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飛雪起沉痾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1-07
「主子!」
手揚起,制止了那話,莫言那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臉上含著一種深意,口中緩緩道:「性子竟如此強,倒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不過……」想到那抽手退身的窘態,莫言不禁嘴角勾起,笑意蔓延,伸舌舔過嘴唇,那纖長手指帶著一種淡淡的香味,似乎依然縈繞鼻間。
無瑕脫下身上外套,見僕人放置床邊的竟是一套色彩鮮艷的紫金長袍,不由便是一呆。指間撫過那衣衫,那種色彩,讓他突然想起了一個人——燕王!這是他的色彩!
甩了甩頭,無瑕不明白自己為何突然想起此人,頭似乎較剛才更為暈沉,身子竟開始滲出細汗,感覺不是很好,但願自己能夠撐到出府!
袍子上身,竟如量身定做一般修身合適,無瑕愣愣的望著鏡中的自己,如此鮮艷的色彩,自己在大晉也曾穿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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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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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一顫!
月色下,那呼嘯的利箭直直穿透那人身子的情景依然清晰鮮明,那痛楚,自己感同身受!
驟然緊握了胸口,離開大晉時的一幕幕霎時回到了眼前。
拚命平復著心中的湧動,無瑕深深呼吸著,跌坐在了凳上。
白炎倒下的那一幕一直在眼前晃動著!
「姬無瑕,平靜下來,他沒死,他還活著,就算他已經不記得你,可是,只要他仍然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已經足夠了,不是嗎?不是嗎?」淚水簌簌而下,無瑕搖著頭,想讓自己承認這個想法,可是……
不夠!
纖長十指痛苦的摀住雙眼,淚水順著那指縫蜿蜒而下。
不夠!不夠!
想要他在身邊,想要他給自己擁抱,想要他嬉笑著對自己說:「白炎此生,只為你一人而癡!」原來,自己竟如此貪心,如此貪心!
「白炎,無瑕想你,想你……」
「所以說,你這次前來,是告訴我,我們莫家所訂的蜀繡,不能按期交貨了?」莫言輕茗了一口茶,望著面前那人兒道。
無瑕雙手捧著茶杯,手肘撐在桌面,垂眸發著呆。
莫言見他走神,眉間不經意間閃過了一絲不悅。
他在想什麼?竟如此走神。
那捲翹的睫毛密密覆蓋著雙眸,金絲面具遮去了大半張臉,只露出秀麗筆挺的鼻尖和水潤的雙唇,略尖的下頜光滑細膩,柔順漆黑的長髮順著臉頰散落身旁,身子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剛上身的紫金長袍將肌膚映襯得愈發白皙。
「呼——」口中輕吹出一口氣,毫不避諱的撩動起無瑕額邊的短髮,一個激靈,無瑕回過了神來。
「做什麼!」口中低低喝道,這人為何總是這般舉止孟浪!
「似乎該是我問公子你,究竟來賠罪的人是你,還是我?」莫言有點哭笑不得,說了蜀繡丟失之後,這人兒竟便分了神,思緒不知游離到了何方!
無瑕雙頰一粉,將茶杯放下,道:「我們已經讓人日夜兼程趕往川西補齊缺貨,只是路途遙遠,來回至少還需半個月,無瑕知道府上有做成衣生意,或許也有訂單是等著我們的蜀繡製作,所以,我們會承擔一切損失,絕不會讓你們吃虧。」
「可是,做生意誠信很重要,因為你們的貨不能及時到達,導致我們的生意受到牽連,這信譽一旦受損,不是銀兩便能賠償得了的。」莫言慢條斯理的把弄著腕間的白紗,那種市儈商人的模樣一覽無遺。
「無瑕知道此次是我們不對,所以前來看看,可還有什麼通融的方法。」深吸一口氣,無瑕輕輕的擺了擺頭,心跳得有些急,自己該回去了,如果倒在這裡,倒讓人看了笑話。
「辦法嘛,也不是沒有。」
無瑕抬起頭,漸漸模糊的視線中發覺莫言笑容中帶著一絲邪氣,預感十分不好,身子勉強支撐,口中低低道:「什麼方法?」
那人突然湊過頭來,嗅著發間縷縷清香,勾起嘴角輕輕道:「留下來,陪我一晚!」
無瑕身子霍然站起,踉蹌著向後一退。
「茶裡放了什麼?」
「茶?沒有啊,這可是上好的龍井,無瑕你不喜歡?」那人離開座位,越逼越近。
「無瑕身子不適,還是改日再來拜訪,莫公子,告辭!」無瑕腳步凌亂的向後退去,那人卻依然在靠近:「我說了,留下來陪我一晚,我便將繡品的收貨期延後。」
「陪你一晚……」思緒已經遲鈍,似乎並不明白面前那人所言,無瑕喃喃重複著那話。
「當然,不是陪我聊天吃飯,你該懂這陪字之意。」手指輕撫過那緋紅的臉頰,那人兒雙眼已經迷離。
好燙,他病了?所以對這迷藥的敏感度更甚?
