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 看花瓣飄落 讓淚水成快樂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9-13
「皇上息怒,公主自小便遊歷諸國,性子難免不馴,皇上是知道她的脾氣的,何必為了一點小事生氣,請皇上保重龍體。」太宰左柳河俯身向下,額頭抵地,拚命的鎮定著自己,身子卻依然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薄唇微微一揚,眸中卻透著冷意,身子往軟榻上斜斜一躺,鄭澈軒突然笑了:「她是朕的妹妹,她的脾氣朕最瞭解,只是太宰大人剛才所說,聯姻一事,是婼歆自己的意思,還是大人的意思。」
冷意撲面,左柳河抹了一把汗珠,沒有抬頭,顫聲回道:「公……公主昨日叫了老臣去,提到了此事,臣……臣……」
「知道了,你下去吧。」輕描淡寫的一揚手,左柳河頓時如遇大赦般爬起身子,躬身而退,到了門口忙不迭的抬腿便跑,彷彿多留一秒都會被那人的怒意壓得粉碎一般。
鄭澈軒起身而立,神色不變,沉聲道:「小六子,隨朕去樂源閣。」
那一路走得很急,越是靠近樂源閣,那人的腳步便越是透著火氣,小六子跟在身後,當真是心驚膽戰。也難怪那左大人會逃命般的離去,他所提的事情對皇上來說簡直就是不能碰觸的傷疤,撫了逆鱗的下場難以預料,莫說是他,就連提及此事的雲裳公主,只怕都會被這人的狂怒席捲。
「皇上駕到——」
「公主!」手中托盤被那通傳聲嚇得一抖,德雅站在桌旁,看著對鏡貼著花黃的鄭婼歆,驚慌的低聲道:「皇上來了。」見鄭婼歆不予理睬,德雅雙腿一軟,盤子撞到桌面,珠花頓時撒了一地。
「慌什麼。」鄭婼歆低頭一笑,依然不緊不慢的整理著妝容,德雅跪在地面手忙腳亂的去撿珠花,直到那人的雙腳到了眼前,她才身子一伏,顫聲道:「皇上金安。」
鄭澈軒踩過地面的珠花,到了桌旁坐下,看鄭婼歆鎮定之貌,雙眼一瞇,帶著玩味兒冷冷道:「婼歆,是你自己的意思?」
「皇帝哥哥在說聯姻之事嗎?是,是我自己的意思。」鄭婼歆終於不再整理髮鬢,雙手放下,回頭看了鄭澈軒一眼,然後起身行了一禮。
「你是要挑戰朕的耐性嗎?」突然一掌拍在了桌面上,鄭澈軒大喝著站起了身,屋內屋外的宮女太監頓時辟里啪啦跪了一地。
「婼歆怎敢挑戰天威,只是終身大事,想求個順應本心。」
「大鄭多少官宦子弟,高官之子,再不然還有其餘國家,為何偏偏就非他不可!」鄭澈軒暴怒的低吼著,來回踱了幾步,然後抑下怒火,透著冷意道:「你明知道他愛的人不是你,且今生也不會愛上你,卻要拿自己的終身幸福去搏,便是你肯,朕也不肯。」
「那皇帝哥哥你呢?明明知道那人走了就不會回來了,卻依然夜夜守著長亭苑,皇帝哥哥卻又值得嗎?」
「朕的事情,不用你說!」
「自然不用我來說,只因那情已經根深蒂固,拔了籐卻依然埋著根,姬無瑕便是那致命的毒藥,明知萬劫不復,皇帝哥哥卻義無反顧的踏了進去,那麼,又為何來質疑我的執迷不悟。」
「因為這是一輩子,是無數個日日夜夜,就算你在那人身邊,那又怎樣他的雙眼看的不是你,他的微笑給的不是你,而你卻要用自己的一輩子去守著那份痛苦,婼歆,朕已經跌進深淵出不來了,而你有大把的選擇,你還這麼年輕,怎能為了一份得不到的感情賠上自己的一輩子!此事從今而後不許再提!」
「呵呵呵呵——」鄭婼歆突然大笑起來,雙手撐著桌面,帶著嘲諷回頭道:「一輩子,我鄭婼歆已經沒有可以留戀的東西,一輩子對我來說,只是幾個字而已,你不允,我便逃,然後自己去大晉,反正我這大鄭公主的臉面,已經被一再的拒婚撕扯得鮮血淋淋,尊嚴被踐踏得蕩然無存了——」瘋了般一拂桌面,鄭婼歆大叫著將茶盤推落地面,砸得粉碎。
「啪——」的一記耳光甩在了她的臉上,鄭澈軒雙唇緊抿,揚起的手在空中驟然成拳狠狠一握,然後返身便走,口中暴喝道:「將門給朕關起來,從今日起,公主不許踏出樂源閣半步!」
小六子一揚手,身後幾個太監忙將門一關,然後從外上了鎖。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屋內傳來了劇烈的砸東西聲,鄭澈軒腳步一頓,垂眸站了半晌,道:「小六子,讓雲嵐帶人守在這裡,任何人都不許進出樂源閣。」
「奴才遵旨。」
房間內的打砸聲持續了許久,開初還聽到德雅勸阻的聲音,漸漸的,漸漸的,只剩下那一人的哭聲,那種絕望與痛苦隨著陣陣秋風遠遠而去,終不可聞。
