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畫地為牢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1-12-30
白歌月從南宮熱河手中拿過鑰匙,道:「一日三餐,送去的時候來我這拿鑰匙,不許他再離開這小侯爺府半步。」
「夫人!」南宮熱河明顯的底氣不足,小侯爺被抓回侯府的時候看他的眼神,讓他連死的心都有,恨不能剖開自己的心臟來讓小侯爺看看。
「夫人不怪你,他那個倔脾氣我知道,但是夫人也不會告訴他,不是你出賣的他,我倒寧願他對身邊的人都不抱信任,省得他又打了什麼歪主意。」
南宮熱河欲哭無淚,天知道夫人是怎麼知道了小侯爺的計劃的,自己扮成小侯爺呆在房間,小侯爺卻在渡口被抓了回來,換做是自己,也定不會相信不是自己出賣的他。
小侯爺站在房間內,一動不動。
白炎——
白炎——
停止!停止!不要再叫我,不要再叫我——
小侯爺拚命的摀住耳朵,不想再去聽那個聲音,可是那個聲音卻如狂風般肆虐而來,鋪天蓋地,席捲得他透不過氣來,忍受不下去。
房間裡的一切都被砸得粉碎,小侯爺瘋了般摔打著一切,似乎想宣洩心中的不滿,又似乎想阻止那一直迴盪在腦海中的呼喚,院子裡的人被房間裡的聲響驚得膽戰心驚,南宮熱河撲到門邊,急切的扑打著門。
「小侯爺——小侯爺——你冷靜下來,你不能這樣,萬一牽動傷口,引起病犯可不得了,小侯爺——」
「唰——」的一聲,小侯爺伸手拉開了自己的衣袍,靠著牆壁的銅鏡上倒映出他那健碩的身軀,手慢慢抬起,撫上胸口,那傷口已經痊癒,可是,那傷疤卻已經永遠都無法抹去。
腦中突然出現了什麼景象?便彷彿是銅鏡中出現的幻影,小侯爺感到了那利箭驟然入心的痛楚,如此清晰真實。
「白炎——」
那人影從空中直直跌下,倒在自己手不能及的地方。
那是自己失去的記憶嗎?那就是自己中箭時的記憶嗎?
那呼喚聲聲泣血,將自己的心打得好痛,好痛!
自己在望著那個人,可是,夠不著!
他在哭,他在哭,他無法站立,他想爬到自己身邊來,可是,他站不起來!
你究竟是誰?究竟是誰?
「啊————」
那咆哮穿透了緊閉的門,狠狠擊打了屋外眾人的心,然後,房間內恢復了寧靜,沒有了摔打,沒有了怒吼,什麼,都沒有了……
「公子,咱們是直接去蒲州,還是先去附近的尋城,於大哥就在尋城。」弦伊將暖爐放入無瑕手中,問道。
無瑕挑開車簾,見趕車的那兩人身上已經覆上了厚厚的雪花,一點頭道:「去尋城吧,看看於大哥和孩子。」
「駕——」馬車從岔路上了去尋城的官道,於瑞安便安家在尋城之中,經營著一家綢緞莊。
入了尋城,風雪都小了許多。馬車從熱鬧的街市穿過,無瑕挑起車簾,在一家首飾店舖門前叫停了下來。
「公子要買什麼?」弦伊覺得奇怪,將披風給無瑕披好,無瑕將面具扣上,道:「皓兒已經半歲了吧,咱們來得匆忙,也沒給他準備金鎖片,便去瞧一瞧這鋪子有沒有什麼好貨色,孩子家,圖個吉利,希望他能健康的成長。」
聽他口中所言,弦伊心頭一酸。
公子自己又何嘗不是孩子般,偏自小起便隱忍著性子,一般孩童該有的快樂與安定他沒有,孩童不該有的苦難與折磨卻如影隨形。
見弦伊半天沒下來,無瑕抬步入了店舖,司馬逸和鬼翼忙急急跟了進去。
那店舖頗大,卻因天色將晚,沒有客人,正縮著脖子的夥計一見有人進來,忙疾步迎了出來。
「公子,可是要買什麼首飾?本店的首飾可是獨一無二的,全手工雕刻,雖然價格不菲,但一定物有所值。」
無瑕走到櫃前細細一看,見有一個鏤空雙魚戲水緊扣玉石的小鎖十分精巧,纖長指尖一點,道:「拿了那個鎖片給我瞧瞧。」
「公子果然好眼力,這個鎖片是我們掌櫃的今兒個剛剛帶回來的,說是雲城的匠師邱仲子大師所鑄,做工精細,只不過嘛,這價格……」
鬼翼兩眼一瞪,道:「公子讓你拿了,還囉嗦什麼,價格怎樣,難不成還想吃人骨頭不成。」
那夥計見無瑕雖然臉覆面具,但言語十分輕柔,全身裝束一看便知是大家公子哥,偏身旁那兩人往旁邊一杵,凶神惡煞的模樣讓人害怕,忙忙不迭的點頭道:「小的這就拿,這就拿。」
拿了那鎖片出來,無瑕接到手中一看,不禁笑道:「夥計,我聽聞雲城的邱仲子可是大鄭聞名的匠師,如此名號,卻為何中扣假玉,你這鎖片騙騙一般人家也就算了,用來敷衍我,只怕是挑錯了人。」
