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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難度帝王心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1-11-25

    鄭澈軒一路沉默,只是緊緊縛住懷中那個身體,馬到了太子府門前,他跳下馬,將無瑕扶下。

    「太子,您可回來了,魏公公在府中等了您一天了。」

    鄭澈軒一驚,回頭看著那等在門外的侍衛。

    「何事?」

    「好像是皇上下旨,要您帶著無瑕公子入宮。」

    無瑕雙眸一抬,鄭淵主要見自己?!所為何事?

    「太子妃在哪?」鄭澈軒口中一喝。

    「回太子,昨晚上您出了府,太子妃便進宮去了。」

    見鄭澈軒一臉怒意,無瑕心頭一沉。太子對自己的情感太過執著,自己失蹤,他如此大肆搜查,定是惹惱了太子妃,去皇上面前告了御狀。

    「我去換件衣服。」無瑕抬步往西院而去,進院子卻不見弦伊,想來定在冷二處,進了屋,卻聽身後腳步匆匆,還未回過頭,身子已被那人從後緊緊摟住。

    「太子!」

    「讓我抱抱你,無瑕,你不見的這兩天一夜,我都要瘋了!」那呢喃響在頸後,無瑕垂著頭,沒有掙扎,任那人緊緊摟著自己。

    這癡纏,該如何了卻……

    「進了宮,一切有我,無論怎樣,我都不會讓父皇傷害你。」

    「無瑕不怕,既然已經決定了來到鄭,便料到有一天,會示人於前。我的身份尚未曝露,若有一天曝露了,只怕,就算是太子你,也保不住我!皇上絕對不會允許太子身邊有一個要拿大鄭天下去復仇的人存在。」

    「無論怎樣,我鄭澈軒今生都不會放開你的手,你若不信,我們便來賭一賭,看我能不能保住你。」

    「我不賭,太子你有大好前途,將來定登九五,無瑕身旁尚有無數追隨之人,他們的命,都在我一人手中,所以,我不會賭。」

    「無瑕!」

    「等著我,我換了衣服,咱們進宮去。」那語氣竟如此淡然,離開那懷抱,無瑕沒有回頭,腳步輕柔的一步步踏入那燭光之外的黑暗之中。

    鄭澈軒伸出的雙手沒有收回,似乎依然想去碰觸那離去的人兒,可是,卻漾著一種無力!

    無瑕,你的那份倔強,何時能夠放下,那肩頭滲著血,一滴一滴,紅得觸目驚心,你卻依然挺直了脊背,這樣的你,讓人更加心疼,更加,放不下哪!

    那是誰?那總是模糊站在遠方的人是誰?那漫天緋紅中,自己拚命想要追尋的人是誰?

    那人為何總是落下淚水,那伸出的雙手想要去緊緊抓住他,可是,夠不著,永遠夠不著……

    「小侯爺——小侯爺——」

    耳畔的呼喚將陷入夢魘中的人喚醒,小侯爺滿頭大汗的坐起了身子。

    「你怎麼了?做了噩夢了麼?」南宮熱河將蠟燭撥亮,小侯爺一掀被子落下了地面。

    「我沒事。」拭去額上冷汗,小侯爺雙眼怔怔:「南宮,在我遺忘的記憶裡……是否有我不該忘記的東西?」

    南宮熱河心頭一梗,有點慌亂的別過了頭去。

    「你為何不敢看我?」

    「沒有!」

    「你不敢看我。」

    「我沒有。」

    小侯爺習慣性的摸了摸脖子:「怎麼老覺得脖子空蕩蕩的。」

    「天涼了,你以前到了冬天都戴著圍領的,在夫人櫃子鎖著呢,既然覺得空蕩,趕明我跟夫人說了,讓她拿了出來。」

    小侯爺點點頭,道:「我現在的感覺,很奇怪,十年了,我只能記得十年前的記憶,便如同睡一覺醒來,自己突然便長大了,沒有經歷,沒有記憶,心裡很空蕩,空蕩得,令人害怕。」

