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四十一章 緣淺奈何情深種 文 / 柒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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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2-10-11
眼前模糊一片,耳邊的說話聲似乎很近,又似乎很遠。
「蘇當家的醒了。」
確定是有人在與自己說話,蘇永裕拚命的睜開了雙眼,然後看見了鴻達與劉恕。
有些渙散的眼神慢慢聚攏,蘇永裕突然想到了自己當時看見的那人,那張臉是武飛雲沒錯,可是那聲音,那名字……
「公……子……公子……」
飄忽的聲音從乾涸的唇中發出,鴻達慢慢俯下身子,將耳朵湊到了蘇永裕嘴邊,聽著他口中的呼喚,然後鎖著眉頭望了望他,道:「蘇當家的,可是在找那無瑕公子?」
蘇永裕點點頭,想要坐起來,才發覺自己根本做不到,只好用抖索的手抓住了床欄,使勁的憋出了一句話來:「公子……人在何處……」
「無瑕公子沒有跟咱們一起出來,你的傷勢太重,武飛雲又在大肆搜捕,所以我們一救出你便離開了。」
蘇永裕聽完雙眼一閉,兩行清淚順著眼角落了下來。鴻達見狀躊躇了一下,與劉恕交換了一下眼神,劉恕回身對著門邊的手下道:「你們先出去,將門關上。」
待屋內只剩下他們三人,鴻達坐在了床邊,想了想,才道:「蘇當家的,那無瑕公子,究竟是什麼人?」
蘇永裕的雙眼突然一睜,望了空中半晌,才轉頭看向了鴻達和劉恕二人,帶著一種震驚與疑問。
「你們……竟不知他是誰?」
鴻達二人皆有些不安,從蘇永裕的神情來看,他很吃驚自己等人竟會連那人是誰都不知道。是因為那人的身份特殊,還是,他與大家有著什麼不一般的關係?
「冷莊主……難道從未提及過此人?」看了鴻達與劉恕的神色,蘇永裕一瞬間明白過來,他先是有些發怔,然後突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他是誰……他是誰……我就知道,就知道,冷秋之哪冷秋之,你好啊——」那笑聲帶著一種嘲諷,又夾雜著一絲怒意,蘇永裕說完這話突然一陣猛咳,鴻達忙返身倒上一杯熱茶,道:「蘇當家的別激動,有什麼都慢慢說。」
蘇永裕冷笑了一聲,由著鴻達給自己餵了水,平復了咳嗽,躺下身子,呆了半晌,才道:「你們這次到金翎,定不是為我而來。」
鴻達放下杯子,與劉恕交換了一個眼神,道:「我們奉命而來,當時蘇當家的還未到金翎城中。」
「所以,你們的目標是無瑕公子是嗎。」
「是!」鴻達老實的答道,他知道自己若想要知道那人的身份,就不能對蘇永裕有所隱瞞。
「若人找到了,要怎樣。」蘇永裕繼續問著。
鴻達想了想,道:「莊主說,將他帶到丹陽。」
「哼。」又是一聲冷笑,蘇永裕帶著怒意看著鴻達道:「那你們為何卻沒有抓住他?」
「我們……」鴻達被他的話語一梗。為什麼?因為,自己發現憑自己根本抓不住那人!他的輕功如此高,金絲本是柔軟之物,在他手中卻剛猛異常,自己毫不懷疑那根金絲可以不費吹灰的絞殺他人。
蘇永裕瞥了他一眼,低低笑了起來:「金絲雖軟,卻能絞殺他人於瞬間,他自小便沉浮於權勢鬥爭,計謀超群,他的對手皆是有權有勢地位超凡之人,他能夠在其位謀其事,十多年來穩穩而立,冷秋之以為,憑你們幾人便能抓住他嗎?」
鴻達與劉恕越聽越驚心,他們的心底已經漸漸有了懷疑。可是,那無瑕公子如此年輕,雖然傳聞的那人年紀也不大,但是……
「不會……不會……」鴻達搖了搖頭,口中喃喃否認著,蘇永裕卻雙眼不轉的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他便是咱們所有人的主子——冷公子!」
劉恕的身子向後一晃,鴻達則霍然起身,轉身便走。
不會的,若他是冷公子,那麼,莊主要自己帶人去做什麼?
船依然在江面緩緩行駛,鴻達與劉恕坐在船頭,默默的望著江面,神色茫然。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那人是冷公子,他竟然是冷公子!那麼,他便是莊主的主子,整個反晉勢力的最高領袖,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莊主要自己帶人去抓他?!
「我們……似乎捲入了一場陰謀之中。」劉恕喃喃低語著,然後側目望向了鴻達:「鴻大哥,我們該怎麼辦?莊主沒有告訴我們那人是誰,可是,他若是冷公子,便是我們不能背叛的人,我們又該怎樣向莊主交代?」
鴻達沒有回答,因為他自己也不知如何去向那人交代。可是,自己雖然與那無瑕公子接觸不多,然從此次劫蘇當家的一事上,自己已經深深體會到了他的那種睿智與魄力!運籌帷幄,謀後而動,才能出奇制勝,以少勝多!
自己能夠跟隨如此一人,是否應該感到榮幸呢!
已經兩天了,皇上為何還是沒有召見自己?