「公子喝藥了。」弦伊將藥碗放在了桌上,無瑕還在低頭寫字,聞言將筆一放,看了看藥,然後眉頭一蹙,道:「還有一碗呢。」
「這個……」弦伊抿起了雙唇,偷偷瞄了一眼在一旁裝死的小侯爺,道:「還有一碗……我去端來。」
「弦伊!」小侯爺伸出的手在半空頓住,聽無瑕鼻間一聲冷哼,忙轉過身笑著對他道:「奚昊特地給你熬的,我喝,有些不合適,小酒今日好了許多,我去瞧瞧她。」說完起身便要逃跑,無瑕仍然坐在桌旁,身子未動,口中輕輕道:「似乎有人在我耳邊說,要與我甘苦與共,自此之後喝藥,你一碗,我一碗,怎的醒來便不算數了。」
小侯爺被那話哽得頓在了原地,然後訕訕的走回了桌旁,看著無瑕手中端著的濃黑藥汁,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卻當真比哭還難看。
「我的身子沒毛病,這藥是為了治你心疾所調配,奚昊說,那靈姝極其珍貴,切不可讓我浪費了。」
「來了來了。」話音剛落,弦伊已經端著藥碗到了門口,無視於小侯爺擠眉弄眼的暗示,直接到了桌旁將碗一放,道:「小侯爺這碗特地加了料,奚昊公子說,冬至將至,小侯爺去年這個時候受的傷,到了節氣還真得調理調理,小侯爺,請吧。」
無瑕雙手端碗,一雙水潤的大眼睛就那般盯著那人,大有那人不喝,他便不喝之勢。小侯爺賴了一會兒,終還是賴不掉,無奈的端了藥碗,才聞了一下,便覺得苦澀難耐,吐了幾次舌頭,然後舔了一下,頓時苦得一張臉都擠在了一處。
「趕緊喝了,涼了更苦。」無瑕唇角一揚,然後碗一斜,開始喝藥,小侯爺見狀只好抱著碗一咕嚕喝了個精光,待碗放下之時,才見無瑕竟依然拿著碗,看他喝完,才慢條斯理的對弦伊道:「拿了糖來,藥太苦了,喝不下。」
「公子放心喝吧,你這碗,我早就加了糖了。」弦伊嘻嘻一笑,衝著小侯爺扮了個鬼臉,然後轉身便跑,小侯爺喝完之後,當真苦得臉都綠了,此刻再一聽那主僕二人的對話,才瞬間明白過來,原來自己竟被他們捉弄了,這一碗裡面也不知加了什麼東西,當真苦的舌根都麻了。想要找弦伊算賬,才發現她已經沒了蹤影,小侯爺指著無瑕,正欲開口責問,突然胃內翻湧,忙一把將嘴摀住,返身便奔出了門去。
「晚上還有一次,記得陪我喝。」聽那人在門外吐得翻天覆地,無瑕揚唇輕笑著,然後慢慢將藥喝下。
小侯爺在外吐了一會兒,回身進門倒了茶水猛漱口,然那苦味卻依然縈繞舌尖褪之不去,見無瑕挑著眉頭小得意的模樣,他突然一抹唇邊水滴,走到無瑕身旁湊身道:「聽說你的藥放了糖?」
「喝——完——了。」眉頭一挑,無瑕勾著眼角瞥著那人,帶著一種小得意,一字一句的道:「沒有了。」說完還將碗拿起反扣,表示已經一滴不剩,那若孩童般的模樣透著一種天真無邪,略帶挑釁的眼神更無端的透出了一種風情。
「可是我現在很苦怎麼辦。」身子在慢慢靠近,氣息挑動著額角的碎發,令那人兒漸漸感到了不自在。
「大不了,讓弦伊尋了糖膏來給你。」感到了脅迫感,無瑕的身子動了動,想要逃開那越來越近的氣息。
「糖膏甜不了我的心。」鼻尖已經觸及眉角,然後慢慢下滑,那光滑的肌膚如剝殼的雞蛋,細嫩柔滑,讓人著迷。
「不許……挨我這麼近……」無瑕終於再也笑不出來,白瓷般的牙齒輕輕一咬下唇,然後身子一側,躲開了小侯爺的碰觸。
「那你晚上還捉不捉弄我。」小侯爺沒有退開,而是從身後摟住了無瑕,然後輕吻著他的發,低語著。
「你自己答應我的。」避開了直面的接觸,無瑕那惡劣的小性子又開始作祟,咯咯笑著彎下身子躲避小侯爺的吻,口中卻依然揪著小侯爺昨日話語不依不饒。發覺他竟還不罷休,小侯爺雙臂一緊,吻從發間落下,一路到了頸後,口中有些含糊不清的道:「你的身子如此香,我便勉為其難,將你當成糖膏吃了。」說完張口在那頸後輕輕一咬,無瑕霎時渾身一僵,然後大叫了起來:「投降了,投降了,晚上不要你喝藥了。」
「這樣便投降了?」小侯爺失望的咂了咂舌,然後鬆開了雙手,將無瑕拉直了身子,道:「你的意志也太薄弱了,我還有諸多刑法未曾實施,你竟便投降了。」
「你知道我怕癢癢,故意的。」
「那,咱們來換種方式,就——把唇邊的糖給我吃吃——」那人拖著怪音伸手便襲,無瑕驚呼著起身一躲,對著屋外叫道:「纏綿奚昊,這有個瘋子要吃人,趕緊來人將他拉走了——」
那兩人圍著桌子一逃一追,笑著鬧著,屋外靜靜的站著一人,透著格子窗看著那一幕,神色複雜,站了許久,終一個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