮血來。
窗外的疏星散亂分佈於霜月旁，月下裡聽得見的聲音，都是看不見的東西在作祟。平復好心境，雲起峰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不知道怎麼答，白曉莜輕「嗯」了一聲，轉過頭，房間裡除了自己，卻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