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倔強的花兒 絕望的綻放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4-23
「大人!」
鬼臉下的面孔看不見絲毫表情,袁朗微微一點頭,道:「兵分三路,往西北追。」
候命的幾人頓了頓,道:「可是公子的容貌……」
「眉間硃砂!」手中畫卷一拋,袁朗身形已經遠遠而去。
天氣日漸變暖,艷陽高照,很多人都已經換上了薄衫。
無瑕睜開雙眼,空氣中漾著熱意,令他的額間滲著細汗,雙手一撐,坐起身子,卻渾身酸痛,無力支撐!
修長的眉頭從睡夢中便一直緊蹙,此刻皺得更深。
因反抗那人用力過度,致使身子酸痛,更因那暴虐的噬咬而渾身傷痕纍纍,痛感蔓延。無瑕撫住胸口,輕咳了一聲。
頭有些暈沉,他輕輕拍了拍額頭,然後抬眼四望。
蕭君莫並不在屋內,整個房間寂靜一片。
起身下地,無瑕走到房門細細聽了聽,沒有任何響動!返身拿了玉簪將長髮一綰,無瑕徑直奔了窗口而去,身子走過,卻突然停住,然後倒退著回到了桌前。
桌上一面銅鏡在斜射而入的陽光下泛著光芒,鏡中人兒的脖頸間層層疊疊佈滿了吻痕,伸手一抓衣襟,無瑕回身去找輕紗,聽身後門一聲響,一個聲音笑道:「在找這個麼?」
蕭君莫揚著手中的輕紗帽緩緩入了房間,嘴角勾著一抹嘲弄的笑意,道:「公子身子含香,讓本王情難自禁了,本王下次會記得避開顯眼之處,省得公子羞於見人。」
知道自己跑不掉,無瑕走到梳洗架邊,道:「水呢。」
眉角一挑,蕭君莫望向了那人兒,無瑕冷冷一瞥,道:「無瑕自小便是他人伺候,王爺若不會做,大可以找個下人來做,如此,也請王爺離無瑕遠一點,我姬無瑕身邊,從不帶廢物。」
聽他口中挑釁,蕭君莫哈哈一笑,雙手抱拳,低頭一揖:「遵公子命,本王這就去打水,若公子還要額外伺候,本王,也樂於從命!」
說話間,玄夜與血鷹已經站在了門外,無瑕見狀,不再尋思逃跑,待蕭君莫果真為他打來水,讓他梳洗完畢之後,將桌上的一套衣衫遞到了他的手中。
「身子出了汗,換了衣裳,咱們好出發。」
無瑕接過衣衫,抖開一看,頓時無名火起,回身對蕭君莫喝道:「無瑕說過,我是男子,王爺若要故意羞辱於我,大可不必在裝扮上做文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若要想再讓我著女裝,除非殺了我。」
蕭君莫眉頭一皺,道:「太子這會兒只怕已經全力追蹤公子的蹤跡,你容貌如此出眾,若不改裝,莫非想等著太子的人來找到我們嗎,我告訴你,你不換可以,血鷹,一盞茶之內,公子若再不換裝,你便下樓去,這客棧來往客人,全部給我殺個片甲不留——」
「蕭君莫——」
「你可以試試——」
那兩人對峙而立,劍拔弩張之勢一觸即發!
