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三十五章 絲絃緊扣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3-01-13
長浩天的大門敞開著,石階兩旁侍衛林立,當那道頎長的身影躍入眾人的視線之時,很多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去。
眼見這等架勢,許諾的身形微微一頓,雙眼抬起,掃過眾人,當看見侍衛之後站著的鄭承康時,他的嘴角浮出了一絲冷意。
十年了,此人終於按捺不住了!
長浩天!
這裡被冷秋之鎖了十三年,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他便是知道總有一天,無瑕會回到這裡,會被逼著重新面對他所經歷過卻又不願再回想的一切,而從那夜無瑕的反應來看,兒時的陰影留給他的,的確是無邊無盡的恐懼與黑暗。
這種發自內心的害怕伴隨他度過了十三個年頭,每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於他來說都是種生生的煎熬!可是,自己相信他現在已經捱過去了,當他再一次被推入關著山貓的房間,發覺他所害怕的東西對現在的他來說已經如此不堪一擊之時,他的內心必定已經回復到了當初的那份淡然!
寧靜方能致遠,拋卻了浮躁,平靜了內心,才能抵抗一切外力的抨擊!
「哎呀,莊主前腳剛進門,就令人尋許總領去了,看來許總領在莊主心中,份量不輕哪!」
鄭承康現站在門邊,冷嘲熱諷之意毫不掩飾。或許以前他還需忌憚許諾三分,可自從那面若女子的公子被許諾擅自做主帶入了歸雲莊後,莊主極度不滿之意已經十分明顯,再加上此次有人擅闖了此地,而身為影刺頭領的他居然隱瞞不報,現在看來,莊主是要興師問罪了!
牆倒萬人推,卻也要看推波助瀾之人,有沒有這份本事!
許諾心中冷笑,眉間絲毫不動,大踏步走進了長浩天的大門,然後,來到了那間屋前。
「你來了有多少年了。」冷秋之背對大門負手而立,口中語氣不鹹不淡,聽不出絲毫情緒與波動。
身後有人跟入,許諾微微一側身,看了看一字排開的隊伍,低頭一笑,道:「十一年了。」
「可還記得當初你來求我收留時是怎麼說的?」
「絕不背棄歸雲莊,否則天地不容!」
「這麼多年,我待你如何。」
「與柔兒一般無二!」
冷秋之終於回過了身來,他先是細細看了看許諾,然後到了桌旁坐下,低頭輕抿了一口茶,不緊不慢道:「你可有話跟我說?」
許諾依然低著頭,聽完冷秋之的問話之後若驟然間一驚,這才一抬頭詫異道:「主子可是聽到了什麼,我終日與五大當家的周旋,實在是分身乏術,龍其翰一直在挑唆其餘四大當家,光是要將他們留住都已經花費了我太多精力,若因此而疏忽了什麼,許諾甘願受罰。」
見他處變不驚,冷秋之心中倒有了一絲波動,他沒有說話,只抬眼去瞧了瞧守衛長浩天的簡史,簡史臉上青淤未散,對於那晚被人襲擊一事依然心有餘悸,他喏喏的躬了躬身子,卻在許諾望過來時不由自主的一退,然後竟半天說不出話來。
「簡史,你別怕,你那夜看到了什麼只管說,有莊主在,任何人都不敢對你怎樣!」鄭承康有些著急,他知道一直以來許諾對護莊的手下和統領的影刺十分嚴厲,且他的冷酷眾所周知,所以無形之中令大家都很怕他,可是如今莊主在這,諒他也不敢亂來,是以一個勁的催促著簡史將他所看到的告知冷秋之。
見許諾不說話,簡史壯了壯膽,拚命嚥了口口水,然後道:「那夜屬下巡視而過,被人打暈,可是雪花覆蓋的寒意刺激我醒了過來,我發現長浩天的大門被人打開,因想著莊主說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進入,所以便悄悄的躲在了門外,然後,我看見……看見……」
「說!」冷秋之臉色難看之極,只冷冷吐出了一個字,然後低頭抿茶,杯碟卻在指間發出了輕響。
「我看見許總領抱著一人從長浩天中出來,那人也不知怎麼了,渾身鮮血淋漓的,情形十分嚇人。」
「然後呢。」鄭承康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我一路跟隨,看見他帶著那人進入了藍水閣中!」
冷秋之突然將茶杯摔在了桌面上,然後望向了一人,可他看的,卻不是許諾,而是簡史。
「鏘——」的一聲劍鳴,一旁的人皆尚未看清那人的動作,那劍便已經從許諾的手中回到了他身旁一侍衛的劍鞘之中。
簡史捂著脖子,轟然而倒。鄭承康因站得很近,被他脖頸間噴湧的鮮血濺染了一身一臉的血紅!
