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 窗間月夕夕成玦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1-09-19
小侯爺與無瑕公子回到小築,天色已經被黑浸透,兩人現在只隔一牆,所以當馬蹄響起,朱門大開,見那一屋子人正坐在一塊吃著晚飯,南宮熱河與白澤竟笑嘻嘻混在桌間。原來當院子收拾完畢,冷三回來,得知情由,定要留他二人一同吃飯,那兩人正愁沒地方混,自然願意萬分。
「公子,小侯爺,可用過飯了?」冷三站起,問道。
無瑕將頭輕點,道:「吃過了。」回頭去望小侯爺,細細叮囑道:「回去休息吧,仔細了傷口,別沾了水,何叔開的藥方無瑕拿著,明天讓小子抓了藥,給你熬上。」
小侯爺只緊緊盯著無瑕,道:「這點小傷,不礙事,倒是你,下午又動了真氣,可得自己小心,晚上讓弦伊多個心眼,千萬不可大意了。」
他二人一言一語兀自對話,卻讓旁人聽得一驚一乍。
「小侯爺,你受傷了?傷到哪了?」南宮熱河急急一奔,與疾步而出的弦伊撞在一處,兩人互瞪一眼,到了院中。
細細一看,見兩人居然換了外衣,都已不是出門那套衣衫,當下更驚。
弦伊湊過身去,無瑕卻將身子一退,道:「我先回房。」也不多話,轉身就走,縱然只是一瞬,弦伊還是聞到了公子身上那淡淡的酒味。
「大鬍子……你……居然誑了公子去喝酒了?」弦伊低低一呼,推開南宮熱河,將小侯爺拉至一旁,道:「公子可有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
出格?小侯爺不禁一愣,想到下午喝醉的無瑕居然主動吻了自己,不知,那算不算出格呢。當下心頭悸動,訕訕笑道:「誰知道他竟不能喝,卻使了小性子喝了一碗。」
「公子可是沾酒便醉的,下次可不能再讓他使了這小性子了,否則……」
小侯爺心頭奇怪,問道:「可是有什麼問題?」
弦伊狠狠白了他一眼,道:「公子十三歲那年,在鄭國停留,鄭國有一聞名遐邇的學者,人稱永安居士,在雲城講學七日,公子去聽他講學,只道他人品正直,竟對他不設防,公子那貌,縱使年少,卻覬覦之人大有人在,一日那永安居士誑了公子單獨相見,灌了一壺酒給公子喝下……」
「後來怎樣?」縱然知道事情已經過去了5年,小侯爺仍然不禁雙眸含霜,雙拳一握,心頭湧起怒意。
「怎樣!」弦伊卻突然輕笑一聲,道:「那永安居士以兩縷美髯出名,自認為風度翩翩無人可及,竟被公子將那長鬚生生拔了個精光,只怕是今生都長不出來了。」
那話一出,小侯爺一愣間忍俊不禁,哈哈笑道:「確有無瑕行事之風,那永安居士當真該死。」笑畢,卻想無瑕喝醉之後,在自己面前真情流露,頓時心中泛起甜意,弦伊在一旁見他癡癡模樣,揣度不透,又不想去問他,只輕哼了一聲,道:「總之以後別讓公子喝酒就是了。」
「是是是,弦伊大人。」小侯爺笑著一揖,牽動傷口,不禁眉頭一皺。
「小侯爺!」南宮熱河站在一旁,見小侯爺眉頭皺起,想那傷定是傷在了背部,也不容他再逗留,喚了白澤,向冷三和弓急急一拱手,拉了小侯爺便出了門去。
「究竟出了何事?」
大門一關,南宮熱河便追於身後急急問道。
小侯爺卻沒了嬉笑之色,眉間凝起深意,眸中一寒,道:「應該是相國府的人為了九原虎符,向趙括將軍的孫女出手了。」
「武凡中扣留趙括將軍這麼久,九原一直沒有大的兵馬調動,定是那虎符仍未到手,可是那赫博多不時侵擾進犯,終有一日,武凡中會當殿提議讓侯爺離開成樂去九原,成樂與九原,他只要得其一手,我們都會很被動。」南宮熱河不禁憂心忡忡。
「卻不知趙括將軍被扣何處,如此無聊的日子,不找個樂子,怎麼度日。」小侯爺口中懶懶,頓了頓,又道:「那射箭的黑衣人箭法十分了得,你們可曾記得咱們見過的人中,也有如此一人。」
南宮熱河與白澤對望一眼,異口同聲道:「武飛雲!」
小侯爺當下不再提那話,卻嘴角一咧,道:「疼死了,當真不是銅皮鐵骨,撐得難受,現在總算能叫了,白澤,弄水來,喝了酒,又濺了血,不洗洗可不行。」
南宮熱河兩眼一翻,道:「無瑕公子面前你可撐得過去,應得乾脆,那傷卻怎能沾水,當真不要命了。」
小侯爺將上衣脫下,露出一身古銅肌膚,道:「南宮熱河,你9歲那年從馬上跌下,摔斷了腿骨,卻打死不讓小丫頭給你洗澡,是誰天天幫你洗的,腿沒好,打架打不過崔偉那小子,是誰幫你打的,還有……」
「停!不過搓個背的勾當,犯的著將那些陳年往事一件件曬出來麼,你也知道說那是9歲的事情了,你現在一個大老爺們,還想讓我伺候你呢,要我說,趁早尋幾個丫頭婆子家丁的回來,省得連飯都沒地方著落。」
小侯爺卻語中含異道:「你覺得無瑕身世如何。」
