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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夜未央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6-16

    時局的變遷永遠不會讓人的生活停滯不前,雲城依然熱鬧非凡,大鄭的皇權之爭已經落下帷幕,朝堂之上的燕王殘餘勢力在當今上位者的肅清中漸漸淡去,很多老臣被以各種理由清出朝堂,為避免再次出現如燕王,安逸王等封地坐大,權力擴散的情況,哲主鄭澈軒從各地選拔優秀人才,任人唯賢,取消受封官位世襲制,採用賢才上位,一時之間,有志之士紛湧而出,整個大鄭呈現了前所未有的鼎盛之勢。

    剛下了朝,那人便匆匆往了長亭苑而去。因為當日為削弱蕭君莫勢力而水淹九龍城,致使九龍城下游良田被毀,民生艱難,無瑕在鄭澈軒上位之後曾做請求放糧賑災,減免賦稅,如今九龍生計漸漸恢復,地方上報民心穩定,百姓對朝廷感恩,鄭澈軒看奏折心情大好,下了朝,便迫不及待的要去將消息告訴無瑕。

    入了院子,制止了旁人出聲,鄭澈軒徑直去了房間,進去之後卻不見無瑕身影,不禁奇怪,喚了宮女,才知無瑕因每日都在房中養著,感到煩悶,喝完藥去了御花園中。

    滿園的紫薇木槿爭相開放,美不勝收,風兒吹過,將香味送入鼻間,令人心情也隨之暢快無比。

    「盛夏綠遮眼,此花紅滿堂!好美。」鄭澈軒站在御花園門口,看著那芊芊身影斜倚欄邊,隨著清風衣袂飄飄,青絲飛揚,不禁口中輕歎,心動不已。

    因被強制休息,每日喝藥吃飯都萬分注意,無瑕的身子已經有了好轉之勢,他自知命有所歸,強求不得,倒也看得十分開,也不再老強了性子,對生意事無鉅細都要過問,而是將一切分配之後便全權放手,是以也清閒了下來。

    旁人只道他終於聽了勸告,安心靜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怕自己有何不測之後,手下眾人一時亂了手腳,應付不暇,還不如在自己尚好時便放手讓他們去做,運籌帷幄,才能穩紮穩打。

    白皙的臉頰因曬了太陽而微微泛紅,略為倦怠的眉目微微瞇起,帶著一種慵懶的神色,竟無形中透出了一種妖嬈感,讓一旁看著的人怦然心跳。聽見腳步聲,無瑕睜開雙眼,回眸一瞥,見是鄭澈軒,唇角一勾,微微一笑,鄭澈軒本在靠近的腳步就此頓住,心卻似被重物一擊,然後竟無端的生出了一種空虛和惶然來。

    這景象太美,太不真實,想將這一切留住,可是,面前這人便如那鏡花水月,摸不到,夠不著,且不知何時便會化為幻影,永遠不復。這感覺如此清晰可怕,讓人無法忍受,想用一切來換到他的長相廝守,哪怕只能在一旁看著他,只要他能夠活下去,便已經足夠。

    「為何楞在那了,太陽如此大,皇上是要與日爭輝麼。」

    聽無瑕口中打趣,鄭澈軒心頭一暖,快步入了亭子,到了他身旁坐下,道:「去了長亭苑,宮女說你來了這裡,九龍有奏章,說賑災糧款皆已經到位,百姓們得知減免了三年賦稅,皆十分欣喜,感恩戴德,表書以謝,這不,剛下朝,我便來找你了。」

    無瑕依然倚在欄邊,看著那滿院花兒笑道:「這便好,如今四方安定,內亂平復,百姓安居樂業,讓人欣慰。」

    「現在最主要的,是你的身子,我已經下令各地尋訪名醫,民間或有奇人,說不定便有了治心疾的方子藥物。」

    無瑕眉間淡淡,也不否定,只道:「勿需強求,這段日子已經好了許多,每天被弦伊管得都要成了只會張口吃飯的娃娃了,我聽說蕭君莫在洱海之後便銷聲匿跡,此人雖已經勢力不復,但頗有手段,若不剷除,必是後患。」

    「說到這個,蕭君莫其人咱們都很清楚,他現在沒了兵馬,必定恨意難消,只怕會……」鄭澈軒頓住了,果然無瑕淺淺一笑,道:「他在這世上最恨的人,當便是我了,你是怕他會悄悄潛回,伺機對我不利!」

