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都市小說 > 軒城絕戀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 偽面遮狼顏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10-15

    一份名單被放在了白炎面前,他有些詫異,拿起那名單細細一看,見其中不乏京中朝廷命官,不禁便是一愣,抬眼去看李宗治,問道:「這是什麼名單?」

    李宗治帶著一絲尋味看了看他,上了台階,坐在了軟榻上,指尖輕輕一撐臉頰,一字一句道:「武相呈上的與叛賊有關聯的名單,聽說多數都是與冷公子有關係的,你帶兵去將人給朕抓來,冷公子勢力存在了這麼多年,朕已經對其忍無可忍了。」

    那人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拿著名單的雙手輕顫之後緊握,神情有些恍惚,一時之間竟有些無措,這名單便若有千斤重,壓得那雙臂便要斷掉了。

    不知道自己在原地楞了多久,當白炎終於回過神後,腳步一動,走到李宗治面前,雙膝重重著地,將名單托在眉間,低頭道:「臣,恕難從命!」

    「理由!」李宗治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殘忍的笑意,見那人只是低頭不語,他起身下了台階,到其身邊將他雙肩狠狠一按,俯身而下,在那耳畔輕聲道:「冷公子是我大晉死敵,白炎,你認為朕會放過他們嗎?朕已經令御林軍在殿外等候,你是主帥,他們可都等著你的指示呢。」

    整個身子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白炎的雙眼慢慢抬起了,卻透著迷茫與空洞。

    於公,這些人是前戍餘孽,是大晉的敵人,是自己身為臣子應當去摧毀的勢力,可是於私,他們全是無瑕的人,若自己果真動手,無瑕對自己的恨意該有多深!自己拚命的遠離權勢,寧願身為販夫走卒,為生計奔勞,也不要與他走到如此地步!

    「臣,恕難從命!」

    「孟白炎,朕看你是鬼迷心竅了!朕告訴你,無論你是否領兵,這事都會歸到你頭上,而此事一旦昭告天下,你便是想撇清都已經不能,既然逃不掉,何不安心的辦好差事!你跟那人的孽緣,此時不斷,還待何時!」

    那話語如驚雷炸耳,將那人的頭震得轟然作響。

    自己早就猜到皇上發現了端倪,可是,那話未曾挑明,自己便還抱著一絲希望,或者說是僥倖,而那話一旦挑明……

    他是何時察覺的……

    李宗治見那人失魂落魄之貌,雙手一鬆,直起身子,慢慢踱到了窗前。

    當初此人拼了性命將無瑕送出東都城,那人的身份便已經被武相當殿抖出,豈料他卻失去了記憶,所以大家才對其三緘其口,沒料,他該忘的沒忘,不該忘的,卻忘記了。

    能夠體會此人此時的心情,李宗治竟有些不忍逼他,然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自己要這枚棋子,便不能讓他與那人再牽扯在一起,便是逼,也要逼他下一個決定。

    「還需朕再說第二遍嗎?」聲音透著怒意,就算沒有回頭,李宗治都能感覺到那人的掙扎。

    「臣請皇上撤去臣衛將軍一職,准臣回成樂去!」

    「君無戲言,你可是要挑戰朕的耐性——」一個茶杯凌空飛出,摔在白炎面前,隨著那碎裂聲,白炎的雙眼不由自主的一閉。

    「孟白炎,帶著你的兵,領旨出宮去!」

    耳聽那人霍然起身,然後走向門外,李宗治輕舒了一口氣,豈料白炎走出去後,到了等候在外的莫寒身邊,將那名冊拽在手中,輕聲道了一句:「莫大哥,白炎做不到!」然後回過身,將衣擺一撂,「啪——」的一聲跪在了殿門外。

    「臣,恕難從命!」依然是那一句話,無視於門內那人熊熊燃燒的怒火,白炎挺直了身子,一動不動。

    李宗治走到門前,雙眼微瞇,看了那人一眼,然後冷笑一聲,道:「好,朕便看你跪到何時!」見莫寒身子一動,李宗治伸手一指,喝道:「誰都不許求情,讓他自己在這裡,誰要再敢多說一個字,便跟他一同受罰!」

    「皇上——皇上——」見那人拂袖而去,莫寒追在身後叫了兩聲,卻根本於事無補,回頭看白炎強了個性子,絲毫不肯低頭,不禁長歎了一聲,到了他的身旁,道:「名單並非只你手中一冊,武相選擇在這個時候將名單交出來,無非就是想藉著你當上衛將軍一事讓你與無瑕決裂,我知道你與他情深意重,但是……他的身份……」

    「我懂,莫大哥!他的存在對於大晉來說是容不下的眼中沙,可是他對我孟白炎來說,是生死不換的愛人,若要我對他動手,除非我死!」

    「唉。」莫寒輕聲一歎,伸手在白炎肩頭一拍,道:「聖意已決,咱們也無能為力,昨夜武相來呈名單之時我便已經知曉。」聲音低了幾分,莫寒又輕輕道:「弓出現過的地方我已經留了話,只願咱們不必與他動手,而他是否能通知他人逃離,也只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白炎,我們所選擇的道路不同,效忠的對象也不同,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強求不得。」

