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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花燈鬧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2-19

    本不該交集的兩條線繞成了一段剪不斷的緣,掙扎了你我,燃盡了似火紅蓮!無論怎樣的謊言,都敵不過身後的那一聲呼喚。

    「無瑕,那人若便是你,請不要對我視而不見,那種痛苦,白炎已經受夠!」

    無瑕站在遠處,削瘦的雙肩因哭泣而輕顫。

    走不掉了,自己,已經走不掉了。

    白炎,在無瑕無助哭泣的時候,在無瑕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在無瑕獨自掙扎在無間煉獄的時候,無瑕也在想你,那種噬心的痛苦,你可又知道!

    那氣息慢慢靠近,靠近,然後從身後緊緊相擁。

    無瑕的身子瞬間被抽去了力量,他無力的仰起頭,閉上雙眼,靠進了那人懷中。

    輕柔的風吹過耳畔,勾起了青絲萬縷,拂過臉頰,熔化了兩顆苦苦掙扎的心。

    如此安靜的世界,如虛幻的夢境,讓人沉迷。

    漫天的燈火染紅了整個天空!

    「沒想到鄭國的上巳節也如此美麗。」那人溫柔的吻掠過那絲柔的發,雙手拂過那修長的指尖,與懷中之人十指交錯,緊緊相扣。

    「今天,無瑕十九歲了。」

    「今日是你的生辰?」小侯爺低呼一聲,垂眸望向了無瑕:「為何不早說。」

    「因為,六歲之後,無瑕便再也沒過過生辰了。」清澈的雙眸癡癡的凝望著遠處,美麗的臉龐卻浮現了一絲痛苦。

    因為,六歲之後的無瑕,哭不能在人前哭,笑不能在人前笑,除了隱忍,除了一個人躲在黑夜中悄悄落淚,從不能將自己的一切示於人前,直到……

    那個滿臉鬍鬚,刀疤亂貼的你出現……

    白炎,你是第一個讓無瑕心底泛起漣漪的人,可為何,也是無瑕不能執手一生的那個人……

    「來!」

    「做什麼!」

    小侯爺站起身,向著無瑕伸出手去,俊朗的面容充滿了笑意:「跟我來。」

    並肩走在燈火漫天的街頭,那人的手從寬大的衣袖伸出,扣住那在風中微微泛涼的指尖,長袖之下的雙手給著彼此溫暖,那兩人的臉上漸漸漾起溫潤,那一垂眸,一側目間,萬種柔情盡傳遍,在彼眼底,在此眉間!

    「過來。」

    無瑕隨著小侯爺到了一個小攤前,見小侯爺拿起兩盞花燈,他忙伸手將那人一拉,道:「無瑕身上沒帶銀兩。」因知道小侯爺出門也是不帶錢的,是以無瑕怕兩人竟連花燈錢都拿不出,未免尷尬,卻不料小侯爺只是微微一笑,道:「今兒個路過的時候,這賣花燈的小哥說,今日是上巳節,所以,有情人來放花燈,不收銀兩,對吧,小哥——」小侯爺衝著那擺攤的小哥揚眉一笑問道。

    「是,是。」那小哥忙不迭的應著,笑著對兩人道:「這位公子竟真的尋到有情人一同來了,這花燈,便送給兩位了。」

    無瑕站在小侯爺面前,有些緊張,眼底卻閃過了一絲落寞,低聲道:「就算無瑕是當年救過你的孩子,你也看到今日那情形了,無瑕身份低微,只怕,受不起你的這份情。」

    那人卻只是執著的將花燈舉到他的面前,不肯放下。

    「我不管你的身份如何,地位如何,你若便是我心中那人,就算你是勾欄院中笑臉求生的小倌,我孟白炎今生都非你不可。」

    「我若不是!」

    那四個字卻讓小侯爺身子一顫,繼而他揚起雙眸,對著那人篤定的一笑:「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那字,是白炎的字跡,我不認為,一個八歲的孩童能有此情,此跡。那是我何時所寫,卻又為何到了你的手中,你不說,我也不問,可是,你跑不掉的。」

    「癡兒……」無瑕沒有回答那話,只是口中低低一歎,伸手拿過了一盞花燈,轉身走向河道。

    「我孟白炎此生,只為你一人而癡!」

    那輕聲的回應令他二人皆心酸無比,小侯爺疾步追上,將手中火折子吹亮,遞給無瑕,道:「聽說,對著河燈許願,我們的願望便一定能夠實現。」

    將手中花燈點燃,無瑕悵然一笑,道:「此言,怎能當真。」

    小侯爺拿過火折子,也點亮了燭火,卻突然長歎了一聲,道:「白炎自小身世撲朔迷離,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甚至連何時出生都無從知曉,這一點,你卻好過我了。」

    無瑕心頭一驚,雖然當初救下白炎時,他的確是被人追殺,可是,原因為何,他從未提起,自己也從未問過。十年後見面,他已經是成樂的孟小侯爺,身份顯赫,地位不凡,而自己,因與他立場不同,總是竭力避免觸及其身份涉及範圍,所以,根本不知他此刻言下之意究竟為何。

