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前世今生 文 / 人間獨步
回到宿舍躺下，因為乏力而顯得空虛迷茫的眼神木然地望著天花板。也許是習慣了這種行為，前世也好，今生也罷，抽煙，是雲起峰在一個人的時候，不斷重複著的一件事情。
為白曉莜獵殺母蠱，他損失慘重，體內的混沌之氣一點兒都不剩，回來時一直忍住胸口想要吐出的鮮血，在到達床邊的時候，突然嘔了出來。
這個異世界的煙，是從南疆以南的無邊海運輸過來，到現在基本成為了中域很多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物品。小零小碎的東西，都是便宜貨，雲起峰幾天下來抽了不知何幾。
一支又一支，吸進去，再吐出來，無風，煙霧也要向上飄去，直到視線看不見它了，彷彿就這樣不知不覺地消失了，融入了世界，死死的。
嘴角旁邊的血跡還沒有完全乾涸，半潮濕的狀態，濃厚的印記歷歷可別。要說他還得到了什麼，恐怕唯有體內母蠱留下來的靈氣算得上是盈利了。
可是蠱蟲的出現，讓他思緒猶如那飄飄蕩蕩的煙霧，困縮在狹窄的房間裡沒個著落。不錯，前世的他，已經死了，完完全全的死了，滅了，連化成的那些灰灰都不見個影。他的存在與失去，那個世界改變不了絲許。
他本來已經無可留戀的了，況且在那裡，沒有人會因為他的存在而感到幸福，也沒有人會因為他的失去而感到痛苦。沒有人，會因為他流一滴淚，哪怕那滴淚，是無心的。
但那不代表他不會去想起，不會去觸及，尤其是漫長的人生中，一個人的日子，一個人的路，總要佔了絕大部分。
夜深得不能再深，透過窗戶伸進來的蘊含著濃郁靈氣的老樹上，烏鴉和貓頭鷹的混合叫聲，讓有著心事的雲起峰一夜未眠。那種聲音，像極了記憶中前世的寒階上，孤零零的老奶奶咒罵自己的兒子女兒忤逆她們，聽得守家的大白狗歡喜。
淒慘地想笑一聲，雲起峰卻喉嚨乾嚥得說不出話，煙抽多了，往往如此。死死閉上乾澀的眼皮，眼睛也是疼得幾欲滴出淚水。男人是不能哭的，所有人都這樣認為，他也不例外，如果不經意就出來了，將會是莫大的羞恥。所以他從未把逸出眼眶的水放將到臉上來。
翻來覆去的輾轉反側聲，扭動得小木床嘎吱作響，伸出無力的雙手，雲起峰十指握死略顯冷硬的枕頭，把自己頸部以上的部位深深埋了進去。不論身體，還是神經，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似乎完全崩緊了。
「你，我的記憶，究竟要作弄我到什麼時候……」喃喃地輕聲細語，一個人的聲音，只有一個人能聽到，也只有一個人清楚，沉默半晌，雲起峰又自語道：「都忘了吧，過去的，就讓它們過去……」
我的記憶，都散了吧。請原諒我，不說一聲再會，而在最深最深的角落裡，試著將你藏起，藏到任何人，任何歲月，也無法觸及的距離。
「前世的一切，多麼變態，倘若世間有假如該多好。」
「假如什麼呢？」
「假如愛情，假如有一天。」
「假如愛情可以解釋，誓言可以修改，假如你我的相遇，可以重新安排，那生活，就會比較容易。」
「假如有一天，我終於能將你忘記，然而這不是隨便傳說的故事，也不是明天才要上演的戲劇，我無法找出原稿，然後將你一筆抹去。」
使勁的敲了敲腦門，自嘲自諷一番，雲起峰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想那麼多幹什麼呢，世界上活著的那麼多人，不見得都比自己好了，真正快樂的，能有幾個。
身體裡永遠看不到的神念默默地觸及著玄關的靈台，調動絳關中的凝氣、鎮心發揮作用。沉睡中的他心裡好受了不少，這一刻，他彷彿才是真真切切實實在在的加入了這個世界。
他很清楚，無論走到哪裡，都應該記住，回憶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復存在，就連那最堅韌而又狂亂的愛情也不過是一種轉瞬即逝的現實。
此時此刻，突破了一個心境的雲起峰，忽然覺得自己的靈魂，剎那間飄上了中域的星象中。從今天開始，中域七界的天象，有一個命格是屬於他的。
前世他改變不了什麼，但今生上天給了他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想像的機會，他相信，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地方，這個世界，會因為他，而改變一點點。
四更天，靜靜地弟子住宿區，大量磅礡的天地靈氣沒來由地湧進了雲起峰的房間，在一干弟子被驚醒的錯愕面龐中，一聲靈氣的爆破音不大不小地響起。
……
初晨的陽光是紅色的，單純的紅，溫暖而且柔潤，伸了伸懶腰，察覺丹田的靈力，摸了摸鼻子，雲起峰訥訥地道：「那個，我竟然不小心……突破了？！」
御使著長劍，雲起峰欣喜若狂地飛往了藥園。自從他來打理這個小藥園之後，各種各樣的靈藥都無比茁壯，枝葉、樹莖、果實都非常可觀。暗懷著萬一的想法，調動丹田之中的混沌之氣，果然一絲都不剩下，全部轉到了白曉莜的體內。
無語了一陣，剛欣喜的心情又變得壓抑起來，補天石一時不開，無法運用混沌之氣，自己的進境將會慢了一大截，別說生死試煉，迫在眉睫的七閣會武恐怕都過不了關。
暫時不管那麼多了。雲起峰想好了主意，飛速地摘取了很多靈藥放入儲物囊，然後踩著古鈺劍飛往了外門主殿。
步子踩在主殿外的青石路上，雲起峰正想著兌換了貢獻點之後該去聽課還是去宗門的一個試煉點去試煉，在中庭的西北方，有一片寬敞的密林，密林裡有很多靈獸，但等級比較高，所以他近幾天沒去過，而是去了深淵戰場外圍。
現在到了通幽中期，應該是去磨練的時候了，這樣想著，忽然一個吼聲叫住了他：「這位師弟，請留步！」
「兩位師兄有事嗎？」一回頭，就看到兩名弟子，胸口一律帶著青銅色的鼎劍閣標誌，心裡微跳了一下，雲起峰瞇起眼睛道。
這是內門弟子！雲起峰怎能不心驚，他胸口帶著的標誌，才是黑鐵色的，依次排列，內門弟子是青銅色，核心弟子是白銀色，真傳弟子是黃金色。
「雲師弟，你膽兒不小啊，真是不懂規矩！你可知道，鼎劍閣內不允許私自御劍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