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這江山誰主 才不算一場辜負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3-23
寂靜的夜空中一道身影急速狂奔著,粗重的喘息聲在空中迴盪,那人跑一段歇一段,眼見已經撐不住,卻一咬牙再次向前奔去。
「何人——」巡防的禁軍見狀呵斥道。
「奴……奴才,華陽宮小安子。」
禁軍副統領易風看了一眼小安子,道:「何事如此著急,華陽宮的小太監,為何夜半到長春殿來?」
「奴才……奴才……」
見他說話吞吐,易風眉頭一皺,沉聲喝道:「有事快說,否則休怪我以衝撞聖駕治你的罪。」
小安子咬了咬牙,雙膝一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伏下身子道:「求大人讓小安子見皇上一面。」
易風雙眉鎖得更深,華陽宮的小太監半夜居然來長春殿求見皇上?這算哪門子事?
「今日燕王大婚,皇上喝多了,皇后太子剛扶了皇上回來歇息,你有事,去向上頭的管事說,別說你身份低微,就算是大臣們來了,此刻也是見不著皇上的。」
小安子一聽愈發著急,也不多話,只是不停的磕著頭,易風見他神色慌張,又如此堅持,不禁起疑,道:「可是宮中有事?華陽宮是安逸王爺的寢宮,說——何事——」突然心頭一悸,易風跨上前去,一把揪住了小安子的衣襟將他提了起來。
「大人——大人——」小安子被他揪起懸在半空,不禁手忙腳亂拚命掙扎。
長亭苑的無瑕公子此刻被困華陽宮中,自己本是巡夜路過,聽見打鬥,嚇得準備找地方躲起來,卻不料見那包圍圈中的竟是那無瑕公子,公子為人和善,自己上次爬牆偷看他,被小六子公公逮住,公子只是笑笑,並不責罰,更為了自己而與雲裳公主起了衝突,自己一個身份卑微的小太監,公子卻真誠以待,那份恩情雖小雖淡,或許公子自己都已經不再記得,可此刻他有難,自己又如何能坐視不管。
安逸王爺勢力龐大,這宮裡也不知何人是他的眼線,自己貿貿然說出的話,說不定馬上便會沒命。
見小安子閉口不說,易風將他掄起一摔,道:「來人,將這小太監拉下去。」
「何事喧嘩?」鄭澈軒邁步出了門,見長春殿外的巡視禁軍圍著一個小太監,不禁眉頭一皺下了台階。
「臣見過太子!」
太子!!
小安子已經被摔得七葷八素,雙眼金星,突聽身旁有人向太子請安,不禁一喜,上次公子突然病犯,聽說太子燕王帶兵闖宮只為一見,那麼,太子必定是站在公子一邊的!
「奴才叩見太子,請太子馬上帶人去華陽宮救公子——」
那話一出,身旁眾人皆是一驚。
「是無瑕嗎?他不是在建章宮嗎?華陽宮是蕭君莫的寢宮,他怎會——」鄭澈軒驟然反應過來,也來不及細問小安子,回身對易風道:「派人去通知傅大人,你帶人隨我去要人!」
「是!」易風返身叫來一人吩咐完畢,帶著人便跟著鄭澈軒往外奔,卻不料剛跑了幾步,長春殿內跌出一個小太監來,那小太監撲倒在地,抖抖索索爬起大叫道:「宣太醫——宣太醫——」
鄭澈軒疾奔的腳步被拉住,那小太監叫喚的聲音顫抖難平,讓人大感不妙,回身幾個飛躍,鄭澈軒上了台階,拉住那小太監喝道:「父皇怎麼了?」
「皇上……皇上突然吐血不止,太子殿下,您快瞧瞧去吧——」
身子猛地一顫,鄭澈軒回頭去望易風,易風見狀忙一拱手道:「殿下放心,臣這就帶人去華陽宮,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保公子周全。」
「太子,您快去吧,皇上他……只怕是……」那小太監伏在地面痛哭不已,鄭澈軒心亂如麻,看了一眼易風奔去的方向,雙拳緊握,臉色鐵青。
孟白炎!孟白炎!那怒吼堵在喉間,眼見便要爆發而出!
在無瑕這般無助的時候,你在哪裡——
額間細汗涔涔而下,無瑕的氣息愈發不穩起來,他的身邊已經伏屍層層,身上本就被浸濕的袍子此刻更是冰涼一片,緋紅的雙頰已經開始泛白,腳步也凌亂起來。蕭君莫只是站在遠處看著一切,見無瑕漸漸不支之貌,他揚眉一笑,道:「公子性子好強,武功也不弱,偏這身子不爭氣,否則現在也當是稱霸一方的梟傑了,本王在想,呆會兒該怎樣好好疼愛公子你,倒不知公子的呻吟聲,會不會若女子一般讓人**呢。」
無瑕緊咬下唇,絲毫不敢鬆懈,他的體力已經透支,這華陽宮裡全是蕭君莫的人,今夜形勢特殊,禁軍的守護都集中去了玲瓏閣,此時此刻,除了自己,已經無法依靠他人了。
對面那人直勾勾的眼神似乎要將自己生吞下肚一般,無瑕知道今夜自己若再落入此人手中,定再難全身而退,若真遭此人凌辱,自己寧願一死。
他究竟如何將自己帶出建章宮的,太子呢?莫非情況真有變?究竟蕭君莫做了什麼?
