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二十九章 誰把相思刻成碑 一碰就破碎 文 / 柒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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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04-18
「飛雲,你回來了,太好了。」左隆德滿面欣喜的走入帳內,見武飛雲毫髮無損的站在眼前,不禁暗暗鬆了口氣。那日武飛雲帶著人匆匆趕去白山,雖然之後也有與他飛鷹傳書安排一切,可沒見人回來總是讓人不安,他若是出了什麼事,自己當真是吃不了兜著走,如今人回來了,自己心中這塊大石總算是落下來了。
「哎呦你可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吠承啖的大軍已經過了巨鹿,你卻遲遲未歸,我——」話語突然頓住,左隆德終於發現了武飛雲身邊低頭不語的那個人。他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的探了探頭,然後驟然間一驚,伸手一指奚昊揚聲道:「他……他他果然沒死,飛雲。」
奚昊低著頭,眉目間沒有絲毫波動。武飛雲卻不悅的瞪了一眼左隆德,冷聲道:「還不讓人備好熱水整理營帳,是要我親自動手嗎?」
「是是是,我這就讓人去準備。」左隆德說完又不死心的看了奚昊一眼,嘟囔道:「那麼深的水……竟還活著……」
「奚昊,你先坐一會兒。」武飛雲沒有理會左隆德的話,伸手將奚昊的雙手一拉,到了案桌旁讓他坐了下來:「明日我便讓人搭建小樓,你還喜歡什麼?我讓人一併購置。」
奚昊垂著頭,並未因武飛雲的話語而有任何表情,於他來說,巨鹿軍營便是一個噩夢,在這裡,他經歷了生死的掙扎,忍受了與纏綿近在咫尺卻無法相擁的痛苦,還有小福瑣,那孩子為了讓他逃離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可是如今他竟又回到了這裡,且與面前這人的糾纏愈發拉扯不清,那種從心底湧起的孤獨與無力感讓他疲憊得快要忍不下去了。
「奚昊。」
「我乏了,有事明天再說。」淡淡的回了一句,奚昊抬頭看向了帳外:「慕容大哥人在何處?」
見他剛停下便打聽慕容默的消息,武飛雲的臉上掠過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寒意:「我讓人將他帶去休息了,他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以後可以不用天天去照看了。」
奚昊聞言終於回頭看向了武飛雲,他本身並不想與這人有過多接觸,就算此人每天都在身邊,然只要能與其保持一點點距離,他都不會主動去靠近半步;此刻聽得武飛雲的說法,應是以後都不會讓自己再去看慕容默,奚昊的心中突然便有了一絲惱怒。
「所以說,從此之後,我去哪裡,做什麼都必須在你的控制範圍之內了嗎?」
「你生氣了?」
武飛雲沒有與他爭辯,眉目之間卻漾起了笑意。好久沒被他用冷漠之外的情感對待了,就算只是生氣,都讓人心中泛起了喜悅。
奚昊發覺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這人根本無視自己的心情,他只是覺得自己對他的話有了反應,無論是生氣也好,開心也罷,終歸是搭理他了,如此便可。看武飛雲眼底笑意漸溢,奚昊心頭愈發堵得慌,霍然起身間伸手將他一推,返身便往了帳外而去。
「慕容大哥——慕容大哥——」他不讓自己去看,自己就偏不遂了他的願。奚昊四處張望著叫著慕容默的名字,當發現一處營帳處傳來了回應之聲後,他眉間一展,然腳步剛一動,便被人從身後摟住了。
「太晚了,要去也明日再去。」武飛雲說完竟將他攔腰一抱,回身便朝了反方向而去,奚昊驟然一驚,伸手便要去打他,然揚起的拳頭卻在半空頓住了。
宗奚昊,你要忍,勿需為這點小事發脾氣,你發過誓,不會讓自己的生命失去得毫無意義,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得忍!
