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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其實我一直在這裡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6-11

    「公子的身子怎樣了?」

    「這兩日好了許多,今兒個早上還說要去問鼎軒,被我攔下了。」

    鄭澈軒示意了一下,小六子讓身後的宮女將手中大小錦盒放在了桌上,道:「皇上特地給公子弄的補品,怕其他人做得不好,所以讓弦伊姑娘親自動手,爐灶之類的東西已經令人送來,擱去偏房了,省得煙味沖了公子。」

    「朕給長亭苑挑了幾名乖巧的宮女,你便只專心照顧公子飲食起居,其餘事宜一概不用插手,缺了什麼,只管來跟朕要。」

    弦伊見階下站著幾個宮女,低眉斂目,十分乖巧溫順,遂點點頭道:「謝皇上。」

    「無瑕可醒著?」鄭澈軒抬眼望了望屋內,有些神不守舍,自此次無瑕病發之後,身子突見了頹敗之勢,整日裡都十分倦怠,那模樣讓人看了心焦萬分。

    「剛醒了一會兒,在看各位掌櫃的呈上來的賬本,說要調配資金,讓剛立足的淮安生意發展起來。」

    鄭澈軒一聽著了急,抬步入內,見無瑕果然坐在桌旁,垂眸靜思,桌面放滿了賬本,他正展著一本在手,細細思索,這幾日日漸消瘦的臉龐被垂在耳畔的黑髮遮擋,更顯削瘦。

    將無瑕手中賬本一抽,「啪——」的一聲丟在桌上,鄭澈軒有些惱怒,無瑕抬眼望著他,唇角劃起一道輕弧,淺笑道:「怎麼了,莫非又有私吞災款之類的事情惹了你心煩,來無瑕這耍脾氣了。」

    鄭澈軒十分不滿的坐在無瑕面前,道:「我身邊有個孩子,性子極其倔強,十分不聽話,你說我該拿他怎麼辦?」無瑕聞言笑意更甚,道:「便隨了他去,既然是孩子,皇上何必與他計較。」

    聽他敷衍,鄭澈軒眉頭深鎖,伸手扣住他的雙手鄭重道:「無瑕,你不能再如此了,你的身子狀況你當清楚……」

    「正因如此,無瑕才更要做好這些事情,澈軒,無瑕自己清楚自己的身子,多活了這麼多年,無瑕已經知足了,趁著我還能為大家做點事……」

    「胡說什麼——」鄭澈軒大聲打斷了無瑕的話,霍然而起,背過了身去,神情激動,無法平復:「我便不信,天下名醫這麼多,便無人能醫此疾,有病便有醫,上天不能如此對你,這麼多年苦苦支撐,現在一切開始好轉,你怎能——怎能說出這樣的話!」鄭澈軒吼得大聲,屋外眾人聞言皆默默向後退避。

    「人吃五穀雜糧,生百病,每個人的生老病死上天自有定律……」

    「我不信天,不信佛,我只信凡事都由自己爭取,無瑕,你一定會好起來,如今冷三叔受傷,你手中生意還在恢復期間,所以大晉一行,還是暫時擱置的好,否則你這樣的狀況,我是不會讓你離開的。」

    無瑕卻只是笑而不語,起身到了窗邊望著窗外艷陽,漸漸癡然。

    澈軒,無論如何,無瑕都會回去的,因為,無瑕要見他!就算是死,也要見他一面!無瑕要把那珠子還給他,也要將無瑕這一片癡心還給他,希望將來,就算無瑕沒了,天地不復,他也還能好好活著,快樂的活著!

    門外馬蹄響起,佰茶不顧一切的衝出了門去,召喚弓躍下馬背,見到向著自己狂奔而來的愛人,那在腥風血雨中面不改色的神情一瞬間緊張萬分,伸手抱住了佰茶,弓帶著責備的語氣道:「都已經不是孩子了,怎麼還這般冒失,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腹中還有咱們的孩子,以後不許再跑,要不——」

    那話語就此頓住了,佰茶只伸手緊緊環住了弓的身子,用力的,用力的將他擁抱。

    眉間浮現出一絲溺愛的微笑,弓不再責備佰茶,伸手撫在她的發間,輕輕的拍著:「我回來了,別害怕。」見佰茶身後緊隨而來的白歌月,弓柔聲道:「待我先將東西呈給夫人。」

    佰茶讓開身子,弓從懷中掏出玉珮和筆書,一併遞到了白歌月手中,看見那薄薄的紙張,白歌月有了一瞬間的恍惚,伸手將筆書接過,打開,眸中淚水順著眼角滑落而下。

    顏兒!

