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情絲繞 筆尖怎落都難了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1-12-18
無瑕沒有想到,安逸王蕭君莫直到此刻都沒有出現過,似乎這事他完全沒有參與,由此也可見他的心機不能以常理猜度。
鄭淵主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平王之事安定下來之後,大鄭似乎又回復了往日的寧靜,可是,只有參與其中的人才能感到那股暗流已經湧動澎湃,各方勢力都在暗自蓄力,只怕鄭淵主若真有個風吹草動,這一觸即發之勢便會洶湧而至,無法抑制。
無瑕依然呆在長亭苑中,鄭淵主既沒說讓他回太子府,也沒說讓他在長亭苑呆多久,小六子每天跟在身邊,看著他如此平淡的面對,不禁心頭暗自歎服。這公子年紀不大,居然有如此隱忍的性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無瑕慢慢的描繪著手中畫卷,小六子走到身旁,笑道:「公子的畫藝實在了得,這桃花竟如此美麗,栩栩如生,色彩也是這般得體,奴才看了都心情大好。」
無瑕回頭微微一笑,他在長亭苑中已經不再臉覆面具,除了每日伺候梳洗膳食的宮女,陪在他身邊的,只有小六子一人了,所以他的容貌不再需要遮掩,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正是因為如此,才令更多的宮女太監們不惜爬牆翻壁,只為能看一眼長亭苑中比女子還美的少年公子。
牆頭一聲輕響,小六子返身出了門去,揪起了一個小太監道:「居然還敢來爬牆,一個個都不要腦袋了,要是讓皇上知道了——」
「小六子,放了他吧。」無瑕站在門邊輕聲道:「他們只是好奇罷了,其實無瑕就是個普通人,只是這皮囊生的比一般人美,縱然再美,又有何用,倒不如他們來得快樂!」
那小太監抬頭見公子對著自己微微一笑,頓時傻了眼,站在那裡半天動彈不得。
看他那副傻愣的模樣,無瑕倒真難掩笑意,走過去道:「快走吧,一會被人發現,要挨板子了。」
「是,是,奴才這就走,奴才小安子給公子請安了。」
「你叫小安子?」無瑕勾起笑意,點頭道:「我叫無瑕!」
小安子身子僵硬的返身向門走去,小六子一見他居然同手同腳,連路都已經不會走,不禁笑著抬腳便是一踹,小安子正好走到門邊拉開門,被他一踹,頓時撲出門去。
「大膽奴才——」小安子剛抬起頭,臉上就被人狠狠刮了一耳光。
「公主的腳也是你亂碰的嗎,當真是活得不耐了——」
無瑕抬起頭,見鄭婼歆身邊的侍女德雅正揚手扇著小安子,不禁眉頭一皺,道:「他不過是摔倒不小心碰到公主而已,何必動手打他。」
鄭婼歆見狀冷冷一笑,道:「本公主還當是誰呢,原來是無瑕公子啊,怎麼,在宮裡頭待得可還習慣,宮女奴才可有怠慢的地方,話說這也奇了怪了,在外面那麼多王公貴公子哥巴巴的望著你,到了宮裡,連這些個小太監都瞧著你如此喜歡,你說,你是不是很有男人緣哪。」
聽她口中挑釁,無瑕返身便走,鄭婼歆卻一把推開小六子,疾步上前抓住無瑕的胳膊狠狠一拉:「怎麼,這裡是宮裡,見到本公主,還端你公子哥的架子,告訴你,太子哥哥把你當寶,本公主可不把你放在眼裡。」
「放手!」無瑕口中冷冷道。
鄭婼歆見他神色冷冷,心頭有些發悚,卻見宮女們都圍了過來,面子上過不去,強撐著道:「怎樣,你還敢對本公主動手不成。」
無瑕回過身子,輕輕掙開鄭婼歆的束縛,下了台階,站在了她的面前。削瘦卻修長的身子高出鄭婼歆許多,他將頭低下,緩緩湊到鄭婼歆面前,一字一句道:「你知道,平王是怎麼死的嗎?」
鄭婼歆身子一顫,腳步凌亂的向後一退,無瑕卻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不要以為你做了什麼我不知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不想對女人動手,現在,離開這裡,如果你認為你有資本跟我鬥,儘管放馬過來,我姬無瑕,隨時候教!」
面前這人感覺變了!變得……很可怕!
