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我愛上你給的痛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5-26
「公子,公子——」
手中書卷放下,無瑕微微一蹙眉頭,回過了頭來,輕聲道:「何事大驚小怪。」
弦伊將手中食盒放下,滿臉喜悅的衝著無瑕道:「正德殿的消息,韓國內亂,赫連弘帶兵撤離鄭境,蕭君莫被西北大軍追擊出了洱海,帶著殘餘部屬逃到布爾敦,現在已經剩下不到四萬人馬,公子,蕭君莫已經掙扎不了多久了。」
無瑕坐在桌旁,微微有些發愣,這結局是自己已經預料到的,可是,當它真正來臨之時,自己卻突然感到了一絲茫然。
蕭君莫,叱詫大鄭數載的安逸王爺,便也就是這般結局了!
站起身,無瑕走到窗邊,想著自己來這大鄭的半年多時間,當真酸甜苦辣鹹,萬般滋味在心頭。
陽光如此明媚,心底卻為何依然這般冰涼。
「弦伊隨我出去走走。」回身去拿了面具,無瑕跨步出了門去。
正午的陽光火熱,那人兒卻失神的漫步在荷塘之畔,不知在想些什麼。
「公子怎麼了?為何聽了這消息之後反而不開心了?」弦伊十分不解,手中羅扇輕撲,掠動了無瑕頰邊的髮絲。
「不是。」無瑕垂下頭,低語道:「蕭君莫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令我根本不能去回想,他壞事做盡,縱千刀萬剮,無瑕都不覺為過,只歎世事無常,誰又能料想當初在大鄭一手遮天的安逸王爺,也會落到如此下場呢。」
弦伊聽無瑕那話,知道他是因此事感慨了自己,對他自己這近二十年的人生泛起了惆悵。清風吹過,搖曳了池中蓮花,弦伊伸手一指,道:「公子看,蓮花都開了,好美。」
無瑕聞言回過了頭去,看著那滿池青蓮隨風輕擺,也不禁展了眉角。
「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餘情其信芳。」口中喃喃,無瑕坐在了池邊的亭子旁。
「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
身後傳來了一聲附和,無瑕眉頭一皺,不用回頭,他已經知道來人是誰,身子站起,對著弦伊道:「走。」
「公子留步——」那人搶步上前,攔住了無瑕的去路。
無瑕身子一側,躲開了來人,弦伊見公子這般態度,又見那人一雙眼直勾勾盯著公子瞧,心底便有了氣,上前一步將那人一推,道:「何人如此孟浪,這般言語不敬,好好的,誰要你搭話來著。」
「大晉使臣俞翽羽,見過無瑕公子!」俞翽羽不去理睬弦伊,伸手向無瑕行了個禮,然後抬頭望著他道:「那日得見公子天容,日思夜想,難以成寐,不料今日竟又碰上了,當日本官情難自禁,言語冒犯,還請公子見諒。」
弦伊一聽那話,頓時醒悟了那日公子為何回來之後便鬱鬱難平,原來竟是受了這人的氣。
「你過來我給你說句話。」弦伊對著俞翽羽勾勾手指,揚眉一笑,俞翽羽見無瑕不理睬自己,忙傾身探向弦伊,道:「願聞姑娘賜教。」
見他到了面前,弦伊臉色一變,笑容霎時不見,揚手便是兩個耳光扇在了俞翽羽的臉上,呵斥道:「姑奶奶要說的就是這個,敢冒犯我家公子,是腦袋長得太穩了吧。告訴你,別說你這熊樣,就是你們大晉的皇帝來了,咱們家公子也不放在眼裡,日思夜想,難以成寐,憑你也配!」
俞翽羽驟然之間挨了兩個耳光,又被弦伊辟里啪啦一頓數落,頓時臉色通紅,身子向後一退,指著弦伊道:「你敢動手打本官。」
無瑕突然垂眸淺笑,道:「弦伊這丫頭脾氣暴躁,無瑕代他給俞大人賠個不是,俞大人,當不會與一個小丫頭一般計較。」腳步一動,向著俞翽羽而去,那金絲遮蓋的面容下,粉色的唇向上揚起,竟帶著一種難言的蠱惑,令人不能轉目。靠近之時,身子散發的淡淡香味令俞翽羽心頭猛的一跳,繼而結結巴巴道:「如……如此,本官便……不與這丫頭計較了。」那修長的身子依然在靠近,俞翽羽喏諾的嚥下了一口口水,看著那人兒離自己越來越近,不禁向後一退,無瑕伸出手指,微微一笑,將指尖點在了俞翽羽的肩頭。
「天氣熱,俞大人下去涼快涼快!」輕啟的唇間吐出了如斯一句,俞翽羽竟發覺那輕點的指尖傳來了一股強大的力量,令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仰倒,一聲巨響,整個人跌入了蓮花池中。
「救命……救……救命……」
池水不深,可是被從無瑕指尖傳來的內力所震,俞翽羽一時之間竟撲騰著無法著力,沉浮著咕嚕嚕喝了好幾口水,附近太監聽見呼喚忙奔了過來,無瑕冷冷的看著那人,然後帶著弦伊轉身離去了。
「哎呦,我說大人,您怎麼這麼不小心哪。」太監於福海令人將俞翽羽搭拉了上來,見他一身濕透狼狽不堪的模樣,不禁心底暗自好笑。這人當真不知死活,宮裡誰人不知道長亭苑的無瑕公子是這皇宮中最最不能招惹的一人,他還敢這般不識趣的往上湊,還好是公子動手懲罰了他,若是皇上知道了,指不定會發怎樣的火了。
「阿嚏——阿嚏——」接連打了兩個噴嚏,俞翽羽想到那纖瘦的人兒在自己肩頭的一點,不禁心有餘悸的抖了抖身子,道:「沒看清腳下石子,竟滑入池中,本官回去更衣,回頭再來給皇上請安。」說完便走,也顧不上身後眾人的嗤笑聲,真恨不能爹媽多給兩條腿,好避開眾人的嘲笑。他是沒料到那看似弱不禁風的人兒竟有這般力量,只怪自己大意了。
鄭婼歆帶著德雅從池邊經過,見一人狼狽不堪的被太監們從池子中撈起,然後逃也般奔了出去,不禁不屑的一瞥,道:「去瞧瞧怎麼回事。」
「是。」德雅應著過去問了情況,半晌回來道:「回公主,於福海說,那人是大晉派來的使臣,剛才也不知怎麼了,竟得罪了無瑕公子,被公子身邊的弦伊甩了兩耳光,然後就那麼掉進了蓮花池中。」
「哼,那主僕二人也太放肆了,去,讓人瞧瞧那人,得空了把人帶來,本宮要見見他。」
「是!」
鄭婼歆抬眼望了一眼遠處那漸漸消失的一抹素潔,眼中閃過了極度的憤恨。
姬無瑕,我鄭婼歆今生定與你誓不兩立!