    白炎在聽了那話之後眸中一亮,望向莫寒,鄭重道:「莫大哥此恩,白炎替無瑕謝過!無論將來結果如何,這份大恩白炎都將銘記於心。」

    「只怕無瑕人在金翎,聽到了這些消息之後難以安心,聽說他的身子已經十分不濟,白炎,人言可畏,若這些消息傳到他耳中引起他的誤會,只怕你倆之間會出現罅隙。」

    白炎微微一笑,道:「莫大哥放心,白炎已經寫了信函令人八百里加急送去,他看了之後當會體諒於我,他如今正是治療的關鍵時刻,我卻不能伴其左右,已經十分愧對於他,若因為這些消息再讓他傷心,當更加罪無可恕,所以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如此便好。」莫寒頓了頓,又道:「運去九原的糧草過兩日便會離京,一路還有許多地方補給,此次押運糧草的是少卿,他手下兩萬人一併前往九原,待糧草運到之後,便讓他留在那裡,他自小征戰沙場,雖然年紀不大,卻經驗豐富,有他去助侯爺,我也放心。」

    「爹爹似乎有很久沒有消息了,白山冬季嚴寒,也不知他怎樣了。」想到遠在九原白山的父親,白炎的眉目之間多了一分憂慮,不知怎的,爹爹已經兩個月未有書信來了,令他心底實在難安。

    莫寒見他憂心忡忡之貌,忙笑笑道:「少卿去後,讓他將你的孝心帶到,侯爺定不會有事的!」

    「但願如此!」

    靜謐的夜似乎將身體裡的每一絲疼痛都無限的擴大化了,越是寂靜,那感覺越是清晰。無瑕躺在床上,身子蜷縮著,額頭上細汗密佈,纏綿坐在床頭,不時的將帕子打濕,輕拭他的額頭,然後又細細的給他按摩著穴位。

    無瑕有些恍惚的睜開雙眼看了看屋內,因嘔吐虛弱而發熱的身子此刻酸痛得便要散架了一般,他輕輕呻吟了一聲,或許是因為發燒的緣故,令他的視線有些模糊,當他看向纏綿之時,竟似乎發現了另一道身影的存在。

    身子便那般坐了起來,然後腳落下地面,在纏綿錯愕的目光中,他向前一奔,冰涼的地面刺激著他的經絡,尚未痊癒的雙腳傳來的痛感令他一瞬驚醒了過來,當雙眼抬起,發覺屋內除了自己與纏綿並未他人時,他口中的「白炎」二字卻已經清晰的傳到了纏綿的耳中。

    「無瑕,白炎沒有回來,你燒糊塗了嗎?」纏綿十分心痛的將他拉回了床頭,然後將他按入床中躺下,將錦被蓋好,道:「退熱的藥應該已經熬好了,我去倒了端來,再燒下去,人都不清醒了。」

    「好。」難掩心底的失望,無瑕低低應了一聲,待纏綿離開之後,他才又睜開雙眼向著那空蕩的房間一望。

    白炎不在,他不在!

    已經習慣了每夜在他的懷中睡去,枕著他的臂膀,聽著他勃然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像鼓聲一般,讓自己安心。唯有在他的懷裡,自己可以像個孩子一般放肆,喜怒哀樂都不需要掩飾,也唯有他,才能讓自己全身心毫無保留的信任與給予!

    劉劭康斜靠在床頭,細細看著手中信函,然後依舊將之折起,到了燭火前,一把點燃,焚燬殆盡!

    這已經是自己截獲的第二封信函了,孟白炎被賜封為衛將軍,統領京城各軍,所以他如今已經無法脫身,不能如約趕回相思谷了,他特意寫了書信加急送來,想要給無瑕一個解釋,想要求得他的諒解,只可惜,無瑕永遠也不會看到這封信。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劉劭康兀自一驚,將手中余灰撒入暖爐,然後故意咳了一聲,便聽門外纏綿道:「劉公子還未睡下麼?」

    劉劭康疾步走到門前將門一拉,見纏綿手中端著藥碗,忙道:「無瑕怎樣了?這會子還喝藥麼?」

    「有些發熱,這麼晚了,劉公子為何還未睡下?」纏綿透過門縫瞧了屋內一眼,見暖爐的蓋子有些偏斜,聲色不動的收回了眼神。

    劉劭康微微一笑,道:「屋內有些涼,起來給暖爐加點炭火,卻又感到悶,於是方才在窗前站了一小會兒。」

    「夜深風涼,劉公子最好不要在窗前站著,要是受了寒可就不好了。」

    「子燁謝纏綿公子提醒。」劉劭康雙手一拱,纏綿見狀也不再停留,抬步向了無瑕房間而去。

    劉劭康站在門邊,見他進了無瑕的房間,才微微鬆了口氣。

    好險!此人十分機警,自己萬不可掉以輕心了,若被他們發覺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恐怕到時難以脫身。

    輕輕舒了口氣,劉劭康突又眉角一揚,笑了。

    那人做了大晉的將軍,無瑕卻到此時尚不知曉此事,他二人身份本就對立,如今更如火上澆油,自己得想個法子讓無瑕知道這消息,然這話卻不能由自己說出,該,想個什麼法子呢?!

    眼中閃過一絲狡獪,劉劭康低頭一笑,然後伸了個懶腰,上了床去。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