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情到荼蘼 愛恨參商月天西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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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請留步——」弦伊急急跟在身後,卻被德雅手肘一撞,正撞在她的舊傷之上,頓時疼得臉色發白,鄭婼歆一步不停的到了無瑕房門外,兩個隨侍的宮女見狀忙跪在地面道:「寇大夫在給公子診脈,公主殿下請留步。」
「閃開——」鄭婼歆抬腳踹倒了一個宮女,雙手用力將門推開,入了門去。
無瑕趴在桌旁,衣衫半褪,寇雲正在給他後背的舊疾抹藥,驟然間見鄭婼歆入門,心頭一驚,幫無瑕將衣衫拉起,回身跪下道:「給公主請安!」
鄭婼歆冷冷一笑,道:「寇御醫好生興致啊,關門閉戶,跟這人在房內做什麼呢?」
寇雲聽她言語之間暗藏譏諷,夾帶辱意,忙拱手道:「公子身有舊疾,皇上說,讓臣細細調理,剛才因在給公子身後的傷痕上藥,怕吹了風,受了涼,是以才關了門,望公主明鑒。」
無瑕低頭將衣衫繫好,回身瞥了鄭婼歆一眼,知道她故意來找茬,也不還擊,只伸手理了理長髮,道:「弦伊,過來將我把頭髮梳好。」
弦伊正捂著胸口,進了門後,無瑕見她臉色不好,眉頭一蹙,道:「怎麼了?臉色如此難看。」
「無妨。」弦伊吸了口氣,胸口的傷已經癒合,只是被撞到之後還是牽扯疼痛,她不想讓那人抓了把柄再起事端,是以沒有告訴無瑕,只走到他身後拿起木梳細細梳理那散落的長髮。
鄭婼歆見那二人竟無視自己,心底更是憤然,走到桌旁將桌上銅鏡狠狠扣下,口中絲毫不繞:「一個男子,竟整日裡狐媚一般,你倒是想迷了皇帝哥哥的心,讓他為你冒天下之大不韙,莫非還想如女子一般入主中宮,以男子之身,魅惑君王,霸佔鳳位麼?」
身子霍然而起,無瑕的眼中透著徹骨寒意,高出鄭婼歆許多的身子慢慢俯下,湊到了她的面前,一字一句道:「趁我還能忍住對你的怒火,出了這長亭苑,回到你自己的宮中去。鄭婼歆你給我聽好了,此話我只說一遍,我姬無瑕不是女子,也不是靠其他男人才能生存的平庸之輩,我之所得到皇上如此重視,不是因為我的容貌,也不是我用了手段去魅惑他,他現在給予我的一切,都是我憑本事贏來的,無論是他的信任,他的尊重,甚至是他對我的情感!我沒有你想的那麼不堪,你與皇后多次陷害於我,當真我便拿你們沒辦法了嗎?你們可曾知道我在蕭君莫手中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罪,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你們又可曾嘗過!我告訴你,人若一再欺我犯我,在我忍無可忍之時,那還擊必是毫不留情,我姬無瑕手中血債纍纍,不在乎再多上幾條人命!你若不信……」話語頓住,無瑕的身子依然在靠近,鄭婼歆被他那模樣嚇到,身子踉蹌而退,無瑕卻突然揚眉笑了,那明艷的眉目間卻透著一股子狠勁,口中輕輕道:「盡可以放馬過來試試!」
「公主……」德雅在身後將鄭婼歆一扶,鄭婼歆臉色煞白,身子輕顫,揚手指著無瑕道:「你敢威脅本宮。」