    是娘對不起你,讓你那麼小小年紀,便成了權斗之中的犧牲品,十一年前,娘沒能保住你一條命,現在娘就算拼盡全力,都要保住炎兒。

    見白歌月作勢便要撕去筆書,弓大叫一聲制止道:「夫人且慢!」

    白歌月見他阻擋自己,不禁抬眼去望,眼中帶著疑惑,口中喃喃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不知。」

    「你打開看過?」

    「未曾!」

    白歌月點點頭,道:「我知你是性情坦蕩蕩之人,然既不知也未曾看過這筆書,為何要阻止我?」

    「弓臨回來之前,道長十分鄭重的囑咐我,讓我對夫人說,此物將來定還有用處,萬不可一毀了之,否則將來後悔莫及!」

    白歌月的動作因那一句話而遲緩,然後手慢慢放下,心頭轉念間細細品味其意。當年顏兒落水而亡,除了府中親近的幾人,知道詳情的便是通玄真人了,當時他還對自己說,命有注定,有失去便有得到,而自己在那不久便救下了炎兒!

    腦中一閃,白歌月突然明白了過來。

    此物此刻是武相想要掌握用以對侯府不利的證據,便是因為炎兒身份不明,無人知道他究竟是誰,若武相掌握證據,便會連帶整個侯府背上欺君之罪。但反向一想,炎兒身份撲朔迷離,若有一天,他的真實身份曝露,卻有人不想將真相揭露,那麼,這也正是證實了並非是自己與侯爺親生兒子的證據,果然萬物皆有兩面,只在於得到這物件之人做何用途。

    見白歌月深思,佰茶與弓靜立一旁,不去打擾她。

    弓心頭十分疑惑,想到自己將玉珮遞給那通玄真人時,他那一歎:「那孩子的身世,果然開始掀起波瀾了。」那句話讓自己隱隱間不安,他口中所說的孩子,究竟是這玉珮的主人,還是……如今的小侯爺孟白炎?!

    白歌月已經將那筆書收入懷中,見他二人站在一旁,忙走過去道:「竟忘了,你可有受傷?」

    佰茶這才反應過來,急急一拉弓前後一看,見他身後和手臂處果然有劍傷,忙將他一推,道:「去讓安大夫上藥,你倒是銅皮鐵骨,受了傷竟也杵在這裡,果然還是木頭一個,不知道照顧自己。」言語埋怨,卻情深眷眷,白歌月在一旁看了又是好笑又是無奈,道:「這場事算是暫時過去了,如今風雲變幻,這成樂只怕也是不寧了,你們在這裡也要萬事小心,吃穿用度我會常讓人來打點,孩子出生前,定要顧全了你們的安全。」

    聽白歌月所言,弓感激萬分,如今的他已經不能再如從前般毫無牽掛,來去自由,得到侯府如此照顧,令他在感激之餘,卻又添了更深的愧疚。

    自己與他們本是水火不容的,現在卻這般糾纏在了一起,而公子遠在大鄭,臨走前交代自己的事情自己竟因私情而擱置了,當真是對不起他。

    見弓臉上神色突然落寞,佰茶知道他心中定又想起了無瑕公子與弦伊,他是個性格剛毅,鐵錚錚的男子,若不是因為自己,他又怎會委屈在瑯嬛閣如此一方小天地,可是,自己卻無法不自私,因為,孩子需要父親,自己也需要他!

    手伸出,從弓的指尖交錯而過,佰茶緊緊扣住了弓的五指,弓低頭看了看她,見她臉上神色惶然,知道她擔心自己,不禁心頭一痛,對著她微微一笑,與她返身向後院而去。

    白歌月看著兩人離去,一種心酸湧上了心頭。

    弓是無瑕身邊的人,他可以為了佰茶躲在這裡,可是,誰又能知道這份廝守能持續多久,不敢想,那無法預料的世事當真讓人不敢去想,若有一天,冷公子揮軍伐晉,他們會如何?炎兒呢?他為了無瑕連性命都可以拋卻,若有一天,兩人對立戰場,他們的情又該如何安放?

    我的炎兒哪!

    那人那般望著天空有多久了?

    容博站在一旁,看著那俊朗的男子仰躺在對面的屋簷上,看似悠閒的瞇著雙眼望著烏雲滾滾的天空,不知他心中究竟在想什麼。

    已經過去幾日了,果然如大家所料,那送食物之人至今尚未有下落,武相如今正在全力勾結黨羽,目標直指九原,已經無暇顧及大理寺中這個被軟禁之人,此刻的他便如同被人遺忘了一般,他自己似乎也無所謂,每日練練槍法,發發呆,一天很快也便過去了。

    「小侯爺,快下雨了,下來吧。」

    小侯爺側過身子,對著容博嘻嘻一笑,道:「下雨好,這天氣淋上一場雨倒是件十分痛快的事。」正說著,天空便辟里啪啦的打下了雨點,容博也不陪他瘋,抬步上了台階避雨,小侯爺依然仰躺著身子,任雨水沖刷著自己,雙眼漸漸被雨砸的睜不開,然後漾起了一絲疼痛。

    無瑕,這便是權勢相爭所要付出的代價,被圈禁在權利的怪圈中,就算是窒息,也逃不開這束縛,無瑕,咱們都已經回不了當初了,那七重輕紗後的驚鴻一瞥,頑劣如我,冷漠如你,又何曾想過會有這之後的無盡糾纏。

    無瑕,若還有機會讓我能再次見到你,我要問問你,若我說愛你,你是否會回應!

    無瑕,我依然等在咱們相遇之初的情意裡,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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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炎,其實我一直在這裡,從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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