血鷹沒有說話,卻身子一動,直奔樓下而去。
「站住——」無瑕雙眼狠狠一閉,咬牙道:「你出去,我換!」
鵝黃的長裙被風掠動,那人兒盈盈而立,縱心有不甘,卻不願傷及無辜,終還是換上了女子的服飾,然在髮飾上,卻依然使了性子,只用玉簪將長髮松挽,任蕭君莫再如何威逼,堅決不從。因有輕紗罩容,蕭君莫也不再堅持,抬眼見無瑕立在桌旁,明眸含慍,然那一身裝束卻盡顯風華,讓人看了難以轉目,當下走到他身旁,在那耳畔低笑道:「今晚上,本王讓你瞪個夠。」
聽他言語調笑,無瑕心頭惱怒,拿起輕紗帽,伸手將他一推,抬步出了門去,蕭君莫在身後放聲大笑,腳步跟隨,到了無瑕身旁,伸手將他一攬,無瑕腳步一頓,也不說話,眼底寒意涔涔回身而望,蕭君莫低頭看了他半晌,終還是鬆了手,道:「好,我不碰你。」
下了樓,見門外官兵穿梭來往,無瑕心頭一凜,急走了幾步,跨出了客棧,蕭君莫在身後一抓不中,無瑕身形一晃,隱入了因官兵經過而被阻了道路,因此擠在道旁的人群之中。
道路兩旁人頭攢動,無瑕在人群中左推右擠,卻行步艱難,眼見蕭君莫已經近在咫尺,心頭一慌,返身便去推搡前面遮擋之人,那人本還站在道邊看官兵過路,突被一推,向後退了幾步才住了腳,那人身旁跟著三隨從,其中一人見主子被推,有些惱怒,無瑕經過之時,伸手一抓他的手腕,道:「何人如此放肆!」
無瑕急急一掙,卻不料抓住他的那人身懷武功,他此刻內力受制,竟被那人抓住動彈不得。
「放手!」
見蕭君莫已經推開人群直追而來,無瑕更是焦急,返身一掌打在那人胸口,那人見他突然動手,當下聚氣一擋,無瑕內力全無,被他那一擋震得登登後退兩步,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啊!」那人此刻才看清無瑕裝束,只當他是一女子,又在接了他一掌之後發現他根本毫無內力,心頭倒有了些歉然,向前兩步,伸出手去,道:「邱壑失禮,姑娘見諒。」
「邱壑,還不退下。」
一聲明朗的聲音傳來,剛才被無瑕推搡的那人到了無瑕面前,將他一扶,道:「家僕不懂規矩,姑娘見諒。」
無瑕抬頭一看,蕭君莫已到面前,當下心頭一歎,也不答話,只輕輕一點頭,起了身,卻不回到蕭君莫身邊去。
「無瑕,咱們該走了。」
蕭君莫伸出手,站在對面看著無瑕,眸中含著警告,靜靜等待著。
「我看這位姑娘似乎並不想回到閣下身邊去。」身旁那男子突然開口,身子不著痕跡的向無瑕身前邁了一步。
「這是我與內子的事情,公子若閒得無事,不妨去青樓喝喝花酒,漂亮姑娘多得是,何來插手別人夫妻間之事。」蕭君莫口中冷笑,手依然伸向無瑕,然後將頭一側,微微示意,無瑕隨著他的眼神向旁望去,見玄夜與血鷹站在遠處,手中長劍皆已出鞘,玄夜手中更是不知從何抓來了一個孩童,此刻正遠遠的望著自己!無瑕深知蕭君莫此人性格暴虐,若自己不回去,他當真會毫不猶豫大開殺戒,於是腳步一動,在那人身後低低道:「公子仗義直言,無瑕銘感於心,請讓我過去。」
指尖被蕭君莫握住狠狠一拉,無瑕頓時撞入了他的懷中,頭上輕紗隨著那一撞向後跌落,無瑕下意識的回頭去望,蕭君莫眼疾手快,已經將那輕紗入手,轉瞬便給無瑕戴上,然後將他一攬,從人群中穿過,眨眼不見。
「主子!」
手指微揚,劉劭康制止了邱壑的話。
那回頭的一瞥,策動了心底的那根弦!
驚鴻一暼清流溪。
一抹華雲,一曲清柔。
誰家有女起蹁躚,硃砂映容,絕代風華!
無瑕!
好名字!
