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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三章 曾經那份諾言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1-09-20

    小侯爺一身便裝入了宮門,人還沒到軒城殿,就被佰茶逮了個正著。

    「表哥,表哥!」遠遠一見佰茶叫自己,小侯爺心頭一顫,叫得這麼親熱,鐵定沒好事。

    抬腿便要跑,一抬頭卻又見了武相等人,當真是躲不開,身子掠去,將佰茶拉住躲在假山後,低低道:「不好好在嫣然閣呆著,亂竄什麼呢?」

    「你們都出了宮去,留我一個人實在無聊,這幾日都沒見你,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怎麼,見了那人,便把我丟一旁了?」

    「不知道你說什麼。」小侯爺見武相等人走遠,放開佰茶就要離去,佰茶從身後一把將他揪住,道:「就這麼就把我打發了呢。」雙手抓到小侯爺箭傷,令他不禁雙眉一皺。

    「好好的,怎麼受了傷了?」觸到衣下繃帶,佰茶一驚。

    「沒事,小傷而已,我去見皇上。」不再多話,小侯爺返身向軒城殿而去,腳步尚未踏入,就聽那大殿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小侯爺腳步一頓,抬眼見殿中伏了一地宮女太監,殿中那人寒著一張臉,面色發青。

    「皇上!」小侯爺口中低低一呼。

    李宗治回頭見是他,走下大殿,口中道:「跟朕出去,宗然不許跟——」後面那句怒喝卻是對向宗然,宗然跟隨的腳步頓時止住,李宗治滿臉怒意,對小侯爺道:「走!」

    小侯爺回頭去望了宗然一眼,宗然抬起雙眸,微微一示意,卻見地面丟著一奏折,小侯爺走過之時,也不停留,只是就著那打開的折子匆匆一眼,九原二字赫然入眼。

    武相剛從這裡出去,想是要逼了皇上下令九原易主了。

    小侯爺沒料到皇上居然拉了馬徑直衝了宮門而去,口中呼哨,喚了坐騎疾風,小侯爺直追而上,見皇上在出宮門之時,竟一把將身上龍袍扯下拋出,頭也不回,衝出了宮去。

    兩騎如風,小侯爺也不叫皇上,只是打馬跟隨。

    那馬衝過街道集市,衝過樹林小河,一直衝到懸崖峭壁邊,馬蹄騰空,皇上終勒馬而立,回身怒道:「朕還是什麼皇帝,這窩囊的皇帝,不當也罷!」

    小侯爺見他怒意難平,輕歎一聲,道:「皇上,小不忍則亂大謀,武相再如何咄咄逼人,都不能替代皇上做了這天下之主,皇上是真命天子,龍縱游淺水,也終非長困池中之物,皇上可是不信白炎,不信白炎能助皇上你拿回這李家天下。」

    回眸望去,身後那少年郎肅然而立,臉上,帶著一種桀驁與堅定,在微風中直直挺著脊樑,那一剎,李宗治心頭湧起了一股豪情,腳下馬兒緩緩靠近那人,道:「孟白炎,朕便信了你,朕這十八年,活得太窩囊,現在與你放手一搏,無論成敗與否,朕都絕不後悔。」

    「好男兒當為國戰死邊野,馬革裹屍而還,我孟白炎今許下此諾,定將李氏江山拱手送到皇上面前!」手伸出,與那人單掌用力一握。

    「好!」

    那是小侯爺孟白炎在晉文帝李宗治面前許下的第一個諾言,為了那個諾言,他浴血沙場,無怨無悔,又怎會料到,這無怨無悔,最終換來的,卻只是一刀,又一刀的回報……

    換上衣衫,李宗治伸手一整理,抬眸笑道:「細細看來,白炎與朕,竟倒有幾分相似。」聽他一說,小侯爺抬頭去望那桌上銅鏡,鏡中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年郎並肩而立,斜入鬢角的雲眉,直挺的鼻樑,此刻微微勾起的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竟真有幾分相似。

    「說起來,咱們是表兄弟,樣貌有幾分相似也卻屬平常。」

    小侯爺只是微微一笑,皇上的表兄弟,是爹娘的另一個兒子,那是一段不能揭露的身世,那身世,注定了要永遠埋在地底。

    「皇上既然出來了,也不急著回去,我讓南宮與白澤去弄了好東西回來,咱們就在這院子好好痛飲一番,臣自小頑劣,難以調教,不知打斷了爹爹多少條鞭子,皇上卻只在深宮,這民間熱鬧,定是未曾嘗過。」小侯爺嘻嘻一笑,還在說話,卻聽門外南宮大叫,竟有雞飛狗跳之勢,頓時住了那話,急急拉了門一看,原來南宮熱河弄了一隻兔子回來準備燒烤,卻不料兔子急了會咬人,居然一口咬在了他的指尖,痛得他順手一拋,那兔子就此飛過了牆頭,入了無瑕小築。

    南宮熱河與白澤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竟都不肯越過牆頭去拾那兔子。

    李宗治抬眸去望那牆,如果沒有記錯,那應是無瑕小築,沒想到,孟白炎竟然在此處尋了房子。突然想到那淡然的雙眸,那冷然卻絕世的容顏,李宗治不禁心頭一動。

    不知,他的身子可好了些!

