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一生為一人 文 / 柒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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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2-02-20
那身後的刀疤,在弓的信中也提到過,身後貫穿的一刀,如此近距離的擊殺,以他的功夫,怎會躲不開?!
無瑕靜下心一想,竟驚出了一身冷汗。
當自己趕回去的時候,在場的,除了遍地的屍體,只有三個人活著!
武飛雲,白炎,和京天!
自己是看著武飛雲手中利箭離弦的,那麼,那身後的一刀……
不,不可能!
如果真是京天在身後動手,那麼,指使他的,只會是那人!
身子一晃,無瑕跌靠在了柱旁。
會是自己想像的那樣嗎?如果是真的,那麼,害了白炎的人,便是自己!
「你怎麼了?」
身子被那人拉過,無瑕揚起蒼白的臉,望向了那張充滿了關切的雙眼。
「臉色如此蒼白,冷麼,進了房間,我給你擦擦頭髮。」
「不用了,無瑕該走了。」身子返過,無瑕轉身便走,小侯爺的手仍然頓在空中,望著那逃也似離去的人兒,輕聲道:「究竟是什麼,讓你我之間有了如此深的溝壑,填不平,邁不過,我拚命的追趕,你卻拚命的逃離,是否真要我剖開自己的胸膛,讓你看看那顆為你而跳動的心!無瑕,你若果真棄我,便一把利劍紮在這個胸口上,好過讓我生生陷在這無止境的折磨之中。」
疾奔的腳步猛的一頓,無瑕低下頭去,道:「我說過,我不是你心中的那人,你會找到他的,無瑕,不過是你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已。」
「哈哈哈哈——」那人突然仰頭大笑了起來,竟抑制不住,直到眼中淚水嘩然而落,才收聲低頭,望著他道:「過客,過客,原來我孟白炎在你眼中竟如此不堪一擊,好,那就在這胸膛上,再來上一劍——讓我死了這心,來啊——」
雙手扣住衣襟狠狠一拉,他怒喝著,直直站立在了無瑕身後。
無瑕仰起頭,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白炎,無瑕的心好痛吶,可是,若當初那一刀真是京天所刺,你現在的處境只會比那時更糟,無瑕又怎能讓你再次陷入險境!
身子回轉,本想要堅強的去面對一切,對那人說不,說讓他走,說,讓他不要再做糾纏,可是,那拚命支撐的意識卻在那人身子入目的一瞬瓦解崩塌,支離破碎。
身子回轉,不由自主的靠近著,指尖慢慢觸向了那道傷痕,然後淚水簌簌而下。
那指尖的觸摸令小侯爺的身子微微一顫,然後身子若疼痛般一弓,炙熱的淚水打在了那人的指尖,四濺而去!
「還,痛不痛……」無瑕已經無力再偽裝下去,看著那曾為自己全力拚殺,倒下之後依然微笑著面對自己的愛人,落下了痛惜的淚水。
「沒有心裡的傷來得痛,便如同一覺醒來,我什麼都沒有了,記憶沒有了,情感沒有了,身邊的人全都那麼陌生,心中空蕩得可怕。總是驚醒的夜裡,只有一個模糊的身影,一聲一聲呼喚著我,我卻靠近不了,我找不到任何關於他的記憶,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他的一切,全都不可觸摸,可是,他就那麼刻在我的腦海裡,揮不掉,抹不去,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著我,讓我發瘋。」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還活著,我不知道你在受著怎樣的煎熬,我不知道,不知道……」雙手緊緊的摀住耳朵,無瑕將頭抵在那人胸口,終不再否認那一切,小侯爺伸出雙手,將他拉入懷中,緊緊擁抱。
「我怎捨怪你,雖然我不記得發生過什麼,可是,你在我心頭烙下的永遠只有心疼,無瑕,我不求回想起過去,我只要你的現在,只要你的現在和將來。」
心頭一搐,無瑕雙手驟然間緊扣在了那堅實的臂膀間。
現在,將來!
