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二十七章 唯有暗香來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9-27
命運便是如此奇妙,總是在不經意間悄悄的安排著一切。
一座小小的金翎城,因一個從不願張揚自己的人兒,匯聚了各方人馬;金錢,地位,智慧,每個人想要得到的都不一樣,而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最終目的都是那一人——公子無瑕!
鴻達站在桌旁細細看著自己買回來的那些畫卷,畫捲上的落款是姬無瑕三字沒錯,此人究竟是誰?是什麼身份?為何會讓主子如此大費周章,讓自己帶人從千里迢迢之外的丹陽來到此處?
作為一名影刺,縱身為統領,在主子下達的任務面前也只有服從二字,不置疑,不遲疑,這才是身為影刺該有的品質,可是……
那人任如何去看都是一副無害的模樣,容貌如此美麗,眉宇間冷冷的,彷彿在不屑這浮華亂世。金翎血案的起因,是因相府的侍衛在尋找著某人,莫非也是尋他麼?他究竟是什麼身份?
「鴻大哥!」門被推開,劉恕疾步到了鴻達身後,問道:「這麼急找我有什麼事?」
鴻達看了看桌上的畫卷,道:「讓大家晚上不必再挨家搜查了,此人必定不在城內。」
「鴻大哥發現了他的蹤跡了?」劉恕聽鴻達說得如此篤定,遂急切的問道。
「劉恕。」鴻達有些遲疑,回身看了看劉恕,然後鎖著眉頭來回踱了幾步,才道:「你是否覺得主子這次讓咱們做的事有些蹊蹺?」
「鴻大哥是說?主子為何不告訴咱們此人的身份?」
鴻達點了點頭,道:「此人身份必定非同一般,否則主子也不會如此重視,只是,看那畫卷似乎只是一個少年郎,除了容貌極美之外,還會有什麼讓這麼多人趨之若鶩的呢?你注意到除了咱們還有一股勢力在城中活動嗎?若是相府的人,定不會如此隱秘。」
「鴻大哥的意思是,除了咱們,相府,還另有第三方人馬也在尋找此人?」
「是,這些人應當較之咱們還要先到,可似乎,也未曾尋到此人行蹤。」
「那現在怎麼辦?」
「什麼聲音?」鴻達正要說話,聽臨窗的街道喧嘩起來,他走到窗邊推開一看,見一隊人馬蕩蕩而來,那隊伍之中還夾雜著一架囚車,囚車內那人情形看來十分慘烈,而帶頭的——
「武飛雲!」
「什麼?」劉恕忍不住脫口而出,幾步到了窗前一看,頓時臉色大變:「武飛雲竟親自來了,看來此人當真不簡單,那被押著的又是何人?」
鴻達沒有說話,返身出門,直奔了樓下而去。
隊伍行得很慢,似乎有意讓眾人看看那囚車之內的人是何種模樣,鴻達將斗笠壓低,站在人群之後只一看,便覺一股熱血衝上了心頭。發覺身旁的劉恕按捺不住身子一動,鴻達反手將他一把扣住狠狠一握,阻了他的腳步,那囚車便從兩人眼前駛過,慢慢遠去。
「那是蘇當家的!」被鴻達拽著上了樓,劉恕低吼著將拳砸在了桌面上。鴻達神色凝重負手而立,默不作聲,劉恕見他不說話,忍不住急吼吼的道:「前段時間淳壽的太和堂被武氏父子暗襲,蘇當家的下落不明,大家都以為他已遭不測,如今他既然還活著,咱們便不能袖手旁觀!」
「你先冷靜一下。」鴻達暗自思忖,覺得不對,武飛雲未必知道自己等人到了金翎,他此刻將蘇當家的押到此處,似乎是要引什麼人現身!
「如今金翎城各方勢力的目標似乎都在那無瑕公子身上,莫非,武飛雲想用蘇當家的引他現身?他與咱們會是什麼關係?」發覺劉恕坐立不安,鴻達對他道:「將人手全都聚集起來,晚上不再有所行動,武飛雲在這裡,咱們萬事都需小心,讓人去郡衙盯著點,看他究竟想做什麼。」
「是!」
劉恕匆匆而去,鴻達回頭看了看桌上畫卷,感到心煩意亂,一人在房內呆了一會兒,終還是呆不住,出了門去。
無瑕從糕點鋪子走了出來,他本想著買了小點去給赤霄吃,卻在付錢時才發覺自己身無分文,只好怏怏的對著糕點看了一會兒,許是那掌櫃的見他實在想要,又看他渾身上下服飾貴重,不像渾水摸魚之輩,便拿了一盒小點心送給了他,令他著實開心了好一會兒,跟掌櫃道了謝,然後一路疾行奔了臨風閣而去。
符離打著呵欠收拾著桌子,剛走了一桌客人,桌面一片狼藉,因為風雪太大,這幾日生意極為慘淡,倒也十分清閒自在。
小酒從樓上下來,發覺二樓的客房靜悄悄,也不知劉劭康等人去了何處,遂下了樓,到了符離身旁輕聲問道:「二樓的客人去了何處?」
「小的們都出了門,那主子似乎沒見出去,許是在休息?」符離沒看見劉劭康進了後院,是以搖了搖頭揣測道。
小酒點點頭,剛回過身,見門口進來一人,披著厚厚的披風,風雪帽上積著雪花,頸間圍著紫貂圍脖,像極了無瑕,然當帽子摘下時卻見是一少女,不禁一愣,然後迎上前去,道:「小店客滿了,姑娘是打尖還是住店?」
無瑕「撲哧——」一笑,將手中小點一揚,道:「我來看馬兒。」
