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二十八章 步步驚心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9-28
無瑕去勢極快,當他的身影沒入雪幕,客棧內的眾人還愣在原地,小酒手中依然端著茶杯,看無瑕不見了蹤影,她才反應過來,將茶杯一丟便往外追,可是,哪裡還能看得到無瑕的影子。
「無瑕哥哥——」想要收聲已來不及,小酒感到身旁一道身影如風掠過,抬頭一看,只看到劉劭康瞬間便沒的背影。
邱壑與墨淵從街道過來,見劉劭康神色匆匆,忙緊隨其左右,道:「主子,何事匆忙?」
劉劭康腳步未停,腦中思緒瞬息萬變,片刻後微微一頓,對邱壑道:「你去通知蒙驁,讓他的人退出金翎城,遠離三十里待命,墨淵跟著我。」
邱壑不明所以,卻見劉劭康神色匆忙,也未敢多問,領命而去,墨淵則隨著劉劭康在漫天的大雪之中提氣疾奔,卻不知究竟在追什麼。
武飛雲帶著囚車在街道上慢行,眼角餘光瞟著路旁行人,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在細細篩查可疑之人,然繞了一圈,並未見到任何異動,天氣太冷,令他有了一絲不耐,他知道那人若果真在這裡,見到此情形定不會坐視不理,就算現在不出來,也必定會有所行動,所以耐了性子,又繞了一圈。
無瑕從遠處奔來,見道路兩旁行人圍觀,街道那頭果然來了一隊人馬,他心頭著急,抬步便向人群中擠了進去。
武飛雲看著擁擠的人群,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回頭見蘇永裕耷拉著腦袋無聲無息,怕他果真如此便沒了性命,讓自己少了誘餌,遂揚了揚手,令隊伍停下,然後躍下馬背,到了囚車前。
蘇永裕早已被凍得失去了知覺,鬚髮皆已經炫白一片,皮膚也泛著異樣的色彩,裸露在外的傷口慘不忍睹,讓見者皆忍不住心底顫抖。
武飛雲抽出長劍挑起了蘇永裕的下頜,冷冷一笑,道:「蘇當家的,瞧瞧你這幅模樣,你的那些所謂的朋友為何一個都還未曾出現?你所效忠的那人,又在何處!」
蘇永裕的身子微微一顫,腫脹得幾乎已經看不見的雙眼拚命睜開了一條縫隙,透著不屑望了武飛雲一眼,然後低下了頭去,口中喘息了幾聲,憋足了氣力,大笑了一聲,道:「我蘇永裕不怕死!來日我家公子定屠盡狗輩,慰我在天之靈。」
「啪——」的一記耳光讓蘇永裕的頭偏向了一旁,再抬頭嘴角已是血痕斑駁,無瑕的雙眼驟然圓睜,腳步一動,竟便就那樣衝了出去!雙手狠狠推開阻擋,無瑕不顧一切的往外衝,前面那人猝防不及向前一撞,又撲倒了身旁之人,頓時東倒西歪的倒下了一大片,人群瞬間喧嘩,武飛雲霍然一個回頭,無瑕的身子突然被人一抓,然後一個反扣,撞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之中。
「何人喧嘩——」武飛雲幾步上前抓起了一人,看了看,發覺只是一個普通百姓,不禁勃然大怒,將那人狠狠一推,然後雙眼掃過了人群。
無瑕的心怦怦亂跳著,他不知道是誰摟住了自己,但就是那一個回轉讓他的神智瞬間清醒了過來,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回頭,不能就那麼衝到武飛雲面前去,於是只有那般安靜的任那人摟著自己,便若一個受了驚嚇的女子因害怕而躲避一般。武飛雲在人群中游睃了一遍,發現眾人皆只是瑟瑟抖動著低著頭,遂冷哼了一聲,飛身上馬,一踢馬腹道:「將人帶回郡衙。」
