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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染血的眉睫 眼見的皆毀滅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4-24

    「跑,不要回頭,若不能逃離,便是負了老奴這一片忠心!」

    驟然入水的涼意讓自己的呼吸頓止了!

    耳畔有利箭穿透水面的聲音!

    面前那孩子是誰?

    那眼睛在水中如光流轉,眉間一粒硃砂如血滴落!

    「我叫無瑕!」

    我叫無瑕——

    我叫無瑕——

    聲音在腦海迴盪,揮之不去!

    胸口透不過氣來,那無限擴大的迴響讓自己窒息。

    「小侯爺——小侯爺——」

    雙眼一睜,身子驟然坐起,小侯爺拭去額間冷汗,胸口起伏不定!

    「小侯爺,你做噩夢了?」

    窗外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開合的窗在風中發出碰響,南宮熱河返身去將窗關好,看著小侯爺那模樣,有些擔心。

    「做了什麼夢?竟大叫公子的名字,是否這些日子因弓的事情太過勞累?」

    不是!

    自己夢見無瑕了,夢見了自己與他的第一次相遇,夢見了自己被人追殺,跳入水中與他相遇的情形。

    「小侯爺?!」

    那雙手竟顫抖不已!

    南宮熱河吃驚的看著那人,返身倒上一杯水遞過:「喝點水。」

    小侯爺伸手將杯子握入手中,那水竟潑濺而出,打濕了被面。

    閉上雙眼,深深呼吸,可是,一種莫名的恐慌竟緊緊攝住了他的心神,令他難安。

    怎麼了?究竟怎麼了?

    無法再安睡,小侯爺下了床,放下杯子,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望著那瓢潑大雨愣了神。

    「小侯爺?」

    「明日我要去西營一趟。」

    「小侯爺是想去找白少卿?」

    「弓的情形實在不妙,也不知道武飛雲要從他口中得知什麼,我昨日見到他時,真恨不能立刻殺了那人!那地牢守衛嚴密,咱們人太少,無萬全之策,絕不能動手。弓現在不光是佰茶的希望,也是她腹中孩子的爹,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帶他回去。」

    「公子的人在滄田,咱們要從滄田過嗎?」

    小侯爺搖搖頭,道:「司馬說,無瑕讓他避開我,他怕連累我,我也不想將他的人拉入這場爭鬥,弓不光是他的手下,也是我的兄弟,更是佰茶的夫君,所以他不是我孟白炎不相干之人。咱們就從涇陽走,皇上讓我面壁思過一個月,可不定什麼時候便想起我,下詔入宮,所以,我們的動作一定要快,武飛雲定以為我們已將氿武懸屍當成了弓,所以沒有深究,趁他防備鬆懈,咱們才正好下手。」

    南宮熱河輕歎一聲,望向了小侯爺:「小侯爺,從去年咱們踏出成樂,果然,便已經回不了當初了!」

    小侯爺沒有說話,負手站在窗前,看著那淅瀝雨幕,漸漸陷入了沉思。

    風吹過,揚起長髮,拂過耳畔,勾起了思念。想到自己與那人兒的相遇與分離,小侯爺心底微微一搐。

    無瑕,你曾說過,你我永遠對立在不同的世界裡,所以,你不斷的逃離!可是無瑕,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愛恨情仇隨著那一捧黃土,皆會化為過眼雲煙,聰慧如你,卻為何總是看不穿,讓自己掙扎沉淪在恨意之中!無瑕,我想你,想你在我身邊,想自己每天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人便是你,可是,這希望如此遙不可及,渺茫得讓我看不見方向。

    無瑕,此時此刻的你是否也在想著我?

    無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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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瑕兒——」

    「娘親——娘親——」

    這是哪裡?

    是景園嗎?

    腳步輕踏入園,那滿院的緋紅如此美麗,伸出雙手,接住那落下的花瓣。

    這手為何如此小?

    雙手撫上臉頰,然後再低頭去看自己的裝束。

    這是……自己的童年嗎?

    「瑕兒!」

    遠處那漾著笑意,眉目如春的女子向著自己展開了懷抱。

    「娘親!」

    小小的身軀拚命的向前奔,雙手伸出,撲向了那個自小便丟失的懷抱。

    可是……

    娘親為何不見了?

    那場景一瞬改變,自己站在一片廢墟之中,火還在蔓延,整個景園蒼夷滿目。

    「三叔——」稚嫩的哭聲在空中迴盪!

    不,不要丟下無瑕一個人!

    水!

    粼粼水波中徑直而來的那人是誰?

    那闖入眼簾的身影讓自己慌亂。

    回身,向上游,可是,那人將自己摟住了,他的雙手那般有力,令自己掙不開。

    髮絲在水中糾纏,情亦如此!