「你——你——」身子踉蹌一退,鄭承康手指許諾,口中大叫道:「莊主在,你也敢明目張膽的殺人滅口,你眼中還有沒有莊主——」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只可惜,他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這種受了他人指使居心叵測之輩,留有何用!」許諾拭去唇角濺染的血珠,毫不在意的淡然一笑。
「將這裡鎖起來,許諾跟我去綠水含煙,其餘人都給我退下去。承康,將一切收拾乾淨!」冷秋之說完拔腿便走,許諾雙眼一垂,緊隨其後,經過鄭承康身邊時,他微微一頓,然後俯身附耳道:「你本有機會剷除我,卻被自己的小聰明誤了。知道你錯在哪了嗎?那夜簡史若果真跟著我,他是絕活不了的。」
許諾走了,鄭承康看著面前已經毫無聲息的簡史,懊惱不迭。是自己的錯,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抓到那人的一個把柄,卻因自己太過心急而功虧一簣!那夜簡史的確是看到了許諾帶人出來,可是他並未跟隨,是自己讓他這麼說的,本以為如此一來許諾便是滿身是嘴都說不清,誰知道,他竟一劍便了結了簡史,而莊主也因最後那句話而全盤否定了一切。
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如今歸雲莊暗潮洶湧,許諾定再次受到倚重,可恨!實在太可恨!
眼中閃過了憤恨之意,鄭承康咬牙切齒的回望了長浩天的大門,狠狠道:「我在歸雲莊二十餘載卻終抵不上一個來路不明的外人受重,我兒子想娶你的女兒你也不肯答應,好,你不仁,我不義,螻蟻尚且能撼動大樹,我便看看我二十年的苦心經營,是否能撼動歸雲莊的高牆綠瓦!」
夜很深,除了雪花簌簌聲,所有的一切都彷彿失去了生命。
一聲悠長的短笛聲劃破了這種寂靜,那聲音如此突兀,令歸雲莊上下聞聲而動,廊燈一個接一個的亮起,只頃刻間,便已經燈火通明!
「所有人方圓百里給我搜!不許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可有聽清楚了!」許諾站在門外,大聲吩咐道。
「是!」
影刺們四下而散,許諾抬頭望了一眼魍魍魎魎的夜幕,慢慢瞇起了雙眼。
何人如此膽大妄為,竟敢于歸雲莊前發出聯絡訊號,五大當家絕無可能,是無瑕的人嗎?不,冷公子手中影刺向來服從第一,無瑕絕不會如此魯莽,那麼,又會是誰呢?