官兵的隊伍慢慢離去,身邊的百姓也漸漸散去,無瑕卻依然靜靜的立在原地,腦中重重疊疊迴盪著蘇永裕剛才所說的話,直到面前那人將他雙肩一握,輕聲對他道:「你沒事吧。」他才驟然間反應過來。
雙眼抬起,眼中淚水卻一滑而落,無瑕怔怔的看著劉劭康,許久,才道:「為何拉住我。」
劉劭康伸手拭去他眼角的淚珠,道:「你認識那人?可你這麼衝出去,當真能救得了他嗎?」
無瑕低下頭,狠狠抑制著自己的淚水,然後返身離去,劉劭康跟在他身後走了一段,無瑕突然一個頓步道:「不要跟著我!」
「在下方才跟姑娘一同從臨風閣出來的,此刻,也要回那裡去。」
無瑕聞言不再說話,剛返過身,便見纏綿與小酒疾奔而來,滿臉焦急之色。當看見纏綿的那一剎那,無瑕終再也忍不住,身子一蹲,便那般抱住雙膝,將頭埋在臂間無聲的哭泣起來,纏綿緊鎖了眉頭到了他的面前蹲下,伸出雙手將他拉入懷中,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們都能想到辦法解決,沒事的,無瑕。」
「纏綿,是我的逃避連累了他們,都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無瑕伸出雙手緊緊的拽住了纏綿的手臂,緊咬的雙唇從蒼白到血紅,然後染盡唇角。纏綿眉頭一蹙,心疼的拭去他嘴角的血痕,然後將他抱起,低聲道:「先回去,萬事都有解決的方法。」
無瑕任纏綿抱著自己,身子無力的縮在他的懷中,想要閉上眼睛,卻發現雙眼一閉,便全是蘇永裕那鮮血淋淋的模樣,令他發狂。
劉劭康帶著墨淵靜靜的跟在那幾人身後,看著無瑕無力的縮在纏綿懷中的模樣,他的心底不禁漾起了一絲難言的情愫,似乎有些不耐,又彷彿有些無名怒火,雙眼微瞇,看著面前那人高大的身影,暗忖著他與無瑕是何種關係,劉劭康心底驀然一驚。
自己這是怎麼了?
不可否認,自己剛才竟似在嫉妒一般!
暗自驚心,劉劭康穩了穩心神,告誡著自己不可動了其他心思,自己要得到無瑕的信任,是因為要得到他手中的寶藏,情感的牽扯只會讓自己步入安逸王蕭君莫的後塵,所以,萬不可取!
姬無瑕!他不是普通人,雖然他很多時候會表現得很脆弱,但是從他與蕭君莫的對弈之中不難看出其智慧計謀與手段皆非常人,他能夠拼盡家產將蕭君莫拉入深淵,能不顧一切將鄭哲主頂上皇位,智取蜀城,水淹九龍,然後又能從大鄭的皇宮內全身而退,任何人都不能小瞧了他,他若是友,則如虎添翼,若為敵,當如芒在背,所以,自己一定要得到他的信任!
回到客棧,小酒讓纏綿將無瑕帶到了自己房中,無瑕坐在桌旁,臉色煞白,小酒將熱茶塞到他的手中,想要讓他冰涼的雙手得到一絲溫暖,入手的溫度令無瑕回過了神來,他抬起雙眼,看了看那兩人,然後霍然起身道:「纏綿,你回去,讓弦伊出來。」
「你想做什麼?!」纏綿見他神色不對,忙伸手按住了他的雙肩讓他坐了下來。
「我需要弦伊出來去聯絡人手。」
「你想做什麼?劫牢?武飛雲擺明了是要引你出來,他便是看準了你的這個弱點,布下天羅地網,等著你露面。」
「那又怎樣,他便要抓我,也要看他是否有這個本事!」雙拳在桌上狠狠一握,無瑕已經沒了方纔那柔弱的模樣,眸中含著冷意,竟透出了一股子狠勁。
纏綿心底一驚,他知道無瑕自小與天搏命,越是重壓,他的反抗越是強烈,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能一路撐到了今天!然如今形勢不同,他的身子已經大不如前,想到當日白炎從林中將他帶回,他閉著雙眼,無聲無息的模樣,讓人至今想起都後怕不已!這樣子的身子,又如何能夠拼狠搏命!
