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狼子野心（二） 第八十四章 惘然千年 文 / 貓兒躲
「我將她送到了輪迴司，判官說她是枉死的，不能投胎轉世，只能住在枉死城等待著地藏菩薩的超度。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可是，我卻驚奇的發現我還掛念著她。
你有過那種感覺麼？
就是遇見一個人，她讓你的心一下子活了過來，讓你覺得，這個世界似乎有了什麼值得讓你繼續走下去的動力，其他任何事情都變得不再那麼的重要。
除了她，其他人，其他事都再沒有任何重要的。」
趙了了聽了他的話，眼神微閃，惡靈的話觸動了她，他的感受她並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這個世界上本來就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她跟東方邪一樣。
這個世間，你喜歡的人，正好也喜歡著你，這本身就是一種奇跡。
雖然，世間每個人最後都能找到一個人過日子，但是，那個人卻不一定是你最愛的人。
有時候，你最想在一起的那個人，卻對你沒有任何感覺。
你的心痛，你的感受，即使你再如何，卻無法傳達到他的心中去。
惡靈歎了口氣，繼續開口。
「那年清明，我私自離開地府，並且找到了她的墳墓。
看著那已經有些荒涼，長滿野草的墳，一種從來不曾有過的傷心，失落一直縈繞在我心頭，我在那裡呆了很久，喝了一杯她墳前的供酒，心裡卻感覺不出是什麼滋味。
千年的時間滿了，到我輪迴了。
閻王把我叫去，他說我已經滿了一千年的修為。
問我有什麼選擇。
我說我願意讓她去投胎。
但是他告訴我，如果我放棄千年道行的話，將重新去做一個永不被提拔的鬼卒。
我說，我願意這樣。
因為她，我又變成了一個鬼卒，一個依舊扛著鋼叉無聊且寂寞的鬼卒，還是負責巡邏，我天天都守侯在奈何橋頭，我相信，總有一天，我能再見到她……
日子又過了一天又一天，我在橋邊守了一天又一天，日子多得我已經數不清了。
然而，她卻始終沒有出現。
我茫然了，又是一個一千年了，這一千年裡我天天都守在橋邊，但我怎麼一直沒有看見她回來呢……
我記得有書上說，世間任何時間都逃不過時間的侵蝕，可是，為何過了千年，我的心裡，還是忘不了當初的那個她。
有時候，我覺得書上是騙人的，能夠放棄的執念，只能說明，你一開始，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在意。
然而，我並不是那種人，所以，我每天都在承受這樣的痛苦。
很久以後……
我又見到了閻王。」惡靈歎了一口氣。
「你又見到東方邪了？」趙了了看著惡靈，忍不住的為他感到悲傷，問道。
「閻王一眼就看穿了我心中千年的積鬱，他跟我說，『苦海眾生，回頭是岸。』我笑了，即使我明明知道，我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鬼卒，不應該在高高在上的閻王爺面前笑的。他是神，是地府最高的統治者，他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受任何事情的約束，而我，身份卑微，命運都只能被眾神安排。況且，我千年的執念又怎麼可能僅僅因為那一句『回頭是岸』就放棄呢？我一直覺得，那是統治者說來騙我們的廢話，我不明白什麼是回頭，我也不願意回頭，我只求他再讓我做一次人，讓我和她，結一段塵緣。他答應了。」
聽了這些，趙了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默默的聽著。
「那一天，我終於如願以償轉世為人了。出身豪門，是少爺。我喜歡上了我的丫鬟，一個叫紅兒的姑娘。小時候我們一起玩耍，長大了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漸漸疏遠。可是我卻發現，我一天比一天喜歡她。她母親在臨終前答應把她許配給我。我滿心歡喜的想和她說句話，誰知，卻對上了她一雙流露出無比的憎恨的眼睛。我開始不安起來，隱隱覺得將要發生什麼事情。果然，新婚之夜，她出逃了。在一座斷崖邊，她絕望的在邊上。她恨我！！
被自己最愛的人如此仇視，我心如刀絞，接著，眼前一黑……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家丁告訴我，她已經跳崖自殺了……
我難以置信，心力交瘁，一口黑血嘔出，眼前又是一黑。
當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覺自己已經在奈何橋頭。
闊別以久的黑無常告訴我，那個和我一起長大，共同度過了塵世間十八年光陰的紅兒，就是那個我放棄了千年道行苦苦等待的女子。
所有記憶湧上心頭，我頭痛欲裂，不知所措……
於是，我又到了閻王爺那裡，他卻依舊是面無表情，雲淡風輕，好像我們所受的苦跟他一絲一毫的關係都沒有。
即使眾生滿受痛苦，他卻依舊毫不動容。
第一次，我開始有了恨。
我恨他，既然給我了跟她的緣，卻為什麼非要有這樣的安排。」惡靈說著，雙手握拳，可以看得出，他真的很恨東方邪。
「我問閻王，為什麼她會恨我？
他卻只告訴我說，這是因果。
我不相信，問，什麼是因果，為什麼我跟她非得有這樣的因果？
他告訴我，有緣就是因果。
我曾給她一次輪迴，她半生服侍我，這就是因果。我給她一次輪迴的緣，所以她必須因我而枉死。她才能換給我一次輪迴的緣。
我聽不懂，也不明白。
積鬱千年的怨恨，卻不知道到底應該對著誰發洩，所以我認為，在一切都是因為東方邪！
這一切一切明明都是一個誤會，何況，這一切，都是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神決定的！
因為他們的一個決定，我就要毫無怨言的受這麼多苦。
為什麼他要我在千年前遇見她，為什麼非要經歷這些痛苦，為什麼要有這樣的安排！
我恨，我不甘心。
我更加聽不懂他的那些大道理。」惡靈眼神狠戾。
趙了了眸光微閃，有些明白惡靈的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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