「擺明了!」無瑕口吐三個字後,不再理睬鄭婼歆,返身坐下,垂下眼眸連看都不再去看那人。鄭婼歆又氣又怕,更是在眾人面前下不了檯面,一股子怒火無處發洩,見身後木架上放著一個長頸花瓶,想也不想,拿起花瓶就衝著無瑕砸去。
眼前白影一閃,那花瓶砸在桌面,發出一聲脆響摔下地面,鄭婼歆卻發出一聲尖叫伸手抓住了扼在喉間的手臂。
無瑕眼中冷意斐然,花瓶砸來的那一瞬他閃身避開,然後直襲而上,扣住鄭婼歆的咽喉將她抵在了牆壁上。
「公子切勿動手!」寇雲嚇得大叫,無瑕冷冷一笑,道:「我說過,不要以為你是女人我便不會動手,你若再敢惹我,下次便不會如此簡單。」說完將手一放,鄭婼歆被那一掐嚇得雙眼落淚,喉間驟然間被扣,氣息阻塞,此刻重新獲得自由,忙摀住脖子拚命呼吸,德雅伸手扶住鄭婼歆,也是渾身瑟瑟,嚇得站不住腳。
「弦伊,送公主出去。」無瑕垂下眼眸淡淡道:「公主日後若悶得慌,最好還是不要來這長亭苑撒潑,我冷公子手下,皆不是吃素的!」
寇雲站在一旁直拿了袖子去抹冷汗,待到德雅扶著已經身子發軟的鄭婼歆離去,他才舒了一口氣,對著無瑕喏諾道:「公子何必如此生氣,這雲裳公主是出了名的不講道理,她是皇上的親妹妹,大鄭的公主,脾氣難免驕橫——」
「寇大夫……」無瑕有些疲倦的打斷了寇雲的話,指尖撫在桌面的銅鏡邊緣,那思緒一下子不知飄到了何處。寇雲在一旁看他又回復到了往日的輕淡之容,似乎剛才那殺氣凌厲者根本不是此人一般,不禁心底暗歎,輕吁了一聲。
他是這般不入浮世的,卻偏偏無法抽身事外,很多時候很多事情,縱然他不爭,卻也逃不開紛爭糾纏,當真是心若明鏡,卻惹盡了塵埃!
「皇上!」
門口傳來跪拜聲,寇雲急急轉了身,無瑕卻突然閃身入了套閣的房間之內。
鄭澈軒進了門,正看見那人兒離去的背影,心頭奇怪他為何避開自己,正待開口問寇雲,無瑕已把房門關上,在門內低低道:「無瑕乏了,要休息了,皇上請回。」
鄭澈軒看了寇雲一眼,腳步一動,房內又是一聲輕語,卻帶著一種明顯的抗拒:「皇上請回,無瑕要休息了。」
鄭澈軒不明所以,走到套閣的門邊,雙手輕觸在門上,柔聲問道:「出了何事?無瑕,你為何要避我?」
無瑕將後背抵在門上,低下頭,道:「無瑕倦怠,不能陪皇上說話,皇上請回吧。」
難言的沉默讓那二人久久站立,許久,撫在門上的雙手終收回,鄭澈軒輕聲道:「那好,你休息,本來今日西北傳來戰報,我特意來說給你聽,既然你倦怠,便明日再說。」
屋內又是一陣沉默,正當鄭澈軒轉身欲離去之時,門一聲輕響打開了。
鄭澈軒眉間一悅,見無瑕神色淡然的出了門來,不禁回頭望了一眼寇雲,寇雲卻躬身一揖,道:「臣告退。」
看那人匆忙離去,鄭澈軒知道其中必有玄機,卻怕問起,再惹無瑕煩心,於是與他到了桌旁坐下,道:「京天傳回的消息,韓國的政王劉劭康在朝中動用勢力牽制了韓軍的後援,鬼影將軍柳洛冷於不久前重出朝堂,舊時部屬皆歸於政王麾下,此刻韓國也形成了暗潮洶湧之勢,韓高主根本對政事一竅不通,郝連弘在鄭的境內呆不了多久,依我看,韓不久之後必會內亂,到時候定是自顧不暇,只要他們的軍隊一撤出去,蕭君莫孤掌難鳴,末日不久矣。」
「好!」無瑕口吐一個好字,眼中泛著寒意,慢慢道:「他能苟延殘喘到今時今日已經是蒼天無眼,我只恨不能親手手刃此人,將他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一刀一刀的還回去!」