薄唇微微一挑,鷹眼中閃過一絲流光,劉劭康側頭問道:「柳將軍可有回來?」
「應該這幾日便到,主子,咱們是就在此等候,還是且行且等?」
「倒是有了讓我感興趣的事,去,瞧瞧!」微微一示意,邱壑心頭瞭然,身形一動,直隨了蕭君莫與無瑕離開的方向而去。
這路線,的確在向西北!
無瑕靠在車壁,默不作聲。
蕭君莫與蕭皇后當已經鬧翻,西北現在是蕭皇后的勢力範圍,他卻為何一直往那奔?
心頭疑惑,無瑕抬眼看了看蕭君莫,發覺他正一動不動望著自己,不禁眉頭一蹙,道:「難不成我姬無瑕比別人多長了兩眼兩耳,倒引得王爺如此感興趣!」
「對你感興趣的,遠不止我蕭君莫一人,本王有時候也會在想,你是那勾人魂魄的狐媚子麼?明明是一個男子,卻為何讓這麼多男人為你神魂顛倒,不惜一切。」
粉色的唇勾起一道戲謔的弧線,無瑕垂下眼眸,冷冷一笑:「我倒想做那勾人魂魄的狐媚子,有通天遁地之術,誅盡這天下該誅之人,讓亂臣賊子墮入十八地獄!永難超生!」
高大的身子懶懶舒展開,蕭君莫伸手去拉無瑕,無瑕警覺的一退,躲開了他的手。
「如今便有一亂臣賊子在你面前,可惜,你現在卻拿我毫無辦法!」蕭君莫笑著再伸手,無瑕甩開他的碰觸,坐到馬車另一頭,與他對望著。
「無瑕,不要挑戰本王的耐性,本王聽說你手中生意因與我對抗而一落千丈,昔日風光已不復存在,當初若你答應與我聯手,此刻這大鄭的天下便早已是你我囊中之物,又如何會落到現在兩敗俱傷的地步。」
「王爺似乎忘了,無瑕說過,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安逸王爺選擇的路,會讓我一同萬劫不復,我姬無瑕雖然雙手沾滿鮮血,卻還不願背負此千古罵名了此一生。」
「哈哈哈哈——」蕭君莫仰頭大笑,直到透不過氣來,才住了聲,突然欺身逼近,扣住無瑕狠狠一壓,眼中泛著寒意,指尖在無瑕的頰邊來回摩挲,輕輕道:「如此,便做本王身下那人,夜夜承歡,用你的身子,來抵償你讓本王失去的一切——」
雙手抓住衣襟使勁一拉,那白皙的身子早已青紫一片,此刻隨著馬車的晃動在那人身下掙扎,汗水浸濕了長髮,無瑕緊咬雙唇,不顧一切的抵擋著那人的侵襲。
「蕭君莫——你敢動我,我便讓你什麼都得不到——」嘴角一緊,卻霎時被那人捏住了,蕭君莫喘息著扣住無瑕的唇角,低吼道:「你敢死——本王不會讓你死——不會——」
唇角被那人捏得發青,無瑕一聲不吭,只是忍受,蕭君莫右手突然一顫,然後鬆開了無瑕的嘴,身子坐起,向後一退,靠在一旁用另一隻手狠命將右手一握。
那手在無法抑制的顫抖,蕭君莫竟似十分痛苦,無瑕無力的爬起身子,到了另一端,將衣襟握住,身子慢慢蜷縮。
白炎!
無瑕已經忍不下去了!
白炎,你在哪!
無瑕想回到你的身邊!
似乎想將自己藏起來,那身子縮到不能再縮,然後,手緩緩伸向了埋在雙膝間的發端,輕輕拔出發間的玉簪,握住,收回!
白炎,無瑕太累了,無瑕跑不動了!
白炎,無瑕此生終能不用顧忌他人,為自己做一回決定了!
蕭君莫終於平復下來,鬆開右手,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抬眼去看無瑕。
那人兒身子依然蜷縮著,可是,那鵝黃的衣衫邊,卻有一抹血紅在迅速蔓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