這幾日呈上來的賬目顯示手中生意恢復得極好,無瑕看著那些數字,心中總算有了一絲寬慰。
照這速度,當不過一年,便能將以前的損失扳回半數。
輕吐了一口氣,無瑕直起了身子,看得太久,不光眼睛有些受不了,肩也隱隱的有些酸楚。
「弦伊,過來給我揉揉肩。」無瑕反手捶打著自己的肩頭,一人走到了他的身後,輕輕揉按著他的雙肩。
無瑕放下手,繼續看了一會兒賬目,才將本子一推,道:「不看了。」說完將眼一閉,雙手撐在兩側太陽穴輕輕揉了幾下。
肩頭的按揉停止了,那手輕撫在無瑕的兩側太陽穴間,緩緩揉捏。
雙眼一睜,身子霍然而起,無瑕回過了身來:「皇上!」
鄭澈軒溺愛的望著他,伸手將他一按坐在了凳上:「這幾日沒過來,今天倒是聽小太監們說起了蓮花池一事,無瑕,你可是很久沒這般使了小性子了。」
「那人實在讓人生厭,無瑕不過是略施小戒,只是他畢竟是大晉使臣,無瑕倒是有些欠缺考慮了。」
鄭澈軒微微一笑,抓住了無瑕雙手:「管他是何人,敢對你言語不敬,便是淹死在那蓮花池中也不為過,已經過了這麼些時日了,此人卻依然逗留雲城,其心當真可疑,無瑕,以後不要理他,對這樣的人動手,倒污了你的手指。」
「皇上……」無瑕雙手一動,卻一抽不回,鄭澈軒望著他,眼中含著笑意,不答話,也不放手。
「澈軒……」無瑕歎息般的叫著那人的名字,雖然人前此人默認自己叫他皇上,可是人後卻一直堅持讓自己稱呼其名,其心其情昭然若揭,現在整個皇宮上下,誰人不知皇上心繫長亭苑中的公子,卻讓皇后娘娘夜夜獨守空房,且上次又以大孝期間不予立妃為由駁回了太宰提出的充盈後宮,入選才人的提議,致使現在後宮之中竟無一位嬪妃。
「無瑕聽說,太宰左柳河向皇上提議……」
「昨日有淮安剛進貢的櫻桃,顏色鮮艷,玲瓏剔透,我讓人挑了最好的,這會子也該送來了,櫻桃能調中益氣,多食可美顏,美志性,你現在雖然好了,但氣色卻依然無往日般明艷,這新鮮的果子多吃一點,多有助益。」
「你又何必拉開話題,我在與你說太宰——」
「今晚上我陪你吃飯,想吃什麼,告訴我,我讓御膳房做了來。」那人依然不搭那話,無瑕看著他,突然一垂眸道:「我與你說話,你盡的說到一邊去,既如此,無瑕跟你無話可說,皇上請回吧。」那話一完,無瑕身子一轉,偏向了一旁,再不理睬那人。正此時,弦伊端了藥碗進來,一見無瑕那模樣,不禁撲哧一笑,道:「今兒個是怎麼了,中午將人推下水,這會子又發脾氣連皇上也不理了,公子這小性子倒是越發厲害了。」
無瑕拿眼瞥了她一眼,道:「藥拿走,今兒個不喝了。」
一聽那話,便連鄭澈軒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來:「果然今日小性子使得厲害,正好,我還沒用午膳,既然你不喝藥,我便挨餓陪著你,反正我身子好,餓一兩頓也不是捱不得的。」
無瑕聽完回頭看了他一眼,又瞧了瞧桌上的藥碗,然後拿起一飲而盡,完了眉頭緊蹙道:「喝了,皇上回吧,一會兒寇大夫來陪無瑕下棋,人多鬧得慌。」
「觀棋不語真君子,我保證不說話。」鄭澈軒望著無瑕,笑意盎然。
「何苦!」無瑕低下頭,吐出了兩字。
鄭澈軒漸漸隱去了笑意,輕聲道:「我便想如此陪著你,想看著你,守著你,無論開心或者悲傷,都想一輩子跟你在一起。」
「無瑕給不了你承諾,也給不了你快樂!」
「那便將痛給我,就算徹骨,只要能將我鄭澈軒的名字刻入你的心裡,再痛,我都無悔!」
明日預告:小侯爺站起身,去了自己房間,晚上要夜闖大理寺,必須養精蓄銳。奚昊已經緩過神來,他的心底也放鬆了一些,只想著晚上要怎樣才能救出趙括將軍,卻不料這一去,便一腳踏入了陷阱,跌入了無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