「難測!」南宮熱河口吐兩字。
「那你認為我會讓陌生人靠近這個地方麼。」
「唉!」口中輕歎,南宮熱河搖了搖頭:「孽緣!卻如何善了。」
「你也知道,我本就不是這成樂小侯爺,如果當年不是無瑕救我一命,又怎會有我孟白炎的今天,我與他此情如此糾纏,或許,是上蒼早已注定,逃不開,我,也不想逃開。」
南宮熱河只一聲長歎,再不說話。
無瑕推開門,卻在關上的那一剎身子一僵,不用回頭,便知道身後那人是誰了。
「太子!」口中淡淡,無瑕回身看了一眼那人,從他身邊走過,逕直走到桌邊坐下。
「這一整天,卻是去了哪了?」
「太子何必明知故問,倒是你,官兵來的時候,你藏在哪了?這地方已經很不安全,我必須盡快劫了於瑞安出來,讓他隨你一同回鄭去。」
「我要你跟我一起回去。」
無瑕深吸一口氣,心頭湧起了無可奈何。
「我說過,等這晉的事情完了,我自會去雲城與你匯合。」
「你不會!無瑕,不要再讓自己深陷下去了,你與這大晉有不共戴天之仇,那人是大晉的小侯爺,你認為他會為了你,拋棄自己的雙親,背叛自己的國家嗎?」
「不會!」
「那你還……」
「太子,無瑕今日乏了,有事明天再說吧。」身子站起,手卻被那人一把拉住。
無瑕眸中含起寒意,冷冷道:「太子,不要逼我動手。」神色凜然間手中金絲滑出,鄭澈軒眉頭一挑,鬆手,坐下自顧倒了杯茶,道:「燕王可能發覺我人不在雲城了。」
無瑕心頭一驚,離去的腳步被拉回:「出來了這麼久,以燕王的勢力,要不被他發覺的確不可能,可是冷二叔來了密函?」
鄭澈軒從懷中拿出一封密函遞了過去,無瑕拿過展開細細看著。
「那孩子已經到了。」口中輕吁一聲,心頭泛起一絲欣慰:「總算於家最後一點血脈能夠保住。」繼而又看見了冷二信中所敘,不禁眉頭一皺,走到桌旁坐下,道:「太子回鄭已經刻不容緩,如果於瑞安出不了天牢,太子便先行回去,人無瑕再想辦法。」
「這個月末,鄭會派使者來晉。」
一聽那話,無瑕雙眸一抬,思量處,腦中一閃,微微笑道:「晉文帝李宗治的生辰!時機到了。」
「可是有了什麼法子?」
「太子可還記得蒙語。」
「當初你見與我面目相似,留下的那個農夫?」
「待無瑕修書一封,令冷二叔依計行事,只要太子出使晉國成行,來個蒙語,回去個真太子,也未嘗不可,且,太子行程一旦成為兩國修好的明面往來,咱們的顧忌便可少了許多。」
「沒想到當年匆匆一面的路人,竟都能成為你無瑕公子手中之棋子,卻不知我鄭澈軒,在公子手中算是個什麼棋?」
「以鄭國為棋盤,任你馳騁,太子卻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棋。」無瑕雙眸淡淡,將密函點於燭火,丟於銅盆,返身道:「無瑕實在乏了,太子請回。」
卻不料鄭澈軒將身子一靠,嘴角勾起,道:「冷三爺說了,至此,澈軒便只能在這房中出入了。」
無瑕眉頭一皺,看了鄭澈軒一眼,繼而回頭去看這房間,眼中細細搜尋,果然在一燭台發現端倪,走過去伸手一轉,只聽身後畫壁輕輕一響,一道密室赫然入眼。
「你今日便是躲在此處?」
「從外人入了這小築,冷三爺便告知了這個所在,讓澈軒在危機之時前來躲避,只是我看,現在已經沒了安全的時刻,那牆頭一爬過來,便能見到無瑕公子你,所以澈軒現在是時時自危了。」
聽他口中狡辯,夾帶暗諷,無瑕心頭無奈,轉身向門而去:「如此無瑕便將這房間讓出,太子只管在此歇息。」
「你去哪,我便跟到哪,來了官兵,被抓了也實屬無奈,沒有你無瑕公子的輔佐,我鄭澈軒在鄭舉步維艱,讓燕王平王算計也罷,被晉兵捉去也罷,橫豎都是一樣。」
「平亂司凱,手擒庸袁景,收復豐州,卻又是因無瑕哪一計助了太子你,無瑕知道你有偉略之才,何必為了無瑕,妄自菲薄。」
「沒有你無瑕公子,便沒有今日的鄭澈軒,不管你怎麼說,我鄭澈軒,沒你不行。」
無奈,無奈,跳動的燭火映亮了靜靜相望的兩張臉,卻又是何時,在萬丈紅塵的懸崖邊,跌落了又一份糾纏的塵緣,或許是風兒太過寂寞,繞過桃枝,被絆住了衣裳,卻在拉扯之中,亂了那一方織錦,被桃花染紅了那一縷情緣……
明日預告:曾經那份諾言:「好男兒當為國戰死邊野,馬革裹屍而還,我孟白炎今許下此諾,定將李氏江山拱手送到皇上面前!」手伸出,與那人單掌用力一握。
那是小侯爺孟白炎在晉文帝李宗治面前許下的第一個諾言,為了那個諾言,他浴血沙場,無怨無悔,又怎會料到,這無怨無悔,最終換來的,卻只是一刀,又一刀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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