    「你的謀略智慧在我之上,事情也必定想得比我透徹,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暫時還是都留在宮中為好,冷三叔那邊,我會讓人好好打理,問鼎軒以及各地生意我也可以——」

    「澈軒!」無瑕輕聲打斷了鄭澈軒的話,沒去看他,卻明顯的有了牴觸:「你不可能讓我一輩子呆在宮裡,若蕭君莫一直不出現,難道我便要被鎖在這深宮一輩子?無瑕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為了一個莫須有的假設,放棄自己為之努力的一切。」

    「無瑕——」

    「我累了,回去了。」話說完,無瑕起身四處一看,弦伊跟幾個宮女正堆在一塊兒在假山旁餵魚,看她那興高采烈的模樣,無瑕壓下了已經到了嘴邊的呼喚,靠在柱旁,愣了神。

    「要到什麼時候,我才能給弦伊安定的生活,讓她不用再跟著我刀口飲血,顛沛流離。」

    「無瑕,我——」

    身形一動,無瑕下了台階,也不去叫弦伊,獨自一人順著長廊漸行漸遠,鄭澈軒萬分失落的站在亭中,看著那決絕而去的背影,臉上竟現出了一種無助的神情。

    無瑕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他知道身後那人心中有多痛苦難過,正因為他為自己做得很多,所以,自己便愈發要遠離他,因為既然自己給不了他承諾,便就不要給他希望,若讓他擁有,那麼,在他失去的時候便會更加難過。

    「公主。」德雅在身旁輕輕喚著那一直看著御花園的鄭婼歆,看著那花兒在她手中被絞碎扯斷,不禁心頭輕顫,道:「公主何必拿了花兒來撒氣,小心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他是什麼東西,皇帝哥哥如此待他,你看他那什麼態度,竟然那般傷皇帝哥哥的心,真是不知所謂。」口中憤恨,手中愈發發難,面前的花兒成了發洩的對象,一陣摧殘之後,只剩下一地的落紅與碎綠。

    「公主,咱們回去吧,太陽毒著呢,小心被熱氣衝撞到,話說這些日子那俞大人倒不怎麼來了,公主厭煩了他了麼?」

    鄭婼歆看了德雅一眼,道:「本公主不過是閒得慌的時候聽他說說話也挺有趣的,卻不料前段時間皇帝哥哥特意叫了我去,說他人品不行,讓我少跟他接觸,皇帝哥哥倒是小瞧了我了,我鄭婼歆是什麼人,怎會看上那低三下四的東西。」

    「那是,公主將來的駙馬爺怎會是個泛泛之輩,怎麼著也會是個地位顯赫之人,親王侯爺,奴婢該死——」突然發覺自己竟犯了公主的忌諱,德雅噗咚一聲跪在了鄭婼歆面前道:「奴婢失言,請公主恕罪。」

    鄭婼歆聞言冷笑了一聲,道:「你也不必忌諱,說起來,那俞翽羽倒是跟本宮提過,有些人,既然得不到,那麼,便踩在他的頭上,讓他痛苦,就算是恨也好,至少也能讓他刻骨銘心!」

    「公主,奴婢不明白……」德雅抬眼看著那面罩寒霜之人,口中喏諾道。

    「你自然不明白,本宮以前也不明白,現在卻看得很透徹,得不到,便毀掉,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公主您可千萬別做傻事,那無瑕公子殺人可跟捏死只螞蟻一樣簡單,您犯不著與他搏命。」德雅有些急了,她不明白鄭婼歆所言為何,鄭婼歆也不解釋,冷笑一聲抬步離去。

    姬無瑕,你便好好的呆在大鄭吧,而我,待時機成熟,便離開這裡,到那人的身邊去,我要用盡一切手段讓你們受到折磨,既然你們都不肯放棄彼此,我們便來看看,情愛帶給你們的,究竟是痛苦,還是永不相忘。

    夜色中迅速翻飛著幾道黑影,最前面一人顯然在拚命逃命,可是無論怎樣努力都逃不開後面幾人的追擊,一道銀光劃破夜空,那人一個趔趄,從屋背上滾落而下,身子剛剛落地,便已被人制住。