看無瑕放在桌上的雙手微微顫動,鄭澈軒知道他心中憤恨那人,又想到他被那人擄去的那段日子,當真不知是受到了何等屈辱,竟被那人逼迫到割腕自盡,頓時心中疼惜,伸手握住了無瑕的雙手,道:「不要再去回想那一切,無瑕,如今我既已登基,你便安心靜養,待身子好了之後,再將手中生意發展起來,有事做,才不會胡思亂想,心底不安。」
無瑕聽他話中有話,知道他疑心自己故意避他,是以將手輕輕抽回,起身道:「皇上當知我為何避你,如今你是一國之君,言行舉止都當做百官表率,行事不妥便會惹人詬語,朝堂之上眾多老臣之中,當初有許多是支持贇謙之人,雖然他……他人已不在,皇上卻更要端正己身,證明給那些老臣看,你有能力,有德行來擔起這大鄭天下,而不是為了無瑕一人,失了群臣之心。」
「我知道!可是,我卻做不到!無瑕——」無瑕腳步一退,鄭澈軒伸手抓了個空,失落的看著那人兒,喃喃道:「我以為得了這大鄭天下,便能給你一切,可是現在我卻連讓你留在身邊都如此困難,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無瑕——」
無瑕腳步又是一退,身子到了門邊,弦伊本站在院中,見屋內兩人情形不對,忙上了台階大聲道:「公子,藥好了,是現在端上來麼?」
無瑕回身看了看她,道:「端上來吧。」說完又對鄭澈軒道:「皇上還是回去吧,便要天黑了,如此悶熱,可能一會兒會下雨,仔細淋濕了身子,染了寒,皇上如今身繫江山社稷,萬萬不可大意。」那話說得委婉,卻意境明晰,鄭澈軒心底長歎,走到無瑕身旁,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有說出,眉間深鎖,抬步出了門去。
無瑕雙眼輕閉,久久站在門邊,弦伊端著藥碗進了門,見他一臉落寞,不禁心底難過,放下碗走到他身邊道:「公子喝了藥吧,早些養好了身子,才好早做打算。」
無瑕點點頭,到了桌旁將藥端起一仰而盡,那苦澀繞在舌間,令他胃內翻騰,幾欲嘔吐,摀住嘴忍得難耐,弦伊見狀忙伸手幫他撫背,又去拿了糕點過來給他甜口,歎道:「公子這次傷了身,損了元氣,恢復得愈發慢了。本該靜養的,這性子卻較從前暴躁了許多,弦伊知道公子心中難受,經歷了這麼多磨難,性格改變在所難免,若有可能,弦伊倒希望公子如纏綿公子所說,拋開一切去追尋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弦伊知道公子放不下,如今皇上這般糾纏,公主又咄咄逼人,咱們勢力受損非一朝一夕便能恢復,公子壓力可想而知,弦伊只希望公子能夠讓咱們大家也分擔一二,不要什麼事都藏在心底,你越是隱忍,咱們便越是心疼。」
「丫頭,大事未了,公子怎會倒下,別胡思亂想,去準備晚膳吧,鬧了這麼會兒,倒是有些餓了。」
「好!」見無瑕那般說法,弦伊鬆了口氣,轉身出了門去,待她走遠,無瑕才慢慢走到套閣之內,將門關上,身子抵著門框慢慢滑落,雙手抱住膝蓋,將頭埋在臂間,無聲的落下淚來。
撐不下去了!
越來越沉重的膽子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了!
白炎,無瑕好想離開這一切,想要安心入眠而不驚醒,想要不必時時提醒自己身上負著多少血債,重壓著多少條人命。無瑕才十九歲,這負重太過,已經讓我不堪承受!
白炎,為何你不在無瑕身邊!無瑕想你你可知道!
白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