兩道身影於瓦櫟間翻飛而下,只眨眼間那院子就撲出了幾道身影,雙方剛一交手,便聽那二人中的一人低聲道:「是我!」
聽竟是鬼翼的聲音,那幾人頓時住了手,弦伊掌了燈,當看見鬼翼身旁那人時,她忍不住低低一呼,道:「怎會是你!」
雲嵐將手一拱,道:「弦伊姑娘別來無恙,雲嵐是來看你家公子的。」
霍昔陽等人並不識得雲嵐,但見他認識弦伊,又為了公子不惜闖入這龍潭虎穴之地,倒也起了一絲敬佩,是以也是將手一拱,道:「在下霍昔陽,敢問閣下是……」
「在下雲嵐,從大鄭而來!奉命來見公子。」
「你家主子與我們家公子熟識?」
「讓他進來。」屋內傳出了無瑕的輕語,夾雜著一絲絲咳嗽,雲嵐聽了他的話,對著眾人微微一點頭,然後上了台階,推門而入。
「弦伊,此人……」
鬼翼有些尷尬,他知道自己的主子在霍昔陽心中算不得好人,甚至還因對公子做過的事情招來大家的反感,是以他默不聲的走到了一旁。
弦伊兀自發了一會呆之後,才長歎了一聲,道:「霍大哥別看他年紀輕輕,他便是大鄭虎賁首領,虎賁行事從來只聽命皇上,不用說,是他的主子鄭哲主又派了人來了!」弦伊說完瞪了鬼翼一眼,鬼翼卻將頭偏向一邊,假裝不見。
虎賁!
霍昔陽等人皆倒吸了一口氣。
大鄭的虎賁軍便若公子手中的龍衛,平時隱藏不見,只直接受命於那一人,行事果斷,手段從不拘小節,沒想到,他們的首領竟如此年輕!
可是,公子與他們的皇上已經恩斷義絕,又怎會再做牽扯呢!
「你們一共來了多少人。」無瑕沒有回頭去看雲嵐,只坐在桌旁疲憊的揉捏著眉心。雲嵐見他衣衫單薄,想到在雲城皇宮弦伊就說過,公子不太會照料自己的身子,是以走去床邊拿了裘皮披風給無瑕搭好,才回道:「虎賁五十人,分佈大晉的人手已經受命向這裡聚集,皇上說……」
「他可是認為我姬無瑕勢力不復,就算到了大晉,也還需仰仗了他才能肅清我手中叛逆!」
「皇上絕無此意,公子不要誤會,皇上他,他只是想要公子平安無事,雲嵐來時,他說,不求公子原諒,只希望公子一切安好!」
「他為何還不放手!離開大鄭這麼多個日日夜夜,我才能再度放下戒備,接受他人的靠近,他所做的一切令我對身邊最親近的人都抱著防備與牴觸,他給我的陰影與傷害永遠都無法癒合了,雲嵐,我跟他已經回不到過去了,他如今大權在握,高高在上,卻為何還不放過我!」那疲憊中透著痛楚,無力得讓人心疼。
的確是倦怠了!
從六年前的相互扶持,於艱難的歲月中亦然不離不棄,當年那個不被任何人放在眼裡的秦王如今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君主,而與他生死與共過的無瑕公子,卻在他的謊言中被傷害的體無完膚,意冷心灰!可是,若不是因為兩人之間夾雜進了糾纏不斷的情感,他們又怎會走到今天!而現在,一切都沒有改變!
不愛的依然不愛,深愛的,卻還是深陷不悔!
「冷三爺的傷勢已經痊癒,能夠行動自如了!」雲嵐突然岔開了話題,果然無瑕指尖一頓,終於回過了頭。
「公子在大鄭的生意已經全部恢復,問鼎軒每日都人來人往,熱鬧極了,冷二爺得知雲嵐要來大晉,還特地寫了信函令我帶來。」雲嵐探手懷中,拿出了兩封信,放在了無瑕面前。
上面那封封面上公子敬啟四字的確是冷二的筆跡,下面那一封沒有任何標注,然是何人所寫可想而知。
「我已經來了多時,該走了,公子萬事小心,無論公子說什麼,皇命難為,就算拼了性命,我們也會在公子身邊,公子保重。」雲嵐說完轉身拉門而去,無瑕則低頭看著那桌面的信箋,靜默不語。
這牽絆,該如何才能了斷!
題外話:我要爬到所有看文的追文的看官們的腳邊寫一個慘字,為神馬我的副版都離我而去,為神馬我就沒一個肯為我回回訪,加加精華的小副版,拿鋸子鋸你們的腳趾頭,讓惡搞番外篇如浮雲一般流去!畫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