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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素心問情 情絲繞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6-12

    雨打在瓦片的聲音將那熟睡中的人兒吵醒,奚昊睜開雙眼,坐起了身子。漆黑的環境令他眼前一面迷茫,他眨了眨眼,然後側耳傾聽。

    好大的雨!

    掀被而下,急急向外奔,卻因黑暗而撞在了桌角,奚昊倒吸了一口氣,摀住了腰部,再向前,又踢倒了凳子,被重重一絆,摔倒在地。

    「怎麼了?」房門被推開,纏綿從另一間房間快速奔入,奚昊從地上爬起,道:「摔倒了,這麼大的雨,我怕靈姝被雨淋壞,想去瞧瞧。」

    纏綿伸手將他拉起,然後輕車熟路的到了燭台旁摸到火折子吹亮,點燃了燭火。

    「下次睡覺別滅了燭火,省得晚上起了看不見路,又不熟悉環境,摔了就不好了。」回頭看奚昊一臉焦急望著門外,纏綿無奈的搖了搖頭,去拿了外衣給他披上,道:「你等著,我去拿了斗笠蓑衣,與你去看靈姝。」

    風吹得很大,暴雨打在身上,濺起了泥濘,只一會兒,那兩人便成了泥人。

    手中的燈籠被雨打濕熄滅,頓時辨不清方向,奚昊心急如焚,向前奔了幾步,嫌那蓑衣太大絆了手腳,索性伸手將之拉開拋下,然後繼續前進。纏綿在後看他甩開了蓑衣,知道他的身形嬌小,那蓑衣絆住了他的腳步,且雨實在太大,蓑衣也遮擋不住什麼,也隨了他,只跟他一起向前,到了那靈姝生長之地,就著天空不時掠過的閃電一看,靈姝竟真有大片隨著雨水的沖刷倒下。

    「糟糕!怎麼辦,纏綿——」奚昊大叫著回過了身,纏綿一看,道:「你呆著別動,讓我想辦法。」

    見纏綿說完返身疾奔,奚昊急得不行。

    怎麼辦?!這靈姝對於無瑕來說可遇而不可求,或許它們年年經歷如此風雨,今年落了化為泥土,來年又再發新芽開花,可是,無瑕不能等,他那身子根本經不起太多的等待!

    天空雷聲陣陣,雨點愈發凌厲,打在人身泛起疼痛,奚昊脫下外衣從頭頂拉過,俯身傾斜在一小片靈姝前,希望能夠遮擋一點點,哪怕只是一點點雨也好,可是,雨點穿透了薄衫,毫不留情的砸在了靈姝上。看著那一片片倒下的花兒,奚昊雙膝一軟,跌跪在了地上。

    「不要,求你不要再下了,留下一些給無瑕,老天爺,我求你不要再下雨了,不要再下了——」淚水混著雨水一併流下,奚昊看著那一株株倒下的花兒,忍不住痛哭起來。

    老天爺,你既讓我遇到靈姝,又為何要這般將其折毀,你這樣何其殘忍,你給了我希望,給了無瑕希望,卻又如此吝嗇的拿了回去,我恨你,我恨你!

    纏綿抱著竹竿油布奔來,到了近前,卻被起身奔向他的奚昊那死命的一抱而定在了原地。

    沒有了!那紫色的花兒倒了一地,隨著雨水的沖刷混入泥土,再難扶起。手中東西嘩然落地,纏綿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該死!

