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傾城之諾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1-09-10
雲霧山莊位於東都三十里開外,山莊附近終年雲霧繚繞,由此得名。
「小侯爺,這莫寒莫將軍,聽聞年紀很輕啊。」
「今年也只二十有四,他是在軍營之中出生的,是已故大將軍莫風之子,聽聞一身武藝十分了得,且熟讀兵書,帶兵打過仗,卻性子孤傲,不屑與朝中勢力為伍,豐都之戰大捷,在大殿受封之時,居然與武相當殿起了衝突,卸甲而去,發誓終身不入朝堂。」
「呃……那麼我們來,豈不便是去碰釘子的?」
小侯爺嘻嘻一笑,道:「確實,要不我拉你一同來做什麼。」
南宮熱河心中長歎,此主,真是明主啊。
馬蹄踏過,小侯爺卻突然回身,南宮熱河莫名異常,道:「怎麼?」
「沒事,好像聽見誰在叫我。」小侯爺自嘲的搖搖頭,道:「走吧,看這天氣,竟是要下雨一般,晚上還得趕回城內,喝——」一聲大喝,馬蹄紛沓而去。
「白炎……」
「白炎……」
那口中,一直叫著這個名字,太醫拭去額頭冷汗,道:「稟皇上,這公子心頭本就有隱疾,稱七竅玲瓏症,強烈刺激會導致其病發,且他的體內尚有未排清之餘毒,現在情況實在是不妙,臣……」
「無論用什麼方法,都得把人給我救活了,否則,你的腦袋也別要了。」冷冷拋來一句話,太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顫顫道:「臣,定當竭盡全力。」
「還不去開方拿藥。」
「臣……遵旨!」太醫連滾帶爬出了門去,李宗治滿臉寒意走到床前,望著那床上蒼白人兒,心頭實在有太多疑惑,他究竟是何人,既然那宅子以他的名字命名,便一定不是庸庸之輩,卻又為何渾身傷痕跳入湖中?那痕跡……分明是遭人施暴反抗所致,孟白炎啊孟白炎,此人與你,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關係?
「小侯爺,你今天是怎麼了?」跟於身後的南宮熱河發覺小侯爺今天情緒反常,不禁詫異。
「不知道,心裡堵得慌,沒由來的不安。」小侯爺煩躁的甩了甩頭,深吸一口氣,道:「有種抓不住的感覺。」
「可是想到了何人?」南宮熱河眉頭一挑,衝著小侯爺一笑。
心頭突然浮現那晚相擁坐看煙花的情形,小侯爺心頭一漾,嘴角勾起笑意:「約了無瑕今晚石橋相見,卻不知道他會不會去。」
「但小侯爺你依然會去等。」南宮口中歎道。
「他既不再避我,縱然不去赴約,我也會找到他。」回頭看南宮熱河靜靜看著自己,不禁道:「只瞧了我做什麼?」
南宮熱河卻隱去了那嬉笑之色,肅然道:「這情,卻讓我感不到一絲荒誕了,小侯爺,你可想清楚了,此情一旦暴露在眾人眼下,會有何結果咱們都不得而知。」
「我想得很清楚,不管世人如何看待此情,我只要他一個肯定,只要他對我說出那句『我願意』,我孟白炎縱傾盡天下,也在所不惜。」
南宮熱河至此不再提起此話,當初在成樂父親的那句叮囑卻霎時響在了腦中:「如果有一天,小侯爺被捲入權勢之爭,戎馬生涯,你一定要盡全力輔佐與他,切莫再小孩性子,萬事以大局為重,為成大事者,應不拘小節,若小侯爺受情感羈絆,縱做小人,也要助其擺脫困境,他這一生,命犯桃花哪。」
命犯桃花!那無瑕公子,卻與桃花密不可分,南宮熱河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嗖嗖——」幾支利箭破空而來,箭勢凌厲,小侯爺口中輕呼:「小心。」腳下坐騎騰空而起,身子一側,伸手抓住一箭,南宮熱河身子一點,躍下馬背,逕直衝那箭矢射來處而去。
人影憧憧,卻不與兩人衝突,見一射不中,已迅速撤去。
這裡已經是雲霧山莊的範圍了,小侯爺伸手將箭矢丟下,拱手朗聲道:「成樂孟白炎,前來拜訪莫寒將軍,請莫將軍應允一見。」
沒有回應。
「成樂孟白炎,前來拜訪莫寒將軍,請莫將軍應允一見!」
小侯爺再次請求,良久,一個男子聲音冷冷飄來:「孟白炎,可是那朝野皆知不學無術頑劣異常的成樂孟小侯爺。」
小侯爺不禁無奈的挖了挖眉頭,沒想到自己的名號還真長,當下訕笑道:「正是。」
「你走吧,我莫寒,從不結交此等紈褲子弟。」不遠處一道身影一閃既逝,小侯爺拍馬而起,直追那身影而去。
「莫將軍請留步。」
見他急追而上,那身影越發輕身提氣,欲將他甩掉,小侯爺只微微一笑,也卯住了勁,只緊追不放,兩人如此疾行,在林中飛來繞去,居然半柱香時間未曾停下。終於,面前那人住了腳,回過了身來。
