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奈何 奈何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5-17
司馬逸與流螢進了宮門,小六子帶著兩人去了長亭苑,無瑕與弦伊早已經等候在房內,見兩人進來,欣喜萬分。
「哥哥怎樣?」弦伊按捺不住,上前便問。
司馬逸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了無瑕:「公子看了這個。」
無瑕有些遲疑,接過信箋,看封面上並未有任何落款,於是挑開火漆,只抽出一看,心頭便砰砰亂跳起來。
弦伊在一旁看公子臉色突變,有些著急,湊過了臉想去看,卻被流螢一拉,道:「給公子的,又不是給你的,你要聽消息,過來,我來說給你聽。」
流螢手上還拿著食盒,弦伊便接了去,兩人坐到了一旁低語。
無瑕手握信箋,神情竟十分緊張,看了幾句,又合上了,然後到了窗邊坐下,才又重新打開。
紅燭輕晃,素手白紙,淡光映容,那眉目之間,掩不住繾綣情深!
我心如你,縱分隔萬里,生死不棄!
「真的?」弦伊口中驚喜,霍然起身,眉間喜悅,奔向無瑕,卻在靠近時又生生頓住了,因為無瑕手持信箋,雙眸垂淚,神色黯然。
弦伊張了張口,卻被一旁的司馬逸搖頭制止了。
那三人坐在屋外台階,靜靜的望著天上朗月。
「也不知小侯爺跟公子說了什麼,我看公子似乎很是傷懷。」
司馬逸輕歎了一聲,道:「越是看的深,我便越是為他二人感傷,明明深情摯愛,卻因身份立場的對立而勢同水火,此次我與流螢同小侯爺一起營救弓,看他行事手段與待人方式,倒真讓我很是敬佩,他為了弓去劫過屍首,還化為苦力藏身在武府之中,若我與流螢沒到涇陽,他定也已經救出弓,將他送回公主身邊了。」
「以前他在咱們問鼎軒時,只道他是個紈褲子弟,不想此次一同經歷這一場,倒知他是個真漢子!」流螢也十分敬佩的點頭道。
弦伊噙著淚水,望著明月,心有感慨:「如今哥哥竟已為人父,他若能安靜的生活,倒也不失一個好的結果。」話畢,卻又擔心的回頭去望屋內:「可是,公子又該如何,世人都能為自己的幸福去爭取,偏偏,他卻不能!」
長亭苑外突然傳來腳步聲,三人抬眼見人影憧憧,忙起了身。
「怎麼都坐在門外了?」
「皇上!」三人行了禮,卻一溜煙擋在了台階上。
「怎麼一個個都這副模樣?」鄭澈軒帶著一絲醉意,身子有些搖晃:「朕剛陪了各國來使,想到你們今日要進宮來,所以特意過來瞧瞧,無瑕呢?」
弦伊將身子微微一側,看了看屋內,道:「公子在屋內吃點心呢。」聲音有些大,正是在提醒屋內之人,卻不料無瑕獨自傷神,竟根本沒有聽見,手中抓著信箋,依然坐在窗邊發呆。
鄭澈軒見他們三人神色不自然,從中間走過,幾步上了台階,進了屋內。
聽見腳步聲,無瑕眸間一動,抬起了頭來,手中微微一緊,將信箋折起,放入了懷中。
「瞧了什麼這般入神,拿來朕也瞧瞧。」鄭澈軒伸出手,無瑕身子站起,淡淡道:「無瑕私物,皇上這麼晚了怎麼還過來,今夜不是宴請來使麼。」
看他頰邊尚有淚痕未乾,鄭澈軒心底泛起一絲煩悶,回身對小六子道:「都去外面候著。」
小六子見皇上面色不善,心底一咯登,退著身子到了門邊,將門帶上,弦伊三人見狀有些著急,可是,今時不同往日,面前那個不再是太子,而是執掌生殺大權的九五之尊,是大鄭現在的主子,他說的話,在這皇宮之內,又有誰能夠違抗。
「無瑕,來陪我坐坐。」眾人之後的鄭澈軒在無瑕面前,是從不稱朕的。他伸手拉過無瑕,與他一同坐在了桌旁,似乎在想什麼,半晌都未曾說話,然後側過頭,看著桌上那幾碟根本還未動過的糕點,道:「怎麼,問鼎軒的糕點,竟也不合你的胃口了麼?」
「皇上,你還是回去酒宴吧,不必時時掛心長亭苑,無瑕安心靜養,實在不想太惹人注意。」
鄭澈軒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去抓了無瑕雙手,緊緊扣住。
「我人在大殿,心卻不在,不知為何,自登上皇位之後,竟……越發的怕失去你,無瑕——」
「皇上醉了!」無瑕用力將手抽回,倒上一杯茶,推到了鄭澈軒面前:「桃絲抹茶,無瑕最愛喝的,皇上也嘗嘗。」
鄭澈軒卻只緊緊盯著無瑕,突然探身道:「為何你不是女子,你若是女子——」
「皇上失言了!」無瑕霍然起身,語氣略帶了一絲惱意:「皇上莫非此刻才想到無瑕身是男兒,無瑕雖然身子弱,卻也非他人可掌控可玩弄之人,這般醉話,從此不可再言,否則——」