鄭婼歆突然感到呼吸困難,這人的氣場一瞬變得如此可怕,他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任自己凌辱的無瑕公子了!
「你……你放開我……」
「小六子,送公主出去!」甩開鄭婼歆的手腕,無瑕返身而去。小六子走到鄭婼歆身邊,躬身道:「皇上說,任何人都不許打擾了公子,公主殿下,請!」
「公主!」德雅見公主臉色煞白,也不知道無瑕湊到公主面前說了什麼,伸手去扶鄭婼歆,鄭婼歆被她一扶胳膊,反射性的一甩手尖聲道:「別碰我——」
德雅一愣,道:「公主,是奴婢。」
鄭婼歆回過神來,愣愣的望著德雅,道:「走,離開這裡,我不要再呆在這裡。」說完竟逃也似的奔出了門去,小六子見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禁暗自稱奇。這無瑕公子竟如此奇怪,平時待人十分和善,從不端架子,面對皇上的掌上明珠,大鄭的正牌公主,卻反而態度冷冷,毫不讓步。這是宮裡,誰不知道雲裳公主自小恃寵而驕,他這般絲毫不讓,竟也不怕得罪於她。
一陣風吹過,天空飄飄揚揚又開始下起雪來,無瑕進了房間,透過開著的窗望著天空,一時竟愣了神。想當初在大晉自己是何等自由自在,因手中生意遍佈大晉各地,一年四季很少在一個地方停留,更別說是被關在這如同囚籠一般的皇城之內了。雲城的冬天太冷,自己究竟還能在如此冷的環境中撐多久?!伸手去摸發間,才想到那玉簪早已不在頭上。自己果然還是害怕孤獨,這樣冷的冬天,沒有人來握緊雙手給予溫暖,自己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
「公子,您怎麼了?」見無瑕雙臂環抱,身子輕晃,小六子不禁擔心的問道,無瑕回頭淡淡一笑,道:「沒什麼,可能是昨晚上忘了關窗,受了風寒,不礙事。」口中如是說,身體卻做出了最直接的反應,頭一暈眩間,無瑕跌坐在了凳上。小六子躊躇的伸出手,碰了碰他的額頭,頓時一驚道:「竟發了熱了,太子說,公子身子虛寒,生病萬不可大意,奴才這就請太醫去。」說完就走,無瑕想叫住他已是不能,坐了一下,更覺頭暈沉沉,此刻不到用膳時間,這長亭苑只有小六子一人隨侍,現在他去叫太醫,竟無人能夠扶自己去後院休息。無瑕站起身,想自己走去,卻覺腳步虛浮,他知道自己身子不好,生病不能兒戲,只好強撐著等待小六子回來。
小六子一路疾奔,他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一路上眾太監宮女見了他要巴結恭維一番,弄得他煩不勝煩,索性低著頭只管往太醫院奔,豈不料在轉角處迎頭便撞上了一人,跌倒時看見那人紫金衣擺,小六子心頭一驚,忙道:「小六子給燕王殿下請安。」
鄭贇謙見他神色匆匆,不禁眉頭一皺道:「何事如此匆忙,撞了我還好,要是撞到父皇母后,你便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用的。」不對,小六子不是被父皇調去長亭苑伺候無瑕了嗎?為何如此神色往這裡奔?鄭贇謙回頭望了望小六子要奔去的方向,那裡不是太醫院嗎?