滿桌子都已經堆滿了那人寫的字,有些十分工整,而有些卻潦草異常,一如他變換不定的心情。
「呼——」身子趴在桌面,下唇有一下沒一下的吹動著額前散落的發,此刻的白炎已經無聊得快要發瘋。門響了一下,他知道是綠蘿來給自己送吃的了,卻實在提不起精神來,於是將頭整個埋進了紙堆中,甕聲道:「我要吃獅子頭,宮裡這御廚做得不好吃,玉樓東的好吃,你幫我去向皇上告個假,我吃了就回來。」說完將頭從紙堆裡抬起,衝著綠蘿一笑,綠蘿一看先是一愣,然後笑得直不起腰來,手在臉上比劃了一下,道:「小侯爺趕緊洗把臉吧,一臉的墨黑。」
白炎這才發現自己剛寫的字墨跡未乾,想來這一趴已經將臉染了個遍,也不以為然,伸手胡亂抹了一把,道:「反正沒人看,我畫個大花臉還能嚇嚇每晚在此繞樑的鬼魂。」
已經掌燈十分,天色暗淡,白炎邊說邊抬頭向上看,綠蘿被他說得有些發怵,也不敢抬頭,到了桌旁將紙張推開,打開食盒將盤子放好,然後忙不迭的便往外走:「小侯爺慢用,奴婢等會再來收拾。」
待綠蘿將門關上,白炎才抬頭向上噓噓吹了兩下,一道身影從屋簷上落下,著地之時恨不能一拳將他打死。
「你是存心讓我暴露是嗎。」南宮熱河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紙包,向著那人一丟,然後拭去了額角的冷汗,長吁了一口氣。
將那紙包層層剝離,看著裡面金黃的燒雞,白炎笑道:「還是外面的東西好吃,這御膳房華而不實,吃得我全沒胃口了。」
南宮熱河見他吃得歡實,心底那怨氣突然便沒了,伸手倒上一杯茶推到他面前,道:「你給公子的信已經讓人快馬加鞭送去金翎了,皇上現在將你禁在這裡,便當是為了公子,你也需忍耐。夫人昨日來信了,說。」回頭看了看,南宮熱河壓低聲音道:「公主過不久便要生了,咱們現在做什麼都要低調一點,省得惹了麻煩,累及了成樂。」
手中一頓,眉目之間有了一絲欣喜,嘴裡還塞著雞肉,那人卻愣愣的坐了半晌,才又嘿嘿一笑,嚼動起來。
佰茶要生了!弓要做爹爹了!
一絲輕微的響動令莫寒警惕的回過了頭,他揚手制止了身後的隊伍,然後側耳傾聽。
弓的身子緊緊伏於琉璃瓦礫間,屏息靜氣,不敢動彈半分。
莫寒就在下面,自己根本無法從他的眼皮子底下潛入藏珍閣,已經幾日了,都因他的巡視而令自己無法動手。雖然知道這種場面遲早要來,可是,在皇宮之內與他動手,卻不是自己所期望的。公子的信來了多日,最後一尊朱雀尊的畫像如今已經一清二楚,自己現在只需在這大內皇宮將之找出就行。可是,說來容易,御林軍如今在那二人手裡崛起,實力早已今非昔比,若是有準確的地點或許還可一試,若要細細尋找……
鳳眼微揚,眸中閃過了一道凌厲的光芒,莫寒突然抬步向前走去,身後的御林軍見他離去,忙疾步跟了上去。
弓微微舒了口氣,他知道今夜又不能行動了,莫寒是何等人物,若自己現在進去,定會被他堵住。
縱心有不甘,卻知自己貿然闖入對尋找朱雀尊並無益處,弓慢慢直起身子,向後一個翻越,遠遠而去。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發覺身後有人緊隨,弓頓住步子,指間寒光一閃,然驚蟬尚未發出,他便生生收住了勢頭。
莫寒站在對面靜靜的看著他,一身鎧甲漸漸被大雪覆上了白色。
「弓!」
弓有些無奈的將面紗拉下,對著莫寒一點頭,道:「莫大哥。」
「無論這宮裡有什麼是你想要的,不要再來,否則下次見到,我會動手!」
「謝莫大哥提醒,但這宮裡有件東西卻是我家公子勢在必得的,弓無法答應你任何事情,下次再見莫大哥不必手下留情!」
「莫寒言盡於此,你以後再潛入宮中自己小心。」
弓沒有再說話,只將雙拳一抱,莫寒看了他一眼,神色複雜的欲言又止,然道不同多說無益,只好返身一躍,離去了。
呼——
口中輕輕舒了口氣,弓仰起頭,望著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慢慢閉上了眼睛。
公子,咱們與他們終還是走到這一步了!無論有多不願,卻依然無可奈何,公子,若是你,你會怎麼去做?
「公子?公子。」弦伊站在門口細細聽了一會兒,發覺門內並無聲息,只道是自己方才聽錯,又站了一會兒,才轉身回了房去。
屋內漾著暖意,遠遠的亮著一盞燭火,只因怕擾了那人的睡意,所以燭芯剪得極低,那床上的人兒卻並未睡下,而是緊緊的蜷縮著身子,一聲不吭的咬著下唇。
痛!
從晚上開始便漸漸蔓延的疼痛到了此時越發鮮明,雖然奚昊曾經說過,大劑量的藥物會刺激穴位產生疼痛,自己也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當這種痛感襲來之時,自己卻依然忍不住了。
額頭滲著細汗,因怕抑制不住出聲,所以唇角被咬得死死,無瑕蜷縮了一會兒,發覺疼痛緩解,才慢慢的躺下身子,用被子將已經濕透的身子裹緊。
不能讓大家發現這反應已經開始,否則他們都會跟著不安。深深呼吸了幾下,然後將手中的簪子握得緊緊,貼在了胸口。
白炎,無瑕在等你,你何時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