身子被突然一拉,無瑕猝防不及,撞進那人懷中,正欲抬頭責難,卻被突如其來的炙熱壓得忘了呼吸。
想要呵斥,卻不敢張開嘴,無瑕往後一退,才發覺身子被桌子所擋,後退不能。
鄭澈軒一手攬住他的腰,一手從青絲之中穿插而過,扣於他的腦後,不斷的加深那吻,無瑕想要推開他,卻因那俯壓而無法掌握平衡,只能將雙手反撐桌面,令自己不再後仰。
門外站了一院子的人,那二人卻在屋子內較起了勁。
貝齒緊咬,那人的吻輾轉在唇邊,卻無法深入,無瑕雙頰緋紅,呼吸急促,十分惱怒的用雙眼瞪著鄭澈軒,身子也在慢慢蓄力,鄭澈軒看著他那模樣,卻突然笑了。
本便要發難的無瑕被他那一笑弄得有些發懵,見他雙唇離開,微微鬆了口氣,繼而低喝道:「你若醉了,便讓小六子伺候了去歇著,可是忘了回寢宮的路,便讓宮人們將整個皇宮全都掛上燈籠,免得找錯了路,到了不該到的地方,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鄭澈軒見他那有些氣急敗壞的模樣,更是笑意難掩。此刻的無瑕竟透著一種平日未有的風情,緋紅的雙頰似嬌艷欲滴的花朵,五月微熱的天氣更是讓那平時隱隱的冷香越發濃烈,讓人心頭蕩漾,難以自已。
「我只是想告訴你,從一開始,我便未忽略過你身是男兒的事實,你姬無瑕並非女子,而我,也並沒有將你當成女子。」
「放開!」無瑕愈發惱怒,掙開懷抱背過了身子,低低道:「時候不早了,皇上該回了。」
頸後突然一麻,然後身子再次被抱住,無瑕竟回身不是,不回身也不是,頓時僵在了原地,身後那人卻就此吻住了他的脖頸,令他愈發難堪。
「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近在咫尺的呼吸讓那白皙的肌膚被粉紅浸透,張揚著一種魅惑,竟讓那人不捨放手。無瑕不說一話,待鄭澈軒拉門離去之後,依然怔怔的站在原地,回不過神來。
那一行人蕩蕩而去,弦伊三人急急進了門,見無瑕呆在桌前,走近一聞,淡淡的酒味縈繞在鼻間,無瑕青絲兩垂的脖頸間竟還透著一絲曖昧的痕跡,三人頓時都面面相覷,不敢出聲。
「公子……」
「散了吧,我累了,去歇息了。」無瑕低語著,從三人身邊擦肩而過,進了套閣之中,門被他返手關上,弦伊跟了幾步,被堵在門外,回頭向那二人求救,司馬逸長歎一聲,皺起眉頭對弦伊道:「進來得久了,只怕一會兒宮門要關,我們得出去了,待公子身子好一些,還是想辦法搬出宮去,呆在這裡,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公子也是如此打算,早都已經讓冷二叔收拾了園子,只是,皇上他……」
無瑕失神的抵著門,站了許久,才慢慢走到床邊坐下,從懷中拿出信箋,沒有再打開,只是緊緊握在手中,然後從頭上拿下髮簪,散落那一頭黑髮,斜倚在欄邊,望著那翡綠的琉璃,靜默不語。
弦斷那三千癡纏,夢魘碾碎對無言,天教心願與身違,經流年,夢迴若水邊,煙花若能綻月圓,長相思,否能斬斷夜絲纏!
「小侯爺——小侯爺——」
「何事?」那人極其不耐的將手中小石子對準了前來報信的白澤,白澤身子一閃躲了開去,正得意間,那人卻粗著脖子吼道:「皮癢了,居然敢躲。」說完一個飛躍跳上屋簷,揭了瓦片就往下丟,白澤忙不迭的左閃右躲,口中叫道:「南宮,小侯爺瘋了,你再不出來,他便要將整個侯府掀翻了。」
南宮熱河聞言奔到後院,一見那人架勢,恨得牙根癢癢,袖子一擼,叫道:「看樣子小侯爺是迫不及待的要翻新了,也好,你一個人動作太慢,白澤,咱們上去,幫他一起掀。」
小侯爺卻住了手,站在屋簷哈哈大笑道:「你倒也知道順著我比逆著我好些,這麼些天無所事事,人都要發霉了,實在無聊得緊。」見白澤手中拿著一封信箋,小侯爺心頭奇怪,道:「手裡拿的什麼?」
白澤鼻間哼哼了兩聲,愛理不理的偏過了頭去:「說是燕山度來的,小侯爺既然不想看,便別看了。」
「拿來!」白澤才轉身,便見眼前白影閃過,手中信箋已經不見了蹤影。
心頭一凜,白澤脫口而出道:「小侯爺動作竟愈發快了。」
正說著,見小侯爺已經打開了信箋,眉間鎖一會兒,又舒一會兒的,也不知信上究竟說了什麼,見他那模樣,南宮熱河也有些著急了,圍到身邊問道:「信上怎麼說?」
小侯爺將信往南宮手中一丟,拔腿便往外走,眉間帶著喜悅道:「找兩個人收拾屋子去,奚昊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