    白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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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瑕這小性子,就對你孟白炎使了,怎樣。」

    「我們不能選擇自己的身份,可是,我們卻能忠於自己的情感,無瑕,無論將來怎樣,你永遠都是白炎心中的那個情有獨鍾!」

    「無瑕,答應我,無論將來的路有多難走,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答應我,答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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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醒了!王爺!」

    睫毛輕輕的動了動,無瑕睜開雙眼,帶著一絲茫然望向了聲音來處,眼中的炫白漸漸散去,入眼的,是他最不願看到的那人。

    蕭君莫冷著一張臉,陰沉得可怕。

    「你冷公子竟也會有如此懦弱的一面,竟敢在本王面前自盡,姬無瑕,本王說過可以讓你死了嗎?你再敢如此做試試看,你若死了,我便令人屠了整個九龍城!」

    唇角微微一彎,無瑕帶著一抹嘲弄笑意,聲若飛絮,緩緩道:「我不在乎!」

    「那本王現在就帶你去看——」那人暴怒的將那已經虛弱無比的身子抓起,向床下一拉,隨著他的動作,無瑕撲下床,重重摔在了地上。

    「王爺——」血鷹在一旁出聲道。

    身子被那人向上一提,無瑕無力的站起了,搖搖欲墜!蕭君莫伸手攬住他的腰,將他帶出來門去。

    這裡是?!

    高高的城牆下,跪著無數平民百姓。

    「你在做什麼?」無瑕有些失神,那些百姓被捆綁著,跪在一堆士兵中間。

    「做什麼,你不是說你不在乎嗎?那你就睜大眼睛好好看著,看著他們是怎樣一個一個死在你的腳下的——」手在空中一揚,城牆下的士兵手起刀落,眨眼間便已經有一人仆倒在地,鮮血四濺。

    無瑕茫然的看著那一切,當第二個士兵將手中利刃舉起之時,他終於反應了過來。

    「住手——」推開蕭君莫,無瑕撲在城牆上,失聲大叫著。

    鮮血汩汩,一旁仍然跪著的百姓哭成一團,想跑,卻無力逃離。

    「你究竟在做什麼——蕭君莫,你究竟還是不是人——」無瑕返身拚命捶打著那人的胸口,蕭君莫抓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扣,道:「你不是不在乎嗎?你冷公子手中血債何止萬千,現在卻為了區區幾個平民跟本王拚命嗎?」

    「你根本不是人,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蕭君莫,我恨你,我姬無瑕發誓,終有一日,我會讓你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你聽到了沒有——」那人兒瘋了一般的掙扎,蕭君莫挑著眉頭,頭微微一點,城牆下的士兵同時舉起了手中的利刃。

    哭叫聲穿透了暮色,黑瞳中影映著一切,無瑕返身看著那些瑟瑟發抖卻無法自救的百姓,淚水簌簌而下!

    當那一片寒光掠過,腦顱滾在地面之時,無瑕眼前一黑,倒在了那人的懷中。

    雨從天空落下,打在那些身首分離的屍體上,讓鮮血漸漸失去了色彩,滲入地底,終無法分離。

    黑夜籠罩了一切,那已經醒來的人兒靠在床欄上,無聲無息。

    原來,自己連死的權利都沒有。

    姬無瑕,既然天都不讓你死,那麼,你就好好的活下去!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富貴榮華,亦如過眼雲煙,可是沒有人有權利如此草芥他人的性命,無論是誰,都不可以!

    低下頭,那輕紗纏繞的手腕被緩緩舉到面前,無瑕慢慢解開了纏繞。遠處跳動的暗淡燭光下,那深深的裂痕映入眼底,刺痛雙目。

    傷痕纍纍!身如此,心亦如此!

    雙手慢慢緊握,用力,用力!那輕啟的唇間,輕輕吐出了幾個字來。

    「我命……由我……不由天——」

    清澈的雙眸突然寒意涔涔,熊熊怒火激發的反逆之心,將那人兒無盡的燃燒!

    大雨下了一夜,當初晨的陽光射入房間,無瑕推開了房門。

    蕭君莫竟站在門外,見他出來,也不阻攔。

    抬眼望去,昨日頭顱拋灑的地面已經看不見任何痕跡,大雨沖刷去了一切,可是,那無情的奪取卻深深刻在了心裡。

    「這是哪?」

    「本王的新領地,九龍城!」蕭君莫揚眉一笑,伸手將無瑕一拉,轉過長廊,握住他的雙肩,將他推到了自己面前。

    熙攘的街道,穿梭而過的士兵,那繁華的一切令無瑕不置可否的睜大了雙眼。

    九龍城?!

    腦中細細搜索此地的線索,無瑕雙眼驟然一抬,回身望向了蕭君莫。

    「月鞍山!」

    蕭君莫看他詫異之貌,突然笑了。

    「你知道了!無瑕,你太過聰慧,果然讓人無法小覷。是,這就是地處月鞍山的九龍城!」

    「月鞍山是中軍大將軍董震的管轄範圍,你竟然盤踞於此!」無瑕口中喃喃,心頭掠過了不安,似乎想抓住什麼,可是,那感覺有些渺茫,讓他一時不知如何入手。

    「無瑕,好好呆在本王身邊,本王要讓你看看,這大鄭江山,究竟會落入誰人之手!」

    無瑕霎那間明白了什麼,他返身去望那巨大的城池,然後睜大了雙眼,倒吸了一口冷氣:「司馬傅瑜項,是你的人?!」

    身後那人緩緩上前,從後將他緊緊一擁:「沒錯,傅瑜項,是本王安插在雲城的最大一粒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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