「你先別急,咱們大家從長計議,你如今定是不肯回谷了,弦伊要照顧你,也是要出來的,我既放心不下你,也放不下奚昊一人留下,我便回谷一趟,將他們都接出來,你今夜就在此歇息,但有一點,不許衝動!」
無瑕輕舒了一口氣,點點頭,道:「你只管去,我不會衝動。」
纏綿望了望小酒,輕聲道:「看著點他。」
小酒應著到了壁前想要打開密道,被纏綿一揚手制止了:「我從城門走,店裡住了這麼多人,或許會有不妥,不到萬不得已,這密道不能暴露了。」
小酒聞言點了點頭,纏綿看了無瑕一眼,然後返身拉開門,疾步離去。
鴻達站在臨風閣對面的巷口,帶著不解回想著方纔所見的一切。
那少女是誰?雖然武飛雲沒有看見,但是站在一旁的自己卻看得一清二楚,那少女本是推開眾人便要衝上去的,卻被身後那個男人給拉住了。人群散去之後,她似乎很難受的哭了,莫非竟是蘇當家的親人?若如此,自己便要想辦法跟她聯繫上,省得她貿貿然出手,既救不了蘇當家的,還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臨風閣的大門突然打開了,鴻達避了避身子,見剛才抱著少女進入店內的男子匆匆出門,四下望了望,然後徑直離去,他愈發覺得不對,從巷子走出,想了想,然後向著臨風閣走去。
四兒正在關門,見有人上了台階,忙揚聲道:「客官,咱們這今日客滿了,客官要是住店,請到別家。」
鴻達將身上雪花一抖,現出了為難之色,央求道:「小二哥,我初到此地,不料竟遇到了如此大雪,說也奇怪,這街上的客棧竟沒有幾家開著門的了,好不容易看到你這開了門,你便行行好,讓我住上一晚,出門在外,實在不方便。」
四兒看了看他,見他模樣周正,衣著樸素,渾身上下被雪浸透,又想到這幾日人心惶惶,的確很多客棧都不再開門迎客,於是有些為難的回頭看了看,見小酒從樓上下來,忙道:「小掌櫃的,有人要來投宿,咱們還收不收?」
小酒本是下來給無瑕做吃的,聽了四兒的話,走到門口一看,見鴻達渾身濕透,樣子十分狼狽,又看屋外大雪未停,愈發有越下越大之勢,如此將人拒之門外當真於心不忍,然如今這店內形勢非常,無瑕身份不能暴露,遂十分為難,正想開口拒絕,鴻達卻適時的打了幾個噴嚏,然後劇烈的咳了起來,小酒一見,話語出口竟成了:「趕緊進來吧。」
話一說完,小酒當真懊惱得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頭,鴻達卻順勢一個踏步擠進門內,忙不迭的道著謝,小酒無奈,只好讓四兒將他引去了房間。
劉劭康站在門外,看著四兒將鴻達迎上樓,從自己面前經過,去了最裡面的房間。這二樓除了東面靠山的小酒房間,其餘皆住著劉劭康帶來的手下,鴻達從那些房間經過,暗自驚心。
好強的戾氣,這樓上住著的皆是身懷武功之輩,不可掉以輕心!那位姑娘卻又是住在何處?
四兒將鴻達帶到了房間,鴻達站在門前,將門慢慢關上,劉劭康看似漫不經心的瞥了他一眼,然後微微一笑。
有趣,這種情形之下,竟還有人敢進入這家客棧,看來,目的非同一般。
劉劭康在欄邊站了一會,想了想,抬步向著小酒的房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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