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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章 韶華傾負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10-10

    翦秋閣內動靜不斷,門外的宮女太監們皆縮頭吐舌,不敢靠近。

    也不知那人在裡面折騰什麼,大清早便辟里啪啦的,就算裡面場子寬敞,可這畢竟不是練武場,怎經得起他翻來躍去,又或許是被關得窩火,藉機發洩罷了,總之,最好的方法就是明哲保身,遠離他。

    「莫將軍。」門口的御林軍見莫寒到了台階下,忙一拱手將他攔住了:「皇上有令,不許任何人靠近這裡,還請將軍不要為難屬下。」

    「他可有鬧什麼動靜?」莫寒有些無奈的看了看翦秋閣的大門,此人昨日進宮之後便沒有再出去,他便想到定是被皇上關住了,早上一問果然如此,看這架勢,皇上一時半會是不會讓他出來了。

    「莫大哥——可是你在門外?」門框啪啪一響,白炎在門內揚聲叫道:「去向皇上求個情,他要打要罰都可以,就是別將我關起來,你去給我說說,莫大哥,莫大哥——」

    「小侯爺便忍耐幾日,皇上氣消了,自然便會放你出來了。」莫寒回了幾句,突又道:「南宮和白澤都很擔心你,你可有話要我帶給他們。」

    門內沉默了半晌,然後那門被從內拉出了一條縫隙,莫寒一見,忙對在值的御林軍道:「我跟他說幾句話便走。」

    那守衛聞言輕聲道:「將軍快些,別為難了屬下們。」

    莫寒幾步上了台階,到了門前,發現門內遞出了一張小條來,忙四下一看,身子一擋,將那紙條握入掌心,然後返身離去,邊走邊道:「再過幾個月桃花便要開了,小侯爺若還想看那漫天桃花,便一定要耐住了性子。」

    白炎默默的站在門內,看著那人的身影遠去。

    皇上定已經知道無瑕回來了,莫大哥這是在警告自己,若一味跟皇上較勁兒,只怕觸怒君威,為無瑕招來殺身之禍,所以自己現在能做的,便是好好的呆在這裡,等著皇上的火氣過去。

    可是,太難熬!

    自己只是想要陪在無瑕身邊,讓他把病治好,就只如此簡單的一個要求而已,卻都為何無法做到!

    無瑕,無瑕……

    「情況好了許多,只是……」

    無瑕將袖口放下,見奚昊吞吐之貌,不禁有些奇怪,道:「情況好了,為何你反而如此吞吐,可是有何不妥?」

    奚昊將藥箱整理好,坐在無瑕面前將他的雙手一握,道:「第一階段的治療已經收到了很好的療效,可是,接下來,你可能會有些不適。」

    弦伊在旁聽得著急,問道:「如何不適?前面這階段又是扎針又是按穴位,每天的藥喝得跟水似的,公子的身子如今還青紫一片,接下來還會要做什麼?」

    「方法跟以前差不多,只是,靈姝的藥量會加強。」

    「呼——」弦伊撫了撫胸口,舒了口氣,不以為然的道:「加強藥量而已,嚇死我了。」

    無瑕卻已經發覺不對,若只是單純的加大藥量,奚昊定不會如此鄭重其事,他微微一笑,對著奚昊道:「會有什麼反應。」

    弦伊沒有抓住重點,無瑕卻已經知道奚昊的意思了,奚昊有些難過的低下頭,道:「大劑量的靈姝會刺激腧穴,最直接的反應,會有些疼痛,或者,會很疼……然後,可能會嘔吐,喝下去的藥會吐出來,但是……因為劑量必須達到,所以……」

    「所以,為了保證喝下去的劑量達到,就只能讓公子不停的喝藥,無論怎麼難受,都得喝,是嗎?」弦伊狠狠一咬下唇,將奚昊斷不成句的話語道了出來,心底卻突然想到了當初離開大鄭時,公子因為害怕他人碰觸而嘔吐不止的情形,那場景當真讓人不能回想,可是,碰觸可以避免,這藥卻不能不喝!

    「只是可能而已,不用那麼擔心。」無瑕將手從奚昊掌心抽出,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或許也沒有那些情況也未可知,你們不要一個個都這麼臭著臉,我定沒事的。」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這些反應,會要多久時間才能適應」無瑕自小大到喝了不知多少藥,弦伊雖然不懂藥理,但照料他這麼久,也知道常常會有藥物在喝時不太適應,但過了一段時間便會慢慢好轉,是以她十分關心這個適應過程需要多長時間。

    「快則三五天,慢則七天左右。」

    「那便沒事了。」無瑕笑著拿起披風道:「我去瞧瞧子燁大哥,你調配藥方吧,讓弦伊幫你,纏綿還未回來麼?」

    「沒呢,大早出去的,上次跟小酒說的,若有信函便放在崖下的石洞處,咱們去取了來,纏綿說怕白炎有信過來,所以去瞧了。」

    弦伊聞言搖了搖頭,道:「完了,這小侯爺若還不回來,咱們整個相思谷的人當真都要害相思病了。」

    「再耍嘴皮子便每天讓你去看,省得你無聊了總喜歡說三道四。」無瑕瞥了弦伊一眼,然後披好披風,出了門,去了劉劭康的房間。

    敲門聲令門內那人驀然一驚,劉劭康摀住手臂抬頭問道:「何人。」

    「子燁大哥還未起麼?無瑕來看看你。」無瑕站在門外靜靜等待著,劉劭康低頭看著滲出鮮血的手臂,眉頭一鎖,應道:「今日有些不舒服,所以起晚了,等我一會兒。」

    「好。」

    劉劭康快速的將衣服穿上,卻發現手臂上的鮮血還在往外滲,不禁心底一沉,站住了腳步。

    昨夜因聽到了無瑕與弦伊的對話,他愈發肯定了那石壁上的畫像便是藏有藏寶圖的物件,所以在夜深之後悄悄潛出谷,去了山洞繪下了畫像,交給了回到臨風閣中的邱壑與墨淵,吩咐他二人立刻回往韓國請求文書,作為使臣出使大晉。