    「白炎,你,在說什麼?」

    小侯爺卻因他的呼喚而欣喜起來,雲眉微揚,唇角漾起了無限的喜悅,露出了一口白瓷般整齊的牙齒,緊盯著無瑕道:「你叫我什麼。」

    無瑕幡然醒悟,掩飾的低下了頭去,擺弄著手中花燈,卻在那人的注視之下漸漸緋了臉頰。

    「既然我不知道自己的生辰,那麼,從現在起,我便跟你定在同一天,你多大,我便多大,以後,你便不會寂寞,我也不會孤單了。」

    「倒是又說些沒臉沒皮的話,這生辰,也是自己能定的麼。」無瑕搖頭輕歎,不去理他,到了河岸旁,將手中花燈放下,雖然口中如是說,在那花燈隨著水波蕩漾而漂浮移動之時,他卻還是在心中悄悄的許下了一願。

    「許了什麼?」那人突然湊過身來令無瑕嚇了一跳,他將身子一讓,給他空出了一個位置來:「不告訴你。」

    小侯爺也不追問,只是放下花燈,道:「我也許了一個。」說完他對著無瑕眨了眨眼,突然站起,向著人頭攢動的河道大聲喊道:「我希望我孟白炎今生能夠與無瑕共白首,不離不棄,至死不渝——」

    無瑕的臉唰的一下紅了,那麼多的人全都望向了他們二人,令他窘迫萬分,他返身便跑,卻被那人拉住了手臂,動彈不得。

    「無瑕,你說可好。」

    「別鬧,這麼多人看著。」無瑕懊惱不迭,自己竟然忘了此人性子頑劣,怎會如此便跟他跑來這裡,實在是咎由自取。

    「他們要看便由他們看,我只等你的回答。」那人卻一瞬認真起來,臉上神色沒有絲毫玩笑之意:「我是死過一回的人,知道珍惜眼前人是多麼難能可貴,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怎麼想,我只在乎,你的想法。」

    人群向著這邊湧動而來,無瑕臉色愈發緋紅,回頭對著那人急道:「你可還要鬧,等會惱了,把你推下河去。」

    「白炎在等你的答覆,公子!」

    「哎呀,如此俊美的兩少年郎,竟是在此上演一出鳳求凰嗎?」耳邊有好事者唯恐天下不亂般大聲問道。

    小侯爺唇角一勾,朗聲道:「白炎在向這位公子求親,公子若不嫌棄,白炎願與公子結髮共枕席,白首不相離。」

    「唉唉,別推,別推——」

    「公子,你便答應了吧,今兒個可是上巳節,多好的日子啊。」

    「嘖嘖,竟長得比女子還美,難怪迷了少年郎的心了……」

    無瑕被身後推來擠去的人潮所擋,欲退不能,偏偏那人又一副認真的模樣抓著他不放,心底一急,伸手將那人一推,道:「我真惱了,你——白炎——」

    隨著那驚呼,只見那人被他一推,竟徑直向後倒去。

    無瑕上前一拉小侯爺的手臂,卻遲了一步,小侯爺嘴角帶著微笑,雙臂展開,直直跌入了燭光渲染的河道之中。

    「白炎——」與那叫聲一起,那道素潔的身影也直直躍入了水中。

    一見兩人都跌入了水中,那些好事者竟一湧而上,將整個河道堵了個結實,可是,河面只因那兩人的入水而波動了一下,旋而復於平靜,時間一點點過去,兩人竟都沒有再從河中浮出來,又等了一會兒,見實在無望,眾人才三三兩兩的散去。

    在離熱鬧擁擠的集市外數里處,隨著水波慢慢浮上了兩個人來。

    「哈哈哈哈——」那人壞笑著一拉無瑕,無瑕則無可奈何的蹙起了眉頭。

    上了岸,被風一吹,無瑕低頭便打了幾個噴嚏,小侯爺一見,忙將自己身上的衣衫脫下罩在無瑕身上,卻因濕了水,根本毫無作用。

    「該死該死,竟沒想到你的身子受不了,跟我回去,換乾淨的衣裳去。」說完也不由無瑕掙扎,小侯爺攬住他的腰提氣便奔,不消一會兒便回到了行館。

    行館之內只亮著幾盞小燈,人聲寂寂,小侯爺覺得奇怪,卻沒想到那些人全都出去找自己了。他將無瑕帶進屋子,從櫃內尋出幾件衣衫,道:「換了我的,千萬別涼了。」說完伸手去拉無瑕衣襟,無瑕身子一退,道:「我自己來,你先出去。」

    小侯爺楞了一下,繼而道:「好,我等你。」

    出了門,小侯爺便站在院子中等著無瑕換衣服,一會兒後,聽無瑕道:「好了,你進來吧。」

    小侯爺這才抖了抖身上的水珠走進了屋子,看無瑕穿著自己的衣衫,一頭黑髮披散而下,神色倦倦的坐在桌旁,不禁一笑道:「衣服大了點,頭髮等會要擦乾,否則會著涼,我也換換,換完了給你擦頭髮。」說完卻一雙眼望著無瑕,不再說話。無瑕見他一臉壞笑,不禁雙眼一覷,道:「又盯著我壞笑什麼。」

    「公子,白炎也要換衣呢,莫非,你想看。」那話未完,無瑕已經霍然起身,向著門走去。

    小侯爺嘻嘻笑著伸手脫下了濕衣,無瑕將門帶上之時,看見了他身後的那道刀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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