嘴角的笑意愈發濃烈,莫言感到心中竟有了一絲渴望,面前這人兒散發著一種奇特的香味,讓人欲罷不能。
欲罷不能?!
是,的確有了這種感覺,自己以前還在奇怪他的身邊為何會吸引如此多手握強權之人,原來,靠近了他,便真就會有這種感覺。
「平王為了得到這個身子,付出了自己的性命,太子與燕王深陷泥沼,苦苦掙扎,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本王真的很好奇!」那低語響在耳畔,無瑕似乎想明白那人口中話語的意思,可是,身子已經搖搖欲墜,無力支撐。
當那人的唇湊過來時,無瑕使盡全力一掌擊出,身子借力翩然後退,不辨方向,只輕身而上,想要離開,卻在一瞬被人摟住纖腰,落下地面。
身子被桎梏,那人力氣十分大,根本掙不開,無瑕回頭去望。
終於知道為何那人給人感覺不對勁了,他臉上的皮膚跟脖頸處不一樣,他的臉易容了,他是誰?竟不惜以苦肉計,費勁心機的接近自己,便是等著自己自投羅網嗎?
「蕭君莫,你放開我!」
緊摟身子的雙手驟然一頓,那人低低笑道:「被你發現了!」
無瑕身子一僵,剛才那一瞬他只是試探性的脫口而出,卻不料竟真被自己言中!
安逸王蕭君莫,此時此刻正在自己身後,正緊緊的摟著自己的身子!
「放開!」心臟在猛烈跳動。
「你的心跳好急,無瑕,似乎,你的痼疾發作了,我想想,叫什麼來著?七竅玲瓏症,大夫可說過,這病是不能大喜大悲的,你最好安靜下來,否則驚世絕才的無瑕公子便要命喪在這小小的頑疾上了。」
無瑕停止了掙扎,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已經力不從心。
這身子令他感到無奈,縱胸有鴻鵠之志,都敵不過那一次又一次揪心痛苦的病犯,除了苦澀的接受脅迫,竟毫無辦法。
「你想怎樣?」
「我?」那氣息緩緩的吹在耳畔,那人低下頭,在耳邊輕輕道:「我說了,讓你留下來陪我一晚。」
「休想!」身子一掙,卻根本毫無用處。
「你讓那麼多人為你瘋狂著迷,本王還真想看看,這身子與別人有什麼不一樣。」
「你……簡直無恥——!」無瑕又是一掙,胸口怒意已經爆發,卻被束縛,動彈不得。
「我想想……」鼻尖掠過頸後的柔滑,那人深深吸了口氣,曖昧的低語道:「莫非,讓無數人神魂顛倒的無瑕公子竟仍然是個尚未開竅的雛?被那麼多人寵著愛著,卻從未嘗過情愛的滋味?如此,本王不介意做你初嘗情愛/**的第一人!你說,可好?」
自己太大意了!明明知道此人不簡單,竟然如此草率的一個人來到這裡,如今身子不濟,被他所擒,該如何脫身。
「說說你的條件。」無瑕努力平復胸中怒意,冷冷道。
身子細汗滲出,被涼風一吹,冰涼一片,呼吸似乎也不順暢起來。
後背緊緊貼著那人胸膛,此刻若有人進來,當會以為兩人是在緊緊依偎。
將那人兒更加用力的陷入自己的懷抱,蕭君莫揚眉道:「跟我合作!」
「你憑什麼要我跟你合作!」
「憑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你便能夠得到你想要的。」
「你又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復仇!」
…………
「公子可有回來?」弦伊心急萬分,見冷三搖頭進門,身子一晃,慌亂道:「莫府怎麼說?」
「說已經走了一個時辰了,車程又不遠,公子在蒲州人生地不熟,會去了哪裡。」
「可怎麼好,早起公子身子便已經發熱不適了,現在卻連行蹤都已不明,三叔,公子會不會有什麼意外?我去找——」弦伊轉身就往外奔,正好司馬逸和鬼翼回來,見她急沖沖往外撞,忙一手將她拉住。
「出了何事?如此匆忙?」
弦伊掙扎了一下,揚起雙眸,含淚道:「公子不見了,早上出了門,到現在還沒回來。」
「丫頭,你別急得到處跑,三叔已經將手下都派出去了,有了消息定會傳回來的。」
「三爺——三爺——」一個小子急沖沖撲進門,手中拿著一件白衣,奔到幾人面前,道:「公子的馬車找到了,趕車的周復已經遇害,我們在馬車邊發現了……發現了這個!」
弦伊抓過白衣展開一看,腦中頓時轟然一響。
「這是公子的外衣,為何上面全是血跡,公子去哪了?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