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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勸君莫掬忘川水 入手清濁皆是淚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1-11-12

    「太子,去靠會吧,天都快亮了。」鬼翼在身後小心翼翼的低聲喚道。

    鄭澈軒只是垂眸望著那昏睡中的人兒,喃喃道:「他沒醒的時候我盼著他醒,他醒過來了,我卻又希望他睡著,5年了,他的睿智一點點滲透到我的心裡,去大晉之前,我想的是,無論怎樣都要帶他回來,因為我的皇圖霸業需要他,可是現在,我卻只想讓他遠離一切殺戮,他的雙手,不應該沾滿鮮血。可是他太過驕傲,太過倔強,他說過,他要我助他一臂之力,卻不會依附於我,他有這份實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也因此逼得自己苦不堪言。我該拿他怎麼辦?怎麼辦……」

    鄭澈軒醒來的時候,見馬車內空無一人,心頭駭然,他直起身子便往外奔,卻因坐了一晚,腳早已酸麻,躍出馬車時差點跌倒。

    「無瑕——無——」話被嚥入口中。

    無瑕就站在那裡,站在晨曦的陽光之下,聽見鄭澈軒的叫聲,他沒有回身,也沒有動。

    白炎,你等著我,雖然我現在不能來陪你,但當我做完自己該做的事情,我便來找你,你說過,就算變成天上明星,你都會在我的左右,每天煩著我,讓我頭疼,你說過的話,不能不算數,你不能再拋下無瑕一個人了!

    深吸一口氣,無瑕回過身來,陽光從頭頂斜斜射下,照在了他那白皙美麗的臉龐上,那淡淡的光芒將他的臉鍍成了一種金色,雙眼因為哭泣而呈現著一種淡紅,粉嫩的唇泛著一絲蒼白,那眉間硃砂卻刺目得讓人心痛。

    「無瑕……」

    「我沒事。」那削瘦的身子從身邊擦肩而過,那種突如其來的冷靜令鄭澈軒心頭泛寒!他回過頭,怔怔的望著那個遠去的身影!

    他的心中定已經有了一個決定,大悲之後突然淡定斯然,這份平靜讓人不寒而慄。無瑕,你究竟在想什麼?我寧願你哭出來,喊出來,也不要你將自己鎖在自己的世界裡,你的這種不可靠近,我受不了。

    無瑕慢慢走到馬車旁,他的身子十分虛弱,走到車旁已經口中輕喘,那些正在拔營準備的將士看著從身旁經過的這人兒,都怔怔然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天底下竟有如此美麗之人!

    大家都不敢大聲喘氣,那人兒單薄得似乎一陣風便能刮了去,那臉上卻如此冷漠,冷得讓人不可靠近。

    這就是太子每天無微不至照料的少年公子嗎?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曹子建筆下之洛神恐怕便若此貌吧!

    眾人心頭唏噓,見那公子抬眸而望,忙都避開了眼神去,似乎怕擾了那仙一般的人兒。

    鄭澈軒走來,見無瑕依然呆呆而立,從馬車拿出披風給他披上,道:「於瑞安跟京天已經先一步回了雲城,咱們不急,可以慢慢趕回去。」

    「嗯。」無瑕鼻間應了一句,自此便再不說話,鄭澈軒心頭著急,卻也無可奈何,許久,無瑕道:「到了前面小鎮,我要沐浴更衣,無瑕,果然還是只適合素雅。」那話語淡淡,卻帶著一種倔強。

    無瑕,你是想告訴我,我永遠都改變不了你的心,是嗎?!鄭澈軒心頭一痛,垂眸低頭,道:「好,只要你開心,怎樣都好。」

    那大隊人馬在小鎮靜靜等待著,只因為,公子要換回他的色彩,那份,他此生將一直堅持的色彩。

    纖瘦的雙足踏在地面,水珠仍然在淅瀝滴落,修長的身軀在朦朧的燭光中勾勒出迷人的曲線,到了屏風旁,將那一套素潔拿下,靜靜的穿好,無瑕卻突然停止了動作,雙眼茫然不知望著空中的哪一個方向。

    白炎!你的腳步慢一些,無瑕怕追不上你!黃泉路上三途河畔,忘川之水,孟婆之湯,你記得都不要飲下,無瑕怕你會忘了我,怕我們的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擦肩而過!

    手指伸向桌上的包袱,那是自己放在赤霄馬鞍邊的東西,那裡面的面具,自己曾以為今生不會覆上,沒想到……

    「如果有一天,你受到了情感的羈絆,再也無法回到從前的冷酷無情,那麼,你便覆上這個,將你的脆弱,一併遮在這面具之下。」

    纖長的指尖從那金絲面具拂過,纏綿,你的話言猶在耳,無瑕曾以為,這心不會為任何人而動而傷,卻沒想到,竟被你一語成讖。無瑕的心已經回不去了,所以,無瑕將這個面具戴上了,將心底的脆弱遮起來,不讓任何人再來窺探。

    門被打開,那抹素潔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白衣勝雪,黑髮如絲,傾城之容卻被一副金絲面具遮住,只露那秀麗的鼻尖,粉若桃瓣的雙唇,和尖尖的下頦。

    「無瑕!」鄭澈軒望著面前那人,口中喃喃。

    那雙眼中看不到任何波動,無瑕回復到了冷公子的冷漠之中,鄭澈軒心底泛起難言的酸楚,無瑕,你果然將自己鎖在了自己的世界裡,不讓任何人踏入,如果知道會是這樣,我是否不應該將你的快樂拿走,你這樣對待自己,讓我情何以堪。

    「走吧。」那人兒如風般從身旁掠過,如果不是空氣中漾著淡淡的冷香,自己會覺得他未曾經過一般。冷,有一種冷意拚命掙扎著鑽進了心裡面,觸之不及,為何,永遠都是觸之不及!