只是微微的一走神,無瑕發覺手中一緊,金絲絞在一人劍上,那人狠狠一拉,無瑕身子一退,金絲竟然無法收回,霎時陷入手掌的皮肉之中,鮮血順著那絲滴答落下。
蕭君莫唇角一揚,懶懶道:「公子何必再做困獸之鬥,要是再傷了其他地方,本王會心疼的——」話音剛落,蕭君莫挑起長劍,身子一動直刺而來。
一道身影如風般旋入,直奔向包圍圈中的無瑕,蕭君莫一驚,身子一退,那人已強勢而攻,直挑了那些侍衛而去。
何人?!
那人一襲黑袍緊束,身形矯健,動若脫兔,只一瞬,便擊倒了數人。
無瑕手中金絲一鬆,抬頭去看,頓時眸間一酸,口中喚道:「白炎!」
小侯爺回頭一看,見無瑕臉色蒼白,髮絲凌亂,不禁心頭一痛,抬眼斜覷了身旁侍衛一眼,然後慢慢後退著到了無瑕面前,側頭柔聲道:「白炎來遲了,無瑕,你可還好。」
站在小侯爺身後,無瑕看著那人寬闊的肩膀,心頭一瞬安定下來,微微一笑,道:「好,有你在我身邊,我姬無瑕今日便是死了,也不怕。」
「咱們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呢,白炎怎捨讓你死,白炎要用剩下的時間,來補償這半年對你的遺忘,所以,咱們誰都不能死!」
「好一個鶼鰈情深哪。」蕭君莫帶著諷刺的笑了,伸手撫了撫眉頭,漫不經心的道:「孟小侯爺似乎忘了,這裡,可不是大晉。」
小侯爺揚聲大笑道:「王爺似乎也忘了,這大鄭的江山,姓鄭,不姓蕭!」
「你——」蕭君莫惱羞成怒的一揚手中長劍,雙眼一瞇冷笑道:「好,既然你要送死,本王便成全了你——」
小侯爺伸手將無瑕一拉,輕聲道:「跟我從西南方衝出去。」話音一落,小侯爺探手懷中,口中大叫道:「暗器!」
那些侍衛下意識的一閃,小侯爺拉起無瑕輕身而上,朗聲笑道:「騙你們的。」
蕭君莫勃然大怒,一耳光甩在了一人臉上,喝道:「還不追——」
「暗器——」空中又是一聲,那些侍衛不再上當,飛身而上,卻一瞬便跌下了數人來。一道清影站在屋簷上淺笑道:「都說了有暗器了還來,安逸王爺,你的手下是不是也忒笨了點?」
「纏綿——」聽音辨人,蕭君莫知道那人是無瑕身邊的纏綿,愈發起火,回身叫道:「來人,將侍衛全給本王召喚出來,本王今日若不能擒得這幾人,難洩心頭之忿!」
「哎呀,那王爺你可要快點,小侯爺要帶著無瑕遠走高飛了,王爺動作慢了,便再也找不到他們了。」纏綿嬉笑著返身一躍,翩然而去,蕭君莫心頭怒火難平,回身叫了人,急追而去。
「白炎!」從華陽宮衝出,無瑕一扣小侯爺手臂道:「你出宮去,蕭君莫不敢拿我怎樣,你連夜闖了城門回大晉去,不要再在此逗留了。」
「好!」小侯爺應得乾脆,倒讓無瑕一愣。
「你跟我一起走。」
無瑕身子一顫,握住小侯爺手臂的雙手不由自主的一緊,感受到他的矛盾與痛苦,小侯爺疼惜的一撫他的眉頭,柔聲道:「白炎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不願意做的事情,無瑕,若有一天,你能夠拋下一切跟白炎走,我孟白炎定不會有絲毫猶豫。」身子突然俯下,湊向那水潤的唇角,無瑕一驚,卻被動的由著那人吻住了自己。
無瑕,保重!
「白炎,你給我吃了什麼?」無瑕摀住嘴,呆呆的看著小侯爺,小侯爺微微一笑,道:「寇大夫第一次做迷藥,他說不知道管不管用。」
無瑕伸出雙手用力的去抓小侯爺的手臂,意識卻越來越模糊,他將頭狠狠抵在那人胸口,口中喃喃道:「白炎,我不許你做傻事……白炎……」身子一軟,無瑕倒下了,小侯爺伸手接住那人兒,俯身抱起,然後縱身一躍,迅速消失在了重重疊疊的宮牆院落之中。
易風帶人闖入華陽宮,只看見滿地的屍體,整個華陽宮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讓人發怵。
「大人,沒人!」禁軍迅速搜查了整個華陽宮,易風一揚手道:「封鎖整個皇宮,將情況告知傅大人。」想到長春殿內的情形,易風眉頭一皺,皇上情況不妙,太子定抽不出身來,安逸王爺若是胡來,自己又如何能夠制止他,此刻能夠壓制他的,當只有燕王一人了,回身望向手下,易風道:「派一人去建章宮告知燕王殿下,其餘人隨我來。」
這本是燕王鄭贇謙的大喜之日,卻因那一場權斗之爭的上演而濺染了鮮血,當報信的禁軍將情況告知鄭贇謙,那本已爛醉之人竟一瞬驚醒過來,奔到門外吐得翻天覆地,然後接過小太監遞來的醒酒茶,鄭贇謙眸中含著殺氣,冷冷回身道:「給本王召集人馬,本王要讓蕭君莫看看,這大鄭的江山,究竟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