鬼翼一聽,向那夥計湊過頭去,道:「我家公子拿錢出來,是要買好貨色的,你竟弄個假的在這裡唬弄我們,可是不怕我們砸了你們這招牌,司馬——」那一聲大叫令司馬逸頭疼萬分,無瑕卻只是笑而不語,司馬逸無奈,只好抬步上前,與鬼翼站成一排,惡狠狠的盯著那夥計,天氣如此冷,那夥計卻已經額間汗水細細滲出,偏這時弦伊進了門來,見公子把弄手中鎖片,拿過一看,頓時呸——的一聲,將鎖片丟回了櫃面。
「這是什麼店舖啊,竟弄一些假玉賣,公子,咱們走吧,省得便宜了這些黑心店主。」
無瑕點點頭,正欲邁出門去,卻聽身後門簾一響,一個聲音輕輕飄然耳中。
「公子留步,在下有一好貨色,卻不知公子可否賞臉移駕。」
無瑕回頭一看,那門簾被一人斜斜挑開,一個青衫男子靠在門邊,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十分高的身材,挑開門簾的手背青筋隱現,整張臉卻長得極其平常,毫無特徵,然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卻帶著一種難言的挑釁。
「這店舖的櫃面,不過賣些平常稀疏的玩意兒,平時也就唬弄一下沒什麼錢的普通百姓,至於公子這般尊貴的客人,本店主都是相邀另待的。」
「謝店主一番好意,無瑕還是不買了。」
無瑕將頭微微一點,帶著三人往店外走,那人鼻中輕嗤一聲,弦伊頓時來了火氣,回身道:「怎麼,怕咱們公子沒錢,買不起你這兒的好東西不成?」
「只是看這公子如此年輕,卻這般小心提防,對咱們這麼一個小店都心存懷疑,錯過了好玩意兒,實在可惜。」
無瑕雖自小便身陷權鬥,卻終究有那孩子性子,聽那人如此坦白,心中竟被他勾起了興致,腳步微微一頓,回身道:「卻不知究竟是什麼玩意兒,讓店主你不惜激將無瑕一見。」
那店主只是一笑,返身便進了店內。
無瑕示意三人,跟隨而入。
與外面的那鎖片是一模一樣的款式,但是,其中所扣之玉卻質地細膩,光澤滋潤,狀如凝脂,無瑕一見歎道:「這是上好的羊脂玉,果然白玉無瑕。」
那人卻微微一挑眉頭,瞧著面前人兒,道:「的確無瑕!」
無瑕只顧看著手中鎖片,竟沒有聽出那人話外之意,點頭道:「這鎖片我要了,多少銀兩?」
那人將頭一低,眼望無瑕發間玉簪,道:「公子這玉簪好生精細,這裡面的珠子是什麼?」
無瑕見他不答自己那話,卻突然問起頭上玉簪,雙眸一抬,那人一見忙笑道:「公子不要誤會,在下只是見這玉簪做工如此精巧,做這行的,難免好奇。」
「是無瑕一個朋友所贈,裡面扣著一粒琉璃!」
那人卻突然探頭向下,在無瑕耳畔低低道:「白玉如人,琉璃剔透,果然好東西,是要配美人的。」
無瑕心頭一驚,將手中鎖片往那人手中一塞,道:「弦伊,咱們走!」
那三人站在門口,只見公子與那店主交談,卻沒聽清談話的內容,見公子突然轉身,忙伸手將門簾挑起。
「五百兩!」那店主在身後揚聲道。
無瑕腳步一頓,道:「弦伊,給錢,拿鎖片,咱們走。」說完一步不頓,出了門去,弦伊走到店主面前,掏出一張銀票,接過那鎖片嘟囔道:「竟如此黑,這麼小一塊玉石,要這麼高的價格,公子如此聰明一人,卻如何被你蒙蔽了。」說完拿眼狠狠剜了一眼那店主,店主卻只是笑嘻嘻的接過銀票,一副市儈模樣。
待馬車離去,男子挑簾而出,笑意盎然的眸子突然一冷,將手中銀票對著那夥計一拋,懶懶道:「去,找人好好瞧著去,不可讓他發現了,看他下一步去什麼地方。」
「是!」那夥計亦然沒有了喏諾之貌,身子一閃便出了門去。
無瑕!好名字!
一個少年郎,卻為何如此吸引身邊的人?
美貌,智慧,財富!
他能助太子在太子之位上5年不倒,還能在來鄭之後短短數日便開出如此多的分店,他是冷公子,周旋於大晉十多年發展其勢力且能全身而退,竟不知道,那麼削瘦的一個身軀裡,究竟藏著多大的能量。
太子!甚至是燕王!他能夠牽動的人都是能夠主宰這大鄭命運的人。
「嘖嘖嘖,這麼一個小人兒,纖瘦得盈若女子,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魅力,讓人欲罷不能!真是,令人期待哪!」
「公子?你怎麼了?」見公子自上了馬車便靜默不語,弦伊將暖爐放入公子手中,問道。
「沒什麼。」無瑕回頭去望窗外,眉間漸漸鎖起了深意。
那個店主,絕非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