    「你們站住——我家夫人說了,任何人都不許探視小侯爺——」白澤拚命阻攔著,那一列人閃身而站,從隊伍最後走進一個人來,白澤一見心頭一驚。

    「怎麼,本相來探視小侯爺,你也敢阻攔——」武凡中不悅的沉聲喝道。

    白澤冷冷一笑,道:「兒子殺了人,老子來做好人,相國大人,咱們小侯爺府容不下相爺這尊大佛,您還是請吧,省得咱們家夫人見了心裡氣惱。」

    「你大膽——」方沖大喝一聲衝上了前來,白澤身子一閃退了幾步,道:「怎麼,還想在這動武?我告訴你,莫將軍的人馬可還在這東都候著呢,你們瞅著他出了趟門,就見縫扎針,來找麻煩是吧,告訴你們,就算沒有莫將軍,咱們御林軍也不是好惹的。」

    「白澤,何人在此喧嘩?」南宮陌帶著南宮熱河出了門,一見這陣勢便是一愣,南宮陌畢竟是久居官場之人,說話不像白澤般衝撞,他走到武凡中面前拱手一揖,道:「不知相國大人駕到,南宮陌有失遠迎,卻不知大人來這小侯爺府,所為何事!」

    「本相帶了幾名神醫來給小侯爺瞧瞧,怎麼說,也是我家小兒錯手射傷了小侯爺,本相也應該盡一份心,代小兒來向夫人陪個不是。」

    「這……小侯爺傷勢已經有所穩定,怎敢勞煩相國大人,且,我家夫人說了,任何人都不許靠近小侯爺,還請大人不要為難小人。」

    「南宮先生,本相可是一番好意,難不成眾目睽睽之下,你還怕我害了你們家小侯爺不成!」武凡中口中不悅之音揚起,一張臉陰沉得能擰出水來。

    「南宮先生,我娘親呢?」

    南宮陌回過身,見是奚昊,忙答道:「夫人說奚昊公子這兩天為照顧小侯爺沒吃好睡好,親自上街去挑魚,說回來做了魚羹給公子補補。」

    奚昊輕聲道:「娘親為奚昊費心了,我去看白炎。」返身走了兩步,又回頭看那一院子人,道:「為何這麼大一堆人,白炎還未醒來,需要清靜,讓他們散了吧。」話剛落,卻見一道黑影掠來,奚昊一驚,躲避不及,被那人抓住了手臂,頓時疼痛難忍。

    「放手——」南宮熱河與白澤掠身便攻了過去。

    「別動手。」奚昊突然搖了搖頭,伸手在那人手腕上一扣:「閣下再不放手,以後這隻手廢了可別怪我。」

    「冉閔,不可放肆。」武凡中口中呵斥,冉閔放開了奚昊的手臂,卻發覺自己手腕之上出現了幾絲紅紋,一閃即逝,繼而那隻手臂隨酥麻難忍,頃刻間,他的臉色開始發青,伸手緊抓自己的胸口,口中喘著粗氣跪倒在了地上。

    「你對他做了什麼?」

    奚昊皺眉道:「奚昊自幼就不喜別人碰觸,他既欺我碰我,我當然要廢掉他的那隻手臂了。」聽他口中說得輕鬆,一副蠻不在意的模樣,再看那冉閔已經痛得冷汗涔涔,院中眾人不禁都泛起了寒意。

    「閣下是誰家公子?竟有如此了得的施毒本事!不知師承何處?」

    奚昊抬頭去望武凡中,天真爛漫的一笑,道:「奚昊的師傅是我的爺爺,別人給了他一個名號,叫神醫鬼谷子,大叔,你可聽過?」

    一聽他口中所言,武凡中等人皆是一驚,神醫鬼谷子,名滿天下,誰人不知。據說他若言人三更死,閻王二更不勾魂,沒想到,他的孫子竟師承於他,看這不知不覺施毒的手段,定已受其真傳。

    「家僕冒犯了公子,本是罪無可恕,但念上蒼有好生之德,公子便解了他那毒,饒他一命吧。」

    奚昊垂眸見冉閔痛苦之色,口中冷冷道:「我本是在後院見到了一隻七彩蛛,看它吐絲時好玩,拿起瞧了瞧,那七彩蛛身體遍佈毒素,奚昊自小是藥罈子裡泡大的,所以無礙,大叔你的這位手下自己抓了我,可怨不得他人。」

    「冉閔,還不給公子賠罪!」武凡中雙眼一瞪,那冉閔已經呼吸不勻,在地面無力撐起,只口中道:「冉閔冒犯……公子……請公子……恕罪……」

    奚昊冷哼一聲,從腰中掏出一個錦囊,拋給了冉閔:「自己服了吧,以後不要欺負手無縛雞之人,但凡沒功夫的人都有點怪脾氣。」說完便走,南宮熱河與白澤一見武相在奚昊手中吃了暗虧,還被調侃無力反駁,頓時忍不住撲哧一笑,武凡中回頭見他二人低頭悶笑,就連南宮陌都忍不住搖頭,頓感臉上無光,一揮衣袖,憤然而去,那隨行之人皆回身緊隨,卻有一人在走時回頭望了南宮陌一眼,南宮陌抬頭緊盯那人,那人忙一低頭匆匆而去。

    明日預告:風譎雲詭::「十年前,他拿去了顏兒一條命,十年後,又想從我手中奪去另一個兒子,我白歌月,今生與此人,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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