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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八十五章 莫忘歸途 長淚滿襟 文 / 柒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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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時間:2013-03-05

    馬蹄一路疾奔,雪白的獅子驄若一道迅疾的閃電,向著雲霧山莊的方向而去。馬背上那人鳳眼微瞇,唇角緊抿,臉上神色寒得瘆人。

    「少主回來了!」石階之下傳來了重重通報,正在院中嬉笑的一大一小兩道身影頓時停了下來,雪蕊笑著將雨茉因奔跑而散落的發攏了攏,回頭見莫寒已經到了院門,忙將身子一退,道:「將軍為何如此匆忙?瑜琳姐姐在屋內呢。」

    莫寒站在門口,看著汗水津津揚著小臉的雨茉,定了定神,慢慢到了她面前蹲下,撫了撫她紅撲撲的臉,輕聲道:「乖乖呆在院子裡。」

    小雨茉撲閃著兩隻大眼睛,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莫寒,然後點了點頭,道:「雨茉知道了。」她不知道莫寒為何沒有如往日般與她嬉笑,那總是讓她感到很溫暖的笑容也不見了,他似乎很悲傷,更像是壓抑著什麼……可是,她還太小,讀不懂那麼多意義,她只知道,眼前這人此刻需要得到支撐,他需要安慰。

    「別擔心,沒事的。」小手撫上了莫寒的頰,那稚嫩的聲音撞擊著他的心,令他驟然之間閉上了眼睛,然後霍然起身,抬步便走,片刻不留。

    不能回頭去望,因為在這孩子經歷了雙親盡失的痛苦之後,自己怎能再讓她承受這個……自己怎能告訴她,她的少卿爹爹,也回不來了……

    鴛鴦于飛,畢之羅之,君子萬年,福祿宜之。

    鴛鴦在梁,戢其左翼,君子萬年,宜其遐福。

    乘馬在廄,摧之秣之,君子萬年,福祿艾之。

    乘馬在廄,秣之摧之,君子萬年,福祿餒之。

    窗下那女子眸若皓月,唇帶嫣紅,眉間眼底透著淡淡的笑意,細緻而認真的繡著手中的鴛鴦。再過一個月,便將是她與莫寒的大婚之日,那式樣繁瑣的禮服皆是她一針一線親手縫製,點點滴滴透著她對那人深深的愛意。

    門毫無預警的被推開了,瑜琳心頭一驚,針尖扎入指尖,瞬間滲出了血珠。

    「莫寒?你怎會回來了?」抬頭見那人沉默著站在門口,瑜琳心中沒由來的感到了不安,她放下針線,走向了莫寒,伸出雙手,感受著他那輕不可見的顫抖,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問道:「出了什麼事?」

    莫寒怔怔的看著她,許久,才聲透瘖啞,低低道:「長野至白山全面淪陷,白山城破,侯爺不知所蹤,少卿……他……」

    那話令瑜琳心驚肉跳,發覺莫寒頓住,她焦急的抓住了他的雙臂揚聲問道:「少卿他怎麼了?受傷了是不是?」

    莫寒被她問得心底一顫,雙眼閉上,不願回答。瑜琳揪住他的胸口,搖著頭,不肯相信:「少卿定不會有事的,雨茉還在家等著他回呢,他怎能拋得下她?仔細找過了沒有?或許是有所疏漏,又或許——」

    「長野小池鎮,少卿所帶三萬人馬全軍覆沒!細作假扮敗兵混入白山城,在赫博多大軍攻城之時裡應外合,致使白山城破,長野與白山近十萬兄弟便被他們各個擊破,血染沙場,就此丟了性命!今日消息剛到東都,我怕你知道了擔心,也怕旁人說漏了嘴,被雨茉知道,這才匆匆趕回,瑜琳,我要去向皇上請命前往九原,所以……」

    「所以你是來跟我道別的是嗎……」瑜琳哽咽著打斷了莫寒的話,抬眼看著他,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玲瓏未回,定是九原有變,白炎出京只帶了南宮白澤二人……」

    「所以,你要離開這裡,去九原,去找他們,對不對。」淚水在眼中打轉,瑜琳深吸一口氣,揚起頭,不讓那淚水落下:「答應我,一定回到我的身邊。」

    莫寒沒有說話,只望著面前那女子,然後伸出雙手,將她緊緊的抱在了懷中。

    「等著我回來娶你!」

    靠著那堅實的胸膛,感受著那有力的心跳,瑜琳雙眼一閉,狠狠點了點頭。

    我會等你,你也一定要回來!