    「會好的,小侯爺定會慢慢想起一切的。」

    「會嗎……」

    「會的……」

    我想想起來,因為,在我的夢中,總是有一道模糊的身影,一雙落淚的眼睛,那種感覺讓我心痛,可是,太飄渺,觸之不及!那人究竟是誰?那淚落下的時候,打得我的心生疼,似乎,有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從我的生命中遺忘了……

    鄭澈軒與無瑕入了宮門,卻見皇上身旁小太監小六子匆匆而來:「太子爺,您可來了,不過,皇上這會兒改主意了,說,讓無瑕公子一人前往承德宮覲見。」

    「我也去。」

    「皇上說,只見無瑕公子一人,太子殿下請留步。」小六子恭敬的一揖,阻擋了鄭澈軒的步子。

    「小六子——」

    「太子殿下,請殿下不要為難奴才。」

    「太子!」無瑕到了鄭澈軒面前,見他臉上帶著深深的擔憂,突然伸出手去,將他的手緊緊一握:「等著我!」

    等著我!那話從無瑕口中說出,如此淡然,在鄭澈軒的心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無瑕——」

    那人兒抬眸一笑,水潤的唇角微微勾起,如此輕柔的微笑,卻讓鄭澈軒的心一瞬安定了下來,便如同5年前的那個雪天,那眉目如畫,晶瑩剔透的小人兒對著自己顛倒眾生的一笑一般。

    「我等你!」

    無瑕返過身,隨著小六子向前走去,身影漸行漸遠,終消失不見。

    鄭淵主站在書桌前,垂著頭,靜靜的勾勒著筆下的梅花。

    無瑕進了殿內,小六子輕聲道:「回皇上,無瑕公子帶到。」

    鄭淵主沒有吭聲,依然執筆畫畫,便彷彿沒有聽見那話一般,小六子躬身退出門去,門一聲輕響,關上了。

    無瑕站在碩大的宮殿內,既不說話,也不動。不知道過了多久,鄭淵主終將筆一搭,一雙透露著威嚴的眸子抬起,看著殿中站的那個人兒,沉聲道:「膽子倒是蠻大的,見了朕,既不下跪,也不請罪。」

    「無瑕自認無罪,且,只跪明是非的明君!」

    鄭淵主從書桌後走出,頗帶深意的望著那人兒,然後緩緩到了他的面前。

    身型如此削瘦單薄,性子竟如此強,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已經嚇得跪地求饒了。

    倒,有點意思。

    「聽說,朕的好太子竟迷上了一少年郎,朕今日倒要看看,這少年郎,有什麼讓人癡迷的地方。」手一伸,便要去摘無瑕臉上面具,無瑕身子一退,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外貌皮囊,便如同自己的身份一般不可選擇,皇上今日若只因無瑕相貌便要定我蠱惑太子之罪,恐,無瑕不服。」

    「哦?那麼,是太子妃無理取鬧,冤枉了你?」見他身子後退,鄭淵主不再緊逼,返身上了大殿,坐在了龍椅之上。

    無瑕聞言微微一頓,半晌道:「太子對無瑕,確有情愫!」

    居然,承認了!鄭淵主明顯一愣,繼而手撐額邊,瞇著眼,緊緊盯著殿中那人。

    「這麼說,荒唐的,是朕的兒子,一國儲君,竟然會違悖倫常,愛上一個男子,這樣的人,怎堪大任!」

    「皇上卻又武斷下了定論,太子是皇上的兒子,他的品行,皇上應該很清楚,他當上太子之後的政績功德,皇上也是一清二楚,若因為無瑕,而令皇上對太子的品行德行產生了懷疑,無瑕願求一死,但無瑕,絕不背負蠱惑太子的罪名而死。」