白炎,無瑕的現在和將來,與你都勢如水火,這情,讓我如何割捨,如何了斷。
行館外突然馬蹄陣陣,火光一瞬映亮了整個夜空。
一列士兵推開了行館的大門,魚貫而入。
無瑕返身將小侯爺一拉,緊緊護在了身後。
一人踏入小院,抬眼望向了兩人。
「無瑕,我來接你。」
鄭澈軒站在院門口,向著無瑕伸出了手去。
「夜深了,風太涼,你身子不好,吹不得這夜晚的風。」淡淡的說著那話,似乎心底未有任何波瀾,卻只有那人自己才知道,當一覺醒來,看不見西院中的那人兒,然後見寇雲抱著一大堆東西回來說無瑕不見了之後,自己是怎樣的恐懼和惶然無措,愣了好久,才跌跌撞撞的往外奔,撞倒了穆紫妍令人剛買回來的青玉瓷器,然後帶人尋了一整天,直到此刻,在連自己都不記得是第幾次經過這行館了之後,發現了亮起的燭火,才終於尋到了那讓自己幾近發瘋的人兒。
無瑕的身子動了動,腳步向前,才發覺自己的手指依然交錯在那人的指間。
小侯爺手中微微一用力,帶著一種執拗,不肯放開。無瑕又是一頓,沒有回頭,只慢慢的抽回自己的指,一點一點,離開那溫暖的掌心。
「無瑕!」鄭澈軒沒有動,手依然伸向那人兒,無瑕慢慢縮回自己的手,眉間深鎖,眸中閃著淚花,然後,一步一步,離開小侯爺的懷抱,走向了鄭澈軒。
「赤霄很孤單!」
小侯爺沒有追上來,只是站在原地輕聲說了一句,無瑕深吸了一口氣,從鄭澈軒身邊擦肩而過,道:「走吧。」
那院子一瞬空空蕩蕩,小侯爺依然站在原地,月色如水,灑在那頎長的身子上,勾起了一縷淡淡的光芒。
南宮熱河看著那從面前經過的隊伍,看著那馬上熟悉的幾人,心頭一沉。
他們從行館出來,那小侯爺——
鄭澈軒打馬從那一隊人馬面前經過,微微一頓。
無瑕的眼眸一動,側目看向了站在街道旁的著大晉服飾的數人,然後看見了南宮熱河和白澤,還有他們身旁的弦伊。
「公子!」弦伊先是欣喜的一呼,繼而發覺了不對勁,無瑕依然望著那幾人,沒有說話,隨著鄭澈軒打馬前行,漸漸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白澤,走——」帶著手下直撲了行館而去,南宮熱河語中透著急促。弦伊躊躇了一下,終還是隨著南宮熱河去了行館。
「小侯爺——」
「小侯爺——」
那數人奔入院內,一道人影靜然而立,修長的身子斜斜倚在柱旁,只仰頭看著皎潔月色,聽紛亂的腳步聲,他勾眉一笑,道:「做什麼這麼慌張,我還沒死呢,急急的嚎什麼喪。」
「你沒死,我們倒差不多了,這一整天也不知道上哪去了,你這性子倒是什麼時候能改。」南宮熱河急吼吼的衝上前去,恨不能對著小侯爺來上一拳。
「我見到他了!」
只那五個字,便如抽去脊骨一般,讓南宮熱河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一軟,一個趔趄,差點跌倒。
「你果然與公子在一起?」
風聲掠過,小侯爺的身子一瞬間已經到了南宮熱河面前。南宮熱河喉間滾動,艱難的嚥下了一口口水,嘿嘿乾笑了幾聲,小侯爺瞧著他,然後將唇緩緩湊到他的耳畔:「是!公子無瑕,眉間硃砂,無論你們說什麼,我都不會再聽分毫,沒有人可以左右我的思想,還有,別這麼緊張,我不會亂來,我答應過娘親,不會再魯莽行事,但是,我也不會答應娶鄭國的公主,從現在起,你吩咐下去,跟我們來雲城的士兵全都給我提高警惕,隨時待命,鄭的局勢太過複雜,咱們人少,更不能掉以輕心。」
「小侯爺——」南宮熱河返身欲叫住那離去之人,卻被那人斜覷過來的一眼給堵了回去。
弦伊看著那漸漸接近的人,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退,小侯爺抬眸看了她一眼,道:「哪兒拐回來的小姑娘,趕緊送回家去,這麼晚了——」
「你說誰是小姑娘呢,你個不知死活的大鬍子,敢拐了我家公子出去,你再試試看,看我不打斷了你的腿——」弦伊怒目叉腰,衝著那人挑釁的一抬頭。
小侯爺身子一退,腦中突然閃過了一絲畫面。
這姑娘,好面熟!
腦海中閃現的,是一根長竿劈頭蓋臉的一頓亂抽,那是東都的侯府與小院,南宮熱河狼狽不堪的趴在牆頭,白澤退得老遠,自己卻站在一旁看著,然後呢?
那後院,那一推一開的碰觸,陽光下,對著自己揚起臉的那個人,那緋紅的頰,那眉間眼底的羞澀,那使盡小性子的人兒……
「喂,你傻了——」弦伊將手舉到小侯爺面前晃了晃,看那人竟站在原地,唇角漾著笑意,癡癡的失了神,不禁將南宮熱河一拉,道:「我回去了,你們家這主還是這般讓人不消騰,本就是跟著來看看,回去了也好讓公子放心,現在看來,還是不說的好,省得這兩人都一般的癡了。」
見弦伊要走,小侯爺回過神來,揚聲道:「弦伊——」
那兩字一出口,包括他自己在內的幾人都愣在了原地。
「弦伊……弦伊!」小侯爺重複著口中的那個名字,然後一笑道:「弦伊,回去告訴無瑕,白炎三日後在六十里外的皇家馬場等他,告訴他,赤霄想他了,白炎,也想他了!」
燭火隨著清風跳動不已,那人兒坐在窗前,只抬頭望著月色發呆。
他在想什麼?
嘴角勾起了一絲苦笑,鄭澈軒遠遠的站在長廊邊,心底漸漸漾起了苦澀。
想什麼?想什麼!
當,是在想那人了,那個能夠讓他失了分寸,亂了章法的人。
情愛吶,竟這般不可理喻,自己為了這人可以不顧一切,他卻只將心繫在另一人身上,原來無論自己做什麼,都是得不到那句——我願意!
仰頭將烈酒灌下,鄭澈軒踉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