    牆那頭的弦伊正端了給公子熬好的藥從院中經過,卻見空中突然飛來一物,啪——的一聲打在了托盤上,頓時藥汁四濺,染了她一頭一臉的藥湯。

    聽得牆那頭有人喧嘩,弦伊氣得伸手將托盤摔下,飛身越上。

    南宮熱河與白澤二人正在推搡,不料牆頭竟越上一人,抬頭見弦伊那一頭一臉的狼狽樣,兩人一呆,繼而哈哈大笑。

    弦伊頓時火冒三丈,身子躍下,也不多話,劈頭便打。南宮熱河與白澤二人笑著到處躲藏,身形穿梭,弦伊竟一時誰都抓不上,愈加起火,停了手,只對著小侯爺道:「偏跟你們做了鄰居,好好的,要給公子去送了藥吃,被你們丟來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打了個正著,現在藥全都灑了,你說可怎麼好。」

    一聽那兔子過去居然撲倒了無瑕公子的藥湯,南宮熱河與白澤當下一吐舌頭,便要開溜,小侯爺臉上一寒,道:「南宮熱河,你做的好事,趕緊的去給無瑕熬藥去。」

    「灶上還熬著小侯爺你的藥呢,公子大早就讓小子抓了藥來,細細煨上,偏你們自己倒自在。」弦伊說完一瞪眼,腳步一掂,回了小築去。

    「白炎為何要服藥?」李宗治不解的向著小侯爺道:「身子有恙?」

    「昨天去了雲霧山莊,竟遇上了死士要劫持趙括將軍的孫女趙瑜琳,交手的時候,不慎被利箭所傷。」

    李宗治心頭一歎,道:「定是為了那虎符,趙括將軍知道武相意圖,回東都之時,那虎符沒有隨身攜帶,沒有兵符,九原的兵一個都調不動,武凡中現在也是拚死掙扎了。」

    「皇上,莫寒將軍要重回朝堂了。」

    那話一出,李宗治臉上頓時開了笑顏:「果真如此,我們的勝算便大了許多。」

    「臣聽聞趙括將軍被軟禁於大理寺,武相定不讓任何人接近那裡,我們還得想辦法見上趙括將軍一面,那虎符若不能到手,他手下強將如雲,一旦有了戰事,誰都不服誰,恐怕反而是一禍端。」

    「這話不錯,確實要想個法子見上趙括將軍一面,可惜朕這個皇上,被武相架空多年,居然連這等小事都辦不到。」

    「明面不行,暗地裡使點小計倆也未曾不可,反正臣這名聲來得容易,要是太循規蹈矩了,豈不是辜負了這盛名。」小侯爺眉頭一挑,皇上不禁哈哈一笑,道:「的確不錯。」

    回頭見南宮熱河與白澤二人竟坐在台階仰首望天,小侯爺恨恨道:「弄隻兔子居然讓它飛過了屋頭,還不去酒肆買了酒菜回來,晚上挨餓麼。」

    南宮熱河口中嘟囔道:「三個大男人,又沒個丫頭伺候,每天一到吃飯就愁得緊。」

    皇上搖頭大笑,道:「等朕回宮,將一直帶在身旁的瓔珞賞給你們家小侯爺,那丫頭性子可人,廚藝尤其了得,有了她,保管你們不會再為了吃喝發愁。」

    「皇上!」小侯爺正要拒絕,卻聽那邊牆頭一人輕輕道:「白炎,傷口可好些,藥已經熬好了,我讓小子給你送過來吧。」

    一聽那聲音,李宗治心頭一緊,卻不是剛才心頭所想的無瑕公子還能是誰。

    無瑕那話一落,就見小侯爺飄飄然越過了牆頭,落在了小築。

    「這小築的牆頭看來要重建了。」無瑕將手中藥碗一遞,轉身便走。小侯爺一口喝下藥汁,卻不料剛熬好沒多久,一碗入口,燙的直吐舌,無瑕一見,伸手將碗奪下道:「喝藥也這般猴急,卻是有人要搶了你的去喝,這麼大個人了,做事竟還這般浮躁。」

    「我才見的你,你便要走,我當然急了。」伸手便要去抓那纖長手指,無瑕身子一閃,翩然退出幾步。

    「為什麼避著我。」小侯爺心中大受打擊:「你昨天……」那話一出,便生生頓住了。

    完了!

    果然無瑕眸中閃過一絲寒意,口中緩緩道:「我昨天怎麼了?」

    「喝醉了……」小侯爺覺得自己的死期已到,口中居然還在溜出話來,看見無瑕慢慢朝自己走了過來,小侯爺頭皮發麻,艱難的嚥下一口口水,道:「然後,你……」

    「我怎麼了?」無瑕臉上那冷意已經凝聚,眸中含著警告:你說試試看!

    「你……你……」小侯爺斜著眼,打量著逃跑路線,腳步一步步後退,終一縱身躍上牆頭,口中嘻嘻道:「你說今生定陪了白炎共白首,不離不棄,就算死了,咱們也埋在一處,溶在土裡,至死不分。」

    「孟白炎——」隨著無瑕公子的那聲輕喝,小侯爺樂極生悲,腳下一滑,逕直摔入了院中草叢,那後背不偏不倚,正咯在了花盆上。

    自作孽,不可活,小侯爺感到後背一痛,口中一聲低呼,那箭傷,裂開了!

    明日預告:誰共江山如墨:孤寂,那孤寂令人窒息!

    我究竟在想什麼?讓瓔珞去爭取孟白炎的真心,明明知道無瑕才是能夠禁錮他的枷鎖,我現在卻想讓他倆分離,我究竟在想什麼?

    李宗治怔怔望著空蕩的大殿,那孤獨席捲而來,一瞬將他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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