    那眼眸中帶著一絲深意望著那人兒,探尋的凝望,許久,緩緩道。

    「你今年多大?」

    「十八。」

    「可知道太子多大?」

    「二十有四。」

    「朕的兒子中,就數太子與燕王贇謙最有出息,其餘的,都是些庸庸之輩,贇謙是當今皇后嫡出,你卻知道,為何朕要立澈軒為太子,而非贇謙嗎?」

    無瑕雙眸一抬,他不知道鄭淵主為何突然與他談論此事,微微一思索,道:「因為,外戚的勢力太大。」

    鄭淵主突然笑了,他走下台階,到了無瑕面前:「你很聰明,很多事,就算朕是皇上,也無法全然掌控。贇謙文韜武略,但性子太強,他認定的事,便很難更改。本來皇后家族勢力大,她的兒子若被立太子,將來登基做了皇帝,是順利成章的事,可是,贇謙絕不會受制於人,他若當了皇帝,首先便會從外戚手中奪權,那麼,便無異於將鄭國江山陷於危難之中。」

    「所以當初前太子謀逆,皇上廢了當時的楚後,立了當今皇后為後宮之首,卻立了當時的秦王澈軒為太子,借用皇后家族勢力鞏固皇權,穩定江山,卻不讓外戚干預內政,覬覦江山。」

    鄭淵主讚許的點點頭,道:「澈軒這幾年,總算沒讓朕失望,他一步步穩紮穩打,步步為營,到了現在這步境地,所以,朕不允許有任何外在因素牽絆於他。」

    無瑕安靜的站立著,許久,道:「太子將來,定能成為明君,皇上,若無瑕非死不可,請皇上放過無瑕身邊之人。」說完輕盈一叩。

    「你不是說,不拜不明是非的昏君麼。」

    「皇上心若明鏡,只是,為君者,也有太多的無可奈何,無瑕代所有與我有牽連之人,謝皇上不殺之恩。」

    「朕有說過,要殺了你嗎?」

    無瑕站起身,低頭不語。

    「你在太子身邊幾年了?」鄭淵主突然問道。

    無瑕心中一驚,驟然抬頭。

    「太子身邊有一如影子般存在的人,朕早就有所察覺。聽說,那人人稱冷公子!此人睿智無比,計謀過人,只是,居心實在令人猜疑,這人,你可認識?」

    無瑕與鄭淵主對視而立,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若他一心輔佐太子,倒是一良將,但他若本存他念,朕知道後,定不輕饒!」鄭淵主緊盯無瑕,半晌,道:「朕累了,你下去吧,小六子——」

    「奴才在!」

    「擬旨,公子無瑕性格狂妄,頂撞當今太子妃,罰,在家閉門思過半個月,任何人不得探視。」

    小六子傻了眼,如此奇怪的聖旨,簡直聞所未聞。

    「無瑕謝皇上不殺之恩。」無瑕低頭輕語,欲返身離去之時,鄭淵主突然道:「摘下面具,讓朕瞧瞧你。」

    無瑕身子一僵,終緩緩抬手,將面具摘下,回身,抬頭。

    鄭淵主望著站立殿前,直直挺立的少年郎,一聲長歎:「傾世之容,卻錯生為男兒,去罷,你那容貌,還是遮著好。」

    「遵皇上諭旨。」無瑕將面具帶好,返身時,卻又聽鄭淵主道:「記住朕今日所言,一心輔佐了太子,若有他心,朕,絕不手軟。」無瑕身子一頓,抬頭,翩然而去。

    明日預告:彼岸花開,花葉永不見:「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白炎,現在的你,在這天空的哪一個方向看著我?我想你了,你呢!」

    無瑕,為何你沒有任何回應,弓告訴了你,白炎傷得這麼重,他失去了自己拚命想挽留的一切,你卻為何沒有隻字片語回來?他雖然每天鬧得很歡騰,可是,我們都知道他在追尋什麼,他好脆弱,他在拚命掩飾自己心中的不安,他將自己層層包裹起來,不讓任何人來觸摸。沒有記憶對他來說,便如同心被掏離了,一個人連心都沒了,又要怎樣快樂的活下去!

    無瑕,你究竟在想什麼?為何,連一句話都沒有回來?為什麼?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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