小侯爺一抬頭,卻見面前那人身形頎長,兩道劍眉下卻生了一雙鳳眼,冷冷望人卻似有萬種風情,此刻正帶著一種玩味的神情緊緊盯著自己。
想不到這莫將軍,長相居然,如此……妖嬈。
小侯爺一瞬被震到,那莫寒卻突然將臉湊到了他的面前,細細的看了看,道:「如此一個俊朗非凡的少年郎,卻那般名聲在外,不知,是故意為之,還是本性使然。」
小侯爺邪魅一笑,道:「本性如此,他人怎樣看待,我孟白炎毫不在意,人生在世,愛恨癡嗔,如果都要為了落在別人眼裡那點小小的口實而偽裝自己,此人生,豈不是太過無趣。」
那眸中有了一絲詫異:「居然不為自己的頑劣狡辯,如此坦然,倒也是一性情中人,卻不知孟小侯爺你來到我這雲霧山莊,所為何事?」
「莫將軍,又何必明知故問呢。」小侯爺勾起嘴角,只望了莫寒,再不說話。
那莫寒見他不再說話,竟也不做聲,兩人在那濃霧漸染的林中望著彼此,終忍不住笑了起來。
「有趣有趣,不料這孟小侯爺,竟也是如此有趣一人,既然來了,便去莊上喝一杯。」說完便走,毫不停頓。小侯爺一聲忽哨,疾風馳來,南宮熱河用眼神詢問,小侯爺飛身上馬,道:「走。」
兩馬如風疾馳而去。
「皇上,您是否該回宮去了。」宗然輕聲問道,皇上居然一夜未眠,守在這榻前,雖然皇上不去早朝群臣已經習以為常,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被人發覺不在宮中,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宗然,你去給我查那小築是何人所置,家底背景,都給我查清楚了。」
「皇上——」
「還不去。」李宗治丟下那話,居然又去了那床前,宗然心頭掠過一絲不安,抬頭去望了皇上,見他對那病榻中的人兒頗為上心,不禁暗暗叫苦。男生女貌,我見猶憐,這塌中之人,如此柔弱令人疼惜,卻怕是要讓這天下終不能安了!
小侯爺與南宮熱河勒馬站立,卻見這雲霧山莊前一片廣闊之地,整整齊齊列著數人,正在練兵,喊聲震天,軍姿整齊,當下心頭暗暗讚歎,一聲悠揚的笛聲傳來,那山莊牌匾之上,立著一人,腳下兵士操練,他卻悠然自得,橫吹玉笛。
南宮熱河眸中詫異,小侯爺卻微微一笑,揚聲道:「莫將軍,這雲霧山莊真是好地方,青山環繞,怡然自得,要是我是你,也當樂在其中,不去管那俗世紛擾。」
聽他口中之言,莫寒不禁搖頭輕歎,見過來當說客的,卻沒見過這麼當說客的,身子翩然而下,落在身旁,莫寒道:「看樣子,居然是莫寒多了心了,小侯爺紆尊降貴來我這山野之地,如果莫寒再扭扭捏捏,也妄為大丈夫了。」回身便叫:「何叔,備酒菜,我要與小侯爺痛飲幾杯。」
身後何仲聽小主吩咐,不禁詫異萬分,這小主性子孤傲,從不屑與他人為伍,面前這紅巾束頸的少年,卻是何人,頭一次來,便得以款待,實是難得。
「聽聞莫將軍在軍營出生,幾歲開始,便一直追隨大將軍戎馬生涯,年紀輕輕便建功無數,豐都之戰,更是以3000兵力,滅了敵方三萬大軍,白炎從爹爹口中聽聞此事跡之時,心中澎湃難平,與你相比,我孟白炎這十八年,真是白活了。」
莫寒卻頗有深意的望了小侯爺一眼,道:「有些人,fang蕩在表面,骨子裡,卻明白得很,小侯爺,你這性子,對了我莫寒的胃口,今天咱們什麼都不提,只喝酒,我這雲霧山莊,也好久沒有人來了,今天咱們就喝個痛快。」
「干——」小侯爺也不多話,端起酒碗一飲而盡,莫寒見了哈哈一笑,也碗底見空。
那雨說來就來,滂沱而下,三人喝酒閒聊,暢飲人生,不覺天色漸晚,小侯爺見時辰不早,起身道:「今天與將軍喝得痛快,天色已晚,白炎便不再打擾,改日再來。」
見屋外大雨不停,莫寒道:「雨這麼大,山莊空房無數,小侯爺大可在此歇息。」
「不了,白炎,晚上有約。」
「哦?」鳳眼一瞇,莫寒笑道:「可是佳人有約。」
「卻非佳人!」
「不是佳人,卻是何人?」
「白炎心上之人。」
此話一出,饒是莫寒,都不禁一呆。
「心上之人,卻非佳人,難道竟是……」看見一向以孤傲冷靜著稱的莫寒將軍目瞪口呆之樣,小侯爺不禁哈哈大笑:「白炎心上之人,確是一男子。」
那神情更是古怪,半晌,才道:「果然你孟小侯爺,不能以一般世俗眼光看待,即如此,卻為何攪入這朝堂紛爭,攜了心上之人一同遠離俗塵,自由自在多好。」
面前那兒郎卻霎時隱去了嬉笑之色:「亂世,何以安家,十年前,他救了我一條命,十年後,我便要還他一個天下太平,許他一世盛世煙花!」
明日預告:不見,終不見:那一夜,小侯爺尋遍了整個東都的客棧,一遍又一遍的問著同一個問題。
「你可見過一眉間硃砂的少年公子?」
「你可見過一眉間硃砂的少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