    「爹爹是個大壞蛋——他不守承諾——」哭聲突然響起,莫寒與瑜琳俱是一驚,回頭間只看見雨茉狂奔而去的背影。

    「雨茉——」

    「雨茉!」

    那小小的身影跑得那般迅速,便彷彿身體裡所有的力量全部爆發了,莫寒剛出了門,她的身影便已經到了院門之外。

    淚水遮擋了視線,讓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雨茉大聲抽泣著,想要找個地方來將自己藏起來。她的腦子裡根本不願去相信方才聽到的那一切,少卿爹爹說過他會回來的,他說了將來等她長大了,就會將她帶在身邊,幫他背弓箭,看他去打仗,他怎能說話不算數!

    「我討厭爹爹,討厭他!」

    「雨茉?」雪蕊托著茶盤從外而入,卻不料雨茉突然衝出,她躲閃不及,茶盤偏頗,盤內的熱茶頓時飛灑而下,縱莫寒動作再快,也依然未能將雨茉拉開,那滾燙的熱水倒在了她的手背上,那皮膚霎那間便紅了一片。

    「我瞧瞧。」莫寒拉過她的手只一看,便伸手將她抱起直奔了屋內而去。

    「拿了燙傷的藥膏來。」

    瑜琳急得不行,看雨茉疼得厲害,卻緊咬了唇一聲不吭,她不禁雙眼一垂,落下了淚來。

    不知道這孩子在門口站了多久,或許,莫寒與自己說的話,她都已經聽到了,如此,便是想要隱瞞都瞞不住了。

    「雨茉……」

    那孩子卻不再哭鬧,只是咬著唇不說話,瑜琳看得心酸,拉了她的手過來抹藥,她也只是默默的低著頭,直到眼淚大粒大粒的落下,砸在了瑜琳的指間。

    「還有我們,你還有我們,我跟你瑜琳嬸嬸一定會陪著你,你信我!」莫寒伸手撫著她的頭,輕聲說著那話,雨茉卻只是低著頭,癡癡的愣著神,口中喃喃道:「少卿爹爹說過他會回來的,他說過,不會再讓我沒了爹爹,他親口跟我說的,怎能說話不算數,為什麼我的爹爹都要死,是不是我的錯,是因為他們做了我的爹爹,所以才會死。」

    「當然不是!」莫寒將雨茉拉開,雙手捧住她的臉,看著她,一字一句認認真真的說道:「這不是你的錯,你是個好孩子,你爹爹之所以會死,是這動盪的時局造成的,你還小,你不懂,但是有一點你要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再是被人丟入河中無人過問的小雨點,你是白雨茉,少卿爹爹的女兒,也是我們大家的女兒。」

    雨茉仰著淚眼,看了看莫寒,又看了看瑜琳,終於「哇——」的一聲大哭,撲入了莫寒的懷中。她太小,自然不懂得那麼多,可是她知道的是,自己又沒有爹爹了,那個在親生爹爹墳前發誓要照顧自己一輩子的人,已經不在了……

    「我要爹爹回來,我要他回來……爹爹你回來啊,回來啊……」哭到沙啞的聲音將那屋內外的大人們的心全都揉碎了!