    自己竟事先沒有想到將那靈姝保護起來,以前它們不過是不知名的花兒,今年落了,明年再發,可是現在的它們是無瑕的救命良藥,過了今年,便要再等一年,自己竟如此大意,犯下這不可饒恕的罪過。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怎麼事先沒有想到讓你將它們保護起來,纏綿,我恨死我自己了!恨死我自己——」奚昊推開纏綿,狠狠將拳砸在了自己的頭上,纏綿本還怔怔看著花兒,被他那一砸驚醒過來,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道:「不關你的事,是纏綿大意了,你每日如此辛苦的研製藥方,這些本應該是纏綿去注意的事情,現在卻……」

    掩住心底巨大的失望,纏綿伸手拭去奚昊臉上的雨水,道:「既然相思谷有靈姝,那麼,別的地方也必定會有,咱們就一起去找,明年之前若找不到,便再回來,老天不會如此無情,奚昊,相信我!」

    奚昊抬起頭,呢喃道:「會嗎?會有嗎?」

    見他神色倦怠,身子也有搖晃之勢,纏綿俯身一探,將他抱起,道:「自然!纏綿從不打誑語,你信我!」

    明知那只是纏綿安慰自己的話語,奚昊卻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毫不猶豫的點下了頭。

    我寧願相信那是真的,因為如此,我才能讓自己的心裡好過一些,才不會那般愧疚與自責!

    纏綿抱著奚昊向著來路而去,奚昊安靜的呆在他的懷中,抬眼靜靜的望向了他。

    纏綿,你的心裡必定比我更難過,因為你是那般在乎著無瑕的,雖然你不承認,可是當你說起當年與無瑕的相遇,說起你們在大鄭的共同進退,你的語氣中無意識的流露出的溺愛與疼惜,令在一旁聽著的我心中如此……如此羨慕……

    無瑕永遠是那般招人疼惜的,他是那種就算很安靜的存在,也會熠熠生輝吸引他人靠近的人,所以大家都會不由自主的圍繞著他,想要為他付出,讓他開心。

    雙手不由自主的一緊,奚昊心頭一顫,驟然驚醒。

    我這是怎麼了?我這是在嫉妒無瑕嗎?我怎會有這種想法?怎能有這種想法?

    被自己心頭所想駭然,奚昊怔怔的睜大了雙眼,直到纏綿帶著他進了屋,放在桌旁坐下,他仍然沒有回過神來。

    「我去打熱水來,你擦擦身子,換了衣裳,別著涼了。」纏綿說完返身走了幾步,發覺奚昊不對勁,有些擔心的又走回了他身邊。

    「奚昊,你怎麼了?別擔心,要是靈姝全毀了,咱們就出谷去找,大晉沒有,就去大鄭,還有韓國,再不然——」

    「出去——」奚昊突然起身將纏綿一推,力氣之大,竟讓纏綿身子一晃,向後退了幾步。

    「奚昊?」

    「出去——」又是一推,奚昊的語氣中明顯帶著怒意。

    纏綿疑惑不解,看奚昊那怒氣沖沖的模樣,心中愈發擔心。

    「怎麼了?可是哪兒不舒服?我瞧瞧——」

    「別碰我!」奚昊突然向後一退,見纏綿滿臉擔憂,心頭不知為何愈發燥然,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湧上心頭,他背過身去,冷冷道:「奚昊自己會照顧自己,奚昊不是孩子了,你不必這般事事關心,這會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

    纏綿在身後楞了半晌,許久,幽幽道:「你是嫌我的關心讓你感到窒息嗎?」

    不是!

    雙眼痛苦的閉上,奚昊沒有回答,只靜靜站立,良久,卻道:「是!這樣子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廢物。」

    身後那人一動,奚昊聽見了門框碰響的聲音,然後是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在雷雨轟鳴的夜晚竟分明得讓自己心痛。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被自己的想法與感覺嚇到了,我怎會嫉妒無瑕,而讓我嫉妒他的原因,竟是因為看見了你對他的好,纏綿,我是不是瘋了,我定是瘋了,才會有這種想法!