「無——」小酒脫口而出,然後馬上反應過來,伸手一捂自己的嘴,一雙眼滴溜溜的望著面前那張極其普通的臉,愣了神。
無瑕下了台階,到了她身邊,道:「這樣子方便,走,陪我瞧瞧赤霄去。」
小酒見果真是無瑕,興奮的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笑道:「果真是你,赤霄在後院馬廄呢,你帶了小點來了?它見到你定是極其高興的。」話說完,小酒拉了無瑕便往後院去,劉劭康正從後院出來,迎頭便撞上了那兩人。
無瑕正與小酒剛跨過門檻,驟然間看到劉劭康,便是一愣,雖然只是一瞬間的失態,劉劭康卻已經發覺了不對。
無瑕心頭猛的一跳,他不知為何會在此處遇到此人,失常的神色頃刻間便已經恢復如常,小酒見劉劭康從後院出來,不禁有些不滿的道:「後院是小店夥計所住,客官的房間在二樓,如無必要,請不要隨便進入。」說完拉著無瑕將身子一讓,示意劉劭康離去,劉劭康滿含深意的看了無瑕一眼,見無瑕垂眸不說話,不禁唇角一揚,拱手一揖道:「是在下魯莽,小掌櫃見諒。」話畢,他直起身子從兩人身邊擦過,無瑕低著頭,見他離去,暗暗鬆了口氣,正欲同小酒離去,不料那劉劭康走了兩步突然身子一轉,道:「姑娘的東西掉了。」
無瑕一驚,回身而望,發覺劉劭康竟緊貼身後,對他俯身附耳道:「姑娘耳朵竟沒有耳洞,是在下看錯了,耳環不是姑娘的。」
無瑕身子一轉,抑制住那剎那間的慌亂,拉著小酒疾步離去,劉劭康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漸漸陷入了沉思。
是什麼讓自己察覺了不對?
劉劭康細細一想,突然笑了。
香味!
這少女身上帶著一種奇特的冷香,那不是衣料的熏香,也不是脂粉味,冷冷的,讓人聞之難忘,是的,的確是聞之難忘,因為當初在大鄭,那人兒高燒不退,自己摟著他時,那香味便已經縈繞心頭,褪之不去了。
無瑕!是你嗎?
「赤霄,好馬兒。」無瑕伸手緊緊摟著赤霄的脖子,赤霄輕輕晃著腦袋,然後親暱的蹭著他,鼻間發出了呼哧聲,小酒在旁看了笑道:「果然與你親近一些,我餵了這麼久了,都沒與我這般親暱。」
無瑕見她一副不服氣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它與我相處的日子多,還與我一同經歷過生死,自然是分外不同。」想到當初從天涯懸崖赤霄帶著自己與弦伊一躍而過的情形,無瑕心底感慨,伸手拍了拍赤霄的頭,然後將小點拿出放在手心,伸到了赤霄的嘴邊。
「好吃嗎,我告訴你,這可是那掌櫃的瞧我可憐,送給我的。」無瑕口中呢喃,聽得小酒在旁笑彎了腰,他回頭看了小酒一眼,極其無辜的道:「我出門是從不帶銀兩的,又忘了跟纏綿要,只好眼巴巴的看著那掌櫃的,許是他瞧著我可憐,便給了我一盒。」
劉劭康藏身暗處,看著遠處那張極其普通的臉,然後細瞧著那雙靈動的眼眸,心底暗暗湧起了悸動。
已經可以肯定了那人便是他,他也定已經認出了自己,可他卻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麼,而想要得到他的信任,便不能魯莽行事,不能操之過急,更不能惹他反感,需得靜待時機!
無瑕與小酒在後院呆了一陣,小酒見雪下得太大,怕無瑕受了寒,遂拉了他回了大堂。
小豆子與四兒急匆匆的從門外衝了進來,一進門就嚷嚷道:「好可怕,小掌櫃的,咱們金翎是越來越不安寧了,方才從城外進來了好大一隊官兵,押了一個人犯,那人都被折磨得沒了形了。」
「哦?是什麼人?強盜麼?」符離倒了兩杯熱茶放在了桌上,四兒與小豆子趴在桌旁上氣不接下氣,想來是一路疾奔而回,見符離倒了熱茶,兩人拿了茶一飲而盡,拚命抑制著狂跳的心,道:「聽旁人說,好像是什麼反賊,似乎是從淳壽押過來的,人都被打得不成形了,可怕至極。」
無瑕與小酒也坐了下來,見他二人嚇得臉都變了色,想來果然酷刑難捱,遂輕歎了一聲,道:「世道不寧,官匪之說,也在於說的那些人如何定義,有時,匪類也不乏英雄之輩。」
「噓——」四兒不知面前少女是無瑕假扮,見他如此言語,嚇了一跳,壓低聲音急急道:「姑娘這話,在咱們這說說也就罷了,可千萬別說了出去,這次來的人可來頭不小,萬萬惹不得!」
「哦?」無瑕接過小酒倒上的熱茶,低頭一抿,漫不經心的問道:「何人?」
「當今相國之子,武飛雲!」
「啪——」的一聲,茶杯掉在桌面,無瑕怔了眼神,然後霍然起身,道:「你方才說那人犯從何處而來?」
「從……從淳壽……聽說是什麼太和堂的當家的……」
蘇永裕!
無瑕驟然回身,一個箭步便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