    「白大哥,你在想什麼?」

    趕了兩日路程,眼見便要回到丹陽的地界,冷緋柔心中不禁有了幾分不安。此次回去,她要將白少卿引薦給自己的爹爹,她相信以白少卿的才學,若是得到爹爹的重視,必定會有所作為,可是,她卻拿捏不準白少卿的心。

    很多時候,他都會一個人坐在一旁發呆,他心裡裝著事情,可是,卻什麼也不肯說,細想起來,自己竟對他的一切一無所知!他是誰,來自何處,他說他有一個不是親生的女兒,可是,他的女兒現在又在何方?

    他對自己來說便是一個謎團,而無論自己怎樣努力,他都不肯鬆了心牆,對自己訴說那不願去回想的過去。

    心底突然便有了幾分懊惱,因為自己毫無保留的付出,換來的只是他的若即若離,捉摸不定。

    「小姐喝水。」良辰將水囊遞了過來,冷緋柔拔掉塞子舉至唇邊,卻頓了一頓,然後將水囊往良辰手中一塞,道:「拿去讓他喝。」

    良辰不解的看了看她,嘴角一撇,道:「小姐為何自己不去。」

    「死丫頭,讓你去怎麼那麼多廢話。」冷緋柔恨恨的將塞子往良辰手中一丟,然後返身走到了一旁。她並非故意與那人置氣,只是心中難免有所不甘,可恨那人卻一副木頭模樣,絲毫未曾發覺她的不滿。

    「白公子喝水。」

    白少卿回過頭來,見良辰遞了水囊,忙起身一接,道:「有勞姑娘了。」

    時間已到了下午,趕了幾個時辰的路後,這一行人暫時在此處歇息片刻,霍華與隨行的車伕老楊頭湊在一處說話,鄭翔等人能不找麻煩都已經實屬不易,白少卿下馬之後,便一個人到了一旁坐著想事情,此刻良辰來給他送水,才喚回了他那游離的思緒。

    抬眼一望,見冷緋柔一人站在河畔,白少卿將手中水囊又遞了回去:「姑娘將這個去送給你們家小姐喝吧。」

    良辰看著他撲哧一笑,道:「哪有你們這樣的,小姐讓我拿來給你,你卻又讓我拿去給她,你們這樣推來擋去的,當真是要讓我跑斷了腿嗎。」

    白少卿一聽,才知那水是冷緋柔讓良辰拿來給自己的,遂頓了一頓,然後朝著冷緋柔而去。

    鄭翔帶人站在遠處,看著他走向冷緋柔,不禁一拳砸在了樹幹上,怒氣沖沖道:「再讓你小子得意兩日,待回了丹陽,我便讓人弄死你!」

    「小鄭爺您別生氣,他小子活不過幾日!屬下已經讓人帶信回去,讓人埋伏在前方峽谷,只要咱們進了那個地界,他們會扮作響馬取那小子的性命,替小鄭爺您出這口惡氣!」任虎湊到那人面前,低頭哈腰的獻媚道。

    「哈哈哈,你小子倒的確會看眼色,行,此次若是事成,回到歸雲莊,爺定虧待不了你。」

    鄭翔哈哈大笑著露出了得意洋洋之色。

    一個死人,還怎樣跟自己去爭!

    厚雪覆蓋山林,四處一片寂靜,一道身影於林中靜然而立,他的腳下踏著的不是皚皚白雪,而是刺目異常的一地血紅。屍體很多,他卻若看不見一般,不緊不慢的擦拭著手上那把三尺寒劍,悠閒得讓人感覺不到任何危險氣息。

    鄭承康跑了,卻讓人於此地等著他那蠢到了極點的兒子回來,截住他,讓他回轉遠上重華與之匯合,他自認為派了歸雲莊中僅次於許諾的鳳守便可萬無一失,可是他卻忽略了一點,鳳守……是他能夠掌控的人嗎!

    唇角揚起了一絲笑意,鳳守將長劍慢慢舉至眉前,看那錚亮的劍面再無一絲血跡,才輕輕眨了眨眼,將長劍收回鞘中,轉身而去。

    這世上能夠指使我鳳守的,只有一個人,那個人的名字,叫許徵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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