狠狠一咬下唇,奚昊的手慢慢鬆開了,怒意消失了,淡漠又回來了。發覺他的轉變,武飛雲眼中漸漸凝起了深意。
馬不停蹄的行走了這麼多日,身子已經倦怠得受不住,外面寒風凜冽,這池子中的水卻溫暖得四肢百骸酥麻,水波一層一層的蕩漾讓奚昊便要睡去了。
「少爺。」
帳外傳來了說話聲,奚昊本已經睡意倦倦的雙眼突然一睜,待聽得腳步聲依然未停之時,他心中一慌,伸手便去抓池邊的衣衫,那簾子被突然挑開時他剛上了池子邊緣,因抬頭看見武飛雲挑簾而立,他一驚之下竟連人帶衣服一併又跌回了水中。
「咳咳咳——」奚昊狼狽不堪的抓著池子邊緣站了起來,劇烈的咳嗽之後甩開濕漉漉的頭髮恨恨的瞪向了門口那人。武飛雲放下簾子,一步步走到了池子邊緣,俯身而下,突然笑了。
「嚇到你了。」
「出去!」待發覺自己身無片縷站在這人面前之時,奚昊雙頰一紅,呵斥著將身子一矮,又鑽回了水中。衣衫已濕,無法再穿,不甘被這人直勾勾的瞧著,卻又不能從水中出來,奚昊惱怒著掬起一捧水便潑向了武飛云:「還不走。」
武飛雲被那水潑得一閉雙眼,水滴順著眉睫落下,染濕了衣衫。他撫了撫眉角,低低一笑,然後伸手探了探水溫,起身一站便去脫衣。
「你做什麼!」奚昊警惕的向後一退,看那人依然沒有停手的意思,不禁臉色漸漸泛了白。
掉落在水裡的衣衫已經濕透,眼見武飛雲脫得所剩無幾,奚昊伸手抓起了濕衣往身上一套便要攀上池子邊緣,武飛雲卻已經入水,只伸手將他一拉,便讓他仰面跌入了懷抱之中。
「別碰我!」聲音變得尖銳,如此貼近的緊擁令奚昊情不自禁的顫慄,如此過分的行為這人已經有許久未曾對他做過,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武飛雲為何突然之間變了個人似的,不,不是變了個人,而是他似乎又變回了從前的他,那個以戲弄自己,虐待自己為樂趣的他。
「我記得,東都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我將你從小侯爺府帶回相國府,便是這般將你摁在了水裡幾乎溺斃;那時候的你從未對我有過屈從,你反抗,掙扎,卻從不淡漠。」那鼻尖從頸後一路下滑,在弓起的背部輕輕摩挲,背脊上清晰的骨節漸漸現出了一朵朵殷紅的吻痕。
顫抖,無法抑制的顫抖,奚昊縮著身子,似乎想要將自己藏起來,可是,那人毫不放鬆的緊擁令他無法動彈,他的臉色煞白,唇卻因緊咬而紅得瘆人。
「我竟如此癡迷的愛上了你,奚昊,你究竟用了什麼手段,讓我深陷到無可自拔,明知道你便是要人性命的毒藥,我卻依然想要嘗,我想要嘗,我想得都快要瘋掉了。」粗重的呼吸在身後響起,那輕啜逐漸加重,奚昊怔怔的睜大了雙眼,環抱著雙手,卻沒有反抗。
如果,如果他再重一點,如果自己的鮮血流入他的口中……如果他……
「我不會讓你受傷,更不會讓你用自己的性命拉著我一塊死,不要打這個主意,奚昊,你太單純,根本不懂得掩飾與偽裝,所以我那麼輕易的便看清了你的心,我知道你之所以留在這裡,留在我的身邊,無非就是想要找機會除掉我,可是我告訴你,要我死沒那麼容易,而要我放你走,卻比要我死還難!我要你站在我的身旁,用你的雙眼看著我如何奪取這大晉江山!」
雙眼一閉,奚昊無力的搖了搖頭,低泣之聲抑了又抑,終還是溢出了唇齒,單薄的身子隨著抽泣聲輕輕抖動著,孤寂得讓人心扉痛徹。
「你是我的,誰都不能奪走,不能,不能……」等到纏綿人頭落地之時,便是你徹底死心之日。
「纏綿,你還是去睡一會兒吧,這崗哨都換了幾回了,你竟還在這裡。」明威走到纏綿身後,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侯爺方才醒了一回,問到了你,知道你還在這裡,心急得不行,你回去歇歇,也正好去看看他。」
頎長的身子在呼嘯而過的狂風中挺得筆直,纏綿靜靜的站在城牆之上,往日溫潤如玉的眉目之間透著蕭索,望著黝黑的夜空靜默不語。
「侯爺的病還沒好,你可不能再倒了,如今這十方城上上下下可都瞧著你了,纏綿,大家都信任你,侯爺年紀大了,此次又受了這麼重的傷,能不能撐下去都未可知,我知道你心中擔心奚昊,可是,你現在便連他在哪都不知道,為今之計,當好好的保重了自己的身體,留了性命才能去尋他不是嗎。」
眸中一閃,纏綿收回眼神看向了明威,然後低下了頭去:「我去看侯爺,誰守著的?」
「鄂閔在。」
纏綿點點頭,返身便走,明威回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輕聲一歎。
糧草殆盡,派出去探消息的人也沒有回轉,這十方城如今便是一座孤城,再這樣下去,不用敵人派兵來攻打,這萬餘人馬也已經撐不下去了。上次薛長安帶人出去,回來後說赫博多的大軍已經過了岔路直奔巨鹿,武飛雲既已與其勾結,定不會攔截他們,再往前去便是九原,若赫博多軍隊攻打九原,那麼,還有誰會派兵來救援深陷後方的十方城呢……
風吹過荒原,透著嗚鳴如泣如訴,明威手撐城牆仰頭望向了遠方。
無瑕,當日一別,你我已經無緣再見,你現在在哪,過得可還好……明威無能,未能手刃武飛雲為你解憂,如今天下大亂,你一定要珍重,為他……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