「無瑕出了何事?」心頭一急,那話竟脫口而出。
小六子一愣,馬上便道:「公子昨夜受了寒,這會竟發起熱來,奴才正要去請太醫來給他瞧。」
「他身邊可有人伺候?」
小六子這才想起自己匆匆跑來,竟忘了叫人去長亭苑,頓時抬頭道:「奴才一急,竟忘了,此刻長亭苑中無人伺候,糟!」口中叫苦,小六子爬起身子便往回奔,跑了兩步又想起還未曾叫太醫,見他失了方寸,鄭贇謙道:「你去叫太醫,本王去長亭苑。」
小六子應著急急奔了太醫院而去,跑了兩步回頭一看,燕王竟似比他還急,身子一閃便已沒了蹤影。
無瑕趴在桌旁,臉色緋紅,他知道自己發熱之症可大可小,弦伊在身邊時,那發熱的藥是常年備著的,可是入了宮後,不但藥斷了,連那藥丸都很久沒有服用,太子被禁令不許入宮,聽小六子說,他讓人帶了藥丸進來,竟也被阻了,他當時急得都快瘋了,還好自己這段時間身子爭氣,卻沒想昨夜睡不著,起來看夜色,竟忘了關窗,因此便受了寒,自己此刻倒希望這消息不要傳出去,否則太子定會不顧禁令強闖入宮,要是皇上大怒,剛壓下去的暗湧只怕又起波瀾。
胸口很悶,自己竟如此不小心,只盼小六子叫了太醫瞧了,吃了藥便沒事,自己實在不想為此再鬧出什麼事來。
聽有人入門,無瑕強撐起身子,抬頭道:「小六子,可是太醫到了?」
卻不料來人令他一怔,鄭贇謙入了門來,看無瑕雙頰緋紅,身形輕晃,不禁眉頭一皺,道:「竟不知你平時是如何照顧自己的,身子不好,當知處處都需小心,這宮裡可不比太子府,有人惦著你,寵著你。」
無瑕心頭一堵,揚頭道:「無瑕不是孩子,不需要燕王殿下來教訓,殿下是否走錯了地方,這長亭苑現在是無瑕居住,殿下請了。」那神情,居然下了逐客令。
鄭贇謙眸中一沉,走上前去,也不多話,伸手將無瑕身子抱起,無瑕一驚,正欲掙扎,鄭贇謙卻低低道:「你再動,我便這麼抱著你去太醫院。」聞言無瑕身子一僵,不再掙扎,鄭贇謙抱起他,返身去了後院,入了房間將他放入床中。身子躺下,無瑕感覺胸口不再那般緊,卻依然側過身子,慢慢蜷縮,鄭贇謙一見他那模樣,驚道:「可是心頭病犯?」
無瑕蹙著眉頭,沒有應他,鄭贇謙見他默不作聲,返身便向外走,卻聽身後一聲輕語:「你不恨我嗎?」
鄭贇謙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平王是我設計除去的,你當恨我的。」
鄭贇謙依然沒有回頭,口中緩緩道:「天下之爭,本就是腳下踏著枯骨,手中鮮血淋漓,他日你我水火對峙,還不知誰死誰手,或許有一天,我鄭贇謙也變成了他人腳下一沓血肉,亦或許你無瑕公子功敗垂成,成為一縷亡魂,所以,這個世界,只有勝者,失敗者永遠都是不被憐憫的。」
「你……為何要如此待我……」
鄭贇謙雙手一緊,愣愣站立了半晌,終回頭去望那人兒。
因為,我居然愛上了一個男子,愛上了一個與自己水火不容的對立者!
可是,那口中道出的,卻是……
「因為,我希望我的對手,不但是計謀,不但是精神,他的身體,也應是強大的,這樣,才配做我鄭贇謙的對手!」
明日預告:莫失莫忘:畫卷緩緩展開,無瑕那美麗的容貌赫然躍入眼簾,殊宸望著那畫卷,開心的笑道:「是無瑕哥哥,跟真的一樣,那,白炎叔叔想無瑕哥哥了,殊宸也能叫他來看麼?」
李宗治撫摸著殊宸柔順的短髮,道:「不能哦,因為,白炎叔叔看了,會流淚的。殊宸想白炎叔叔流淚嗎?」
「不想!」
「那麼,咱們就來守住這個秘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