    袖箭隱入袖中,白少卿走到那人面前,俯下身子扣住了他的下頜抬起細細看了看,道:「帶走。」

    莫寒帶人進入大理寺中,大理寺卿霍兗早已等候在堂上,那堂下跪著一人,腿部的箭已經拔出,用白巾紮著,卻仍然在滲著血珠。

    「是這人麼?」莫寒到了堂上坐下,霍兗拱手道:「對過畫像,也讓當日當值的守衛認過人,是他沒錯。」

    「人在何處抓到?」

    「人是白將軍抓到的。」

    「少卿?」

    「屬下在!」隨著應聲,白少卿走上了大堂:「應少主令,屬下本是去雲霧山莊附近查訪,不料聽見有村民報家禽有失,本不算大事,可是卻因為有人看了畫像之後說此人在附近出現過,所以屬下才帶人夜伏,竟果真抓到此人。」

    莫寒看了看那人,道:「抬起頭來,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抬頭看了他一眼,卻又默不作聲的低下了頭去。

    「趙括將軍命喪當日,可是由你送的食物?」

    那人一聲不吭,既不說話,也無任何動作,莫寒看著他,突然冷笑道:「可惜,盡心盡力為主子效力,卻還是落到一個兔死狗烹的下場,想你竟藏於山林,苟且偷生,便知你家主子本是要在事後了結禍患的,怎麼,便如此,你還要維護於他,死不鬆口嗎?」

    那人的身子明顯一顫,臉上肌肉抖動了幾下,嘴唇也輕輕哆嗦了起來。

    「效忠一個人,也得看那人是否值得自己付出,或者,你有把柄在他手中?若有,你大可說出來——」

    「相國大人到——」

    通傳聲起,那堂下所跪之人本已被莫寒說得鬆動的神情在那一刻突然變得漠然,他的頭低垂下去,身子卻若被抽去筋骨般一鬆,然後不再有任何表情與動作。

    武凡中踏入大堂,臉上帶著明顯的不悅,道:「本相聽說抓到了當日送食物之人,特意趕來,莫將軍,皇上下旨你我一同協助調查,怎麼,本相還沒到,你們便想屈打成招嗎?」

    莫寒懶懶一笑,鳳眼微抬,道:「相國大人與莫寒同時接到的消息,若非皇宮離大理寺近些而莫寒早到,只怕此刻大人所言便是莫寒所言了吧。」

    聽他口帶暗諷,武凡中也是冷冷一笑,上了堂上坐下,道:「李頌,你是我相府的人,在相府也呆了許多年,該知道話不能隨便說,你放心,當日是什麼情形,你只管細細道來,本相在此,看誰敢動用私刑,屈打成招。」

    那李頌聞言微微抬了抬眼,雖然他強作鎮定,卻仍在與武凡中目光相接時輕顫了一下,莫寒看在眼裡,卻礙於堂上人多,無法細詢。

    「李頌,無話可說!」李頌垂下眼眸,漠然道。

    「本相問你,當日你送的食物中,可有曼陀羅?」

    「不知!」

    「趙括將軍可是你所殺?」

    「不知!」

    武凡中臉上也是一愣,顯然他也沒料到李頌竟然什麼都不說,問了幾遍不禁也有些惱怒,陰沉著臉下了台階,到了李頌面前湊過頭道:「你最好識相點,該說什麼便說什麼。」那話說完,卻突然靠近了李頌的耳畔,輕聲道:「夜風涼爽,明日卻定是個艷陽天,也不知葉兒上的水珠被太陽一曬,還能在這人世間停留多久。」

    李頌那呆滯的雙眼在聽見最後那一句話後驟然一亮,眼珠瞪向了那人,神情一瞬間變幻起來。

    「本相問你,那日你送的食物中,可有曼陀羅?」武凡中再次揚聲問道。

    「是!」

    「可是有人授意於你,讓你來刺殺趙括將軍?」

    「是!」

    「那人是誰?」武凡中步步緊逼,莫寒看形勢不妙,他不知武凡中與那李頌說了什麼,可是看這架勢,他手中必定掌握著能夠制約李頌的東西。

    「相國大人——」莫寒霍然起身,揚聲道。

    武凡中大笑著回身看向莫寒,道:「怎麼,害怕聽到他口中說出的名字了?莫將軍,咱們拭目以待,看指使他的,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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