    身子一軟,摔坐在地,奚昊失神的望著眼前的一片空蕩,感到自己的心被慢慢掏離了。

    地上很涼,空氣中傳來的濕氣也涼得讓人顫抖,可是最涼的,卻是那被傷害之後的轉身。

    門卻再次響起,纏綿端著銅盆,盆裡盛著熱水,到了桌旁放下,然後走到奚昊身後,伸出雙手,從腋下穿過,將他從後抱起,放在了凳子上坐好。

    將浸濕的毛巾擰乾,先擦去那臉上的雨水與泥濘,然後拿起雙手細細擦拭,奚昊一聲不吭,只靜靜望著面前的那個男人。

    擦完手,纏綿返身去拿了一套乾淨的衣服,放在了桌上。

    「換了衣服,小心著涼。」那話說完,纏綿端著銅盆出了門去,當門被關上,奚昊才眸間一動,回過了神來。

    他為何還會回來,自己說了那麼傷人的話,他為何不生氣,為何還要管自己!

    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奚昊拿起衣服走到了床邊,脫下濕衣,換好之後,上了床去。

    燭火搖曳,隨著窗縫吹入的風跳動不已,奚昊起身到了燭台前,吹熄了蠟燭。眼前突然一片黑暗,燭火最後的亮光令雙眼在黑暗之初更加模糊,奚昊返身走向床,撞到凳子之後,向旁繞開,慢慢摸到了床邊。

    「我說過讓你亮著燭火的。」

    身後突然響起的話語令奚昊驚慌的一退,身子跌入床間,正欲坐起,卻被一道炙熱的氣息壓得再次倒下。

    心跳得如此激烈,奚昊睜大了雙眼,想要看清面前之人,其實不用看,他也知道那人是誰,可是,他在做什麼?!

    「你為何生氣?」纏綿的話語就在耳畔,奚昊愈發慌亂,他伸手想要推開那人,卻在碰觸的那一剎反射性的彈開了雙手。

    淡淡的迷迭香竄入鼻間,纏綿換了衣服,依然潤濕的發蜿蜒落在奚昊的身旁,散發著一種幽香,奚昊漸感口乾舌燥,他嚅喏了半晌,卻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纏綿依然俯著身子,雙手撐在奚昊的身體兩側,一動不動的望著奚昊,奚昊仰面望著他,突然雙頰緋紅。

    「你的臉又紅了!」

    「沒有!」滅了燭火的房間根本看不清一切,奚昊矢口否認,然後便感到幾根修長的手指撫在了自己的頰邊。

    「還說沒有,臉如此燙人,你在害羞?」

    「胡說——」奚昊依然嘴硬,他不知道纏綿為何要這樣對自己,這曖昧的姿勢與碰觸,讓他感到自己要被燃燒了。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突然生氣,可是奚昊,我要你知道,我對你的好,與對無瑕是不同的。」

    心底一痛,奚昊偏開頭,望著身側的一片黑暗,輕聲道:「我知道。」

    你對奚昊不過是因無瑕的原因出於禮節上的照顧而已,奚昊怎能奢求自己能得到與無瑕一般的地位。

    「不,你不知道。」纏綿望著那拚命強撐的人兒,突然伸手將他的臉捧住,對向了自己。

    當那炙熱的唇碰觸到那略帶涼意的雙唇時,奚昊發覺自己的腦中轟然一響,然後整個人怔住,不知如何反應。

    他在做什麼?!

    「好好睡,小傻瓜。」溫柔的話語響在耳畔,那氣息突然遠離,奚昊看著那離去的人影,坐起身子,然後茫然而不知所措的四望了一下。

    發生了什麼?纏綿……他……

    指尖點在了自己的唇邊,奚昊依然愣愣,只不過是輕輕的一碰觸而已,自己為何這般震驚!身子突然向後一倒,奚昊將自己捲進了被子中,想要以此隔絕一切,掩飾心中的不安與彷徨,他不知纏綿的想法,也不願去揣測他的心理,他只知道,自己明日無法去面對那人了。

    便走吧,離得遠遠的,讓這令自己心煩意亂的感覺一併遠離!只要離開這裡,離開相思谷,離開纏綿,一切定便會好的,自己一定便會恢復的,一定會的。

    翻來覆去的折騰了許久,奚昊終在將自己捲得如蠶蛹一般時疲倦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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