    夜晚風雪極大,來回路程不短,他右臂受傷,上下懸崖之時受力,傷口迸裂,所以此刻鮮血不斷滲出,令他躊躇不前起來。

    這相思谷中的幾人皆非泛泛之輩,自己每日養傷,根本無處使力,現在傷口無故迸裂,定會引起他們懷疑。

    門內突然一聲悶響,無瑕在外一驚,揚手拍著門道:「子燁大哥怎麼了?」

    「無事!」門內那人的聲音已變,無瑕有些著急,強行將門撞開,進去一看,劉劭康倒在地上,左手死死的捂著右臂,見他進門,揚頭道:「可能受了寒,方才一陣頭暈,竟撞到了桌角,傷口痛得不行。」

    「趕緊起來,讓奚昊給你瞧瞧去,許是撞到,迸裂了傷口了。」無瑕伸手將他扶起,見他臉色煞白,忙將他的左臂往自己身上一搭,道:「我來扶著你。」

    奚昊與弦伊見兩人進門,忙迎了上來,無瑕將劉劭康往凳上一放,道:「奚昊來瞧瞧他的傷口,方才似乎是撞到了。」

    奚昊將劉劭康的衣衫脫下,見鮮血已經將繃帶浸濕,忙道:「定是裂開了,弦伊幫我去拿藥箱,我來看看傷口,若裂開,便需要再重新縫合起來。」

    見幾人並未起疑,劉劭康暗暗鬆了口氣,回頭看無瑕眉頭緊蹙,他笑笑道:「無妨,裂開了再重新縫起來便是,你不用擔心。」

    弦伊在一旁冷眼相看,沒好氣的道:「這麼大的人了,竟還會跌倒,也不怕人笑話。」

    「弦伊。」無瑕出言制止了弦伊的話,見奚昊拆下了繃帶,那傷口果真裂開,忙也到了桌旁幫忙。

    當初因那箭的箭頭是三菱形,帶著倒刺,所以拔出之時奚昊曾將傷口擴大,現在重新縫合需要將從前縫好的線全都剪開拔出,無瑕見那傷口鮮血汩汩,不禁難受的道:「皆是我們照顧不周,讓子燁大哥受罪了。」

    眼前那人近在咫尺,近得連頰邊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劉劭康心頭怦怦亂跳,抬眼看無瑕的臉與自己如此貼近,竟突然想要俯過身去吻一吻那桃瓣一般的雙唇。

    「別動!」針線入肉的疼痛與奚昊的話語令那人驀然驚醒過來,左手在身側驟然緊握,劉劭康瞬間回復了神智。

    該死!不能靠此人太近!

    劉劭康在心底暗暗警告了自己,然後將臉別向一旁,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望眼前那人兒。

    幽幽的冷香竄入鼻間,那香味竟如此勾人。

    他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卻為何不能碰觸!

    不,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會讓他知道我的感覺,但不是現在,現在除了忍耐,還需忍耐!他的信任何其重要,所以自己不能毀了這一切!

    深吸一口氣,劉劭康慢慢閉上了眼睛。

    「你們定想不到我拿到了什麼——」纏綿大叫著出現在了竹樓下,剛剛為劉劭康清理完傷口的幾人聽見他的叫聲連忙奔出了屋去,纏綿站在樓下,略為得意的揚了揚手中的信箋,道:「我便料定那小子等不到回去了之後再來信,這個肯定是半途休息時便寫了讓人捎回的。」

    「是白炎的信嗎?」無瑕滿臉驚喜的撲在欄邊望著纏綿道,纏綿哈哈一笑,故意逗弄他道:「是白炎的沒錯,但是,卻沒說是給誰的,或許是給我或奚昊的,我來打開看看。」

    見纏綿伸手便去撕信頭,無瑕急了,一個飛躍便下了樓去,伸手便去奪信,纏綿見他來勢洶洶,愈發得意,正待與他比劃幾下,就聽樓上一個聲音冷冷道:「你若引得無瑕動了真氣,我便自此搬去跟他同住,日夜不離的照顧他。」

    扶搖直上的身子若斷線風箏般落了下來,纏綿一臉沮喪的站在雪地中,看著無瑕揚著眉頭到了自己面前,然後從自己手中輕輕抽出信箋,轉身而去。

    「公子!」

    「別去擾他,讓他一個人呆著。」奚昊將弦伊拉住,見無瑕拿著信箋漸漸遠離,不禁輕歎一聲,然後雙眼一瞪,對著纏綿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轉身進了門去,纏綿見狀忙乾笑了幾聲,幾步上了樓,跟了進去,劉劭康卻依然站在欄杆前,靜靜的望著那人漸行漸遠的背影。

    孟白炎,孟白炎……

    心底默念著那個名字,眸中的寒意越滲越深!此人不除,當真讓人難安!

    無瑕吾愛!

    信箋展開,只那一句話,便將無瑕隱忍的淚水打得潸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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