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七十二章 君子交心 淡如水 濃如墨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3-05-31
六一兒童節,祝天下所有的皮蛋寶寶都節日快樂,某柒打了兩天針了,所以更新很遲,大家見諒,小白高考倒計時,加油!
「莊主,莊主!」天剛亮,一人急促的腳步聲便打破了歸雲莊的寧靜,打掃庭院的丫頭小廝婆子們紛紛閃開了身去,卻又在來人過後聚在一處竊竊私語起來。
「那不是羅掌櫃嗎?這麼大早的匆匆入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誒?你們還沒聽說嗎,以前在咱們莊子裡住藍水閣的那兩位公子,年少的那個是沂南武門的少主,聽說他走時……」那人突然噤了聲,四下張望了一下,才又壓低嗓音對著湊頭一處的婆子們道:「他走時受人追殺,好不容易才逃脫撿回了一條性命,因是在咱們歸雲莊的地盤上出的事,所以他將一切怨氣都撒在了咱們莊主頭上,你們想啊,沂南武門是什麼樣的門第,他們動手根本不用兵馬刀槍。」那人比劃了一個數銀票的動作,神秘一笑,道:「他們用的是這個。聽說莊上所有的生意最近都一落千丈,想來,嘖嘖。」那人搖頭歎了一聲,然後縮了縮脖子,道:「俗話說的好,花無百日紅,咱們這歸雲莊,只怕是……唉。」
歸雲莊的生意一再出現紕漏,這些蛛絲馬跡眾人早已看在了眼底,先是鄭承康劫持糧草背叛莊主,後來便連許諾都受莊主猜疑,只能以自盡表明心跡,如此種種愈發證明了歸雲莊氣數已盡,其地位與實力早已不復從前了。
「有閒工夫在此嚼舌根,不如也來說與我聽聽。」一聲清朗的男聲突然響起,本聚在一處的人們皆是一驚,忙不迭的四下一散,眨眼間碩大的院子只剩下了方才說話的小廝。
「跟我來。」許諾面無波瀾的轉身便走,那小廝望了他一眼,然後將頭一低緊隨了上去。
綠樹成蔭,璀璨的陽光透過層層樹影照在身上,有了夏日的熱氣,聽得那小廝頓住了腳步,許諾突然低聲一歎,道:「你又何苦還要回來,我說過,東西送到你便走,我自會去與你匯合。」
「我不過就是閒得無聊嚼嚼舌根而已,就這樣你也能將我揪出來,許徵棠,你也忒狠了吧。看來我以後不光得易容,還得連這稟性一併收斂了,省得一眼就被你看穿,白白少了許多樂趣。」鳳守說完懶懶的伸了伸腰,打了個呵欠,然後走到許諾身邊打量了他一番,笑道:「看來我白擔心了一場,你倒是恢復得很快。」
「既然看到我已無恙,你是否就該離開了。」
冷秋之現在因武門施加的壓力已經有了暴走之勢,若是被他知道鳳守回來了,定絕不會放過他,因知道鳳守回來是因為自己,所以,許諾才會如此冷淡的趕其離開。
「別對我冷鼻子冷眼兒的,你知道我自小便不吃這一套,我本也想了在翠微嶺種種花草,再不濟便養上幾百頭肥豬,等你回來了,咱們也好當一回屠夫掙點活計,可我人雖不在此,耳目卻依然廣泛,聽說某人為了某人不惜搏上了性命,我便想,好歹也是兄弟一場,要是不帶點好酒來此祭奠一番也實在對不住,這不,千里迢迢趕來了,卻沒想某人竟然沒死,倒浪費了我一番假惺惺的眼淚。」
許諾聽罷歎了一聲,回頭看鳳守滿臉肅然的模樣,忍不住便一拳打了過去,鳳守出掌擋回,揚聲笑道:「沒想到你許徵棠也有惱羞成怒的一天,倒讓我開了眼界,可惜,我鳳守還想留著性命娶妻生子,你若無事便別來擾我了,暴露了我,對咱們大家都沒好處。」他說完輕身一躍,藉著掌力翩然而去,許諾向前追了兩步,見他瞬間便已消失,心知他回去之後必定改變容貌以防再次被自己揪出,是以只得搖頭作罷。
歸雲莊的勢力一日不如一日,冷秋之現在也極少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便連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有何打算,不過依目前的形勢來看,歸雲莊已經是強弩之末不足為懼。
從與冷公子勢力決裂的那一日起,冷秋之其實便已經踏上了一條不歸之路,他高估了他自己的實力,也低估了無瑕的魄力,更信錯了相國府所許下的遙不可及的承諾,糧草丟失,手下背叛,再加上武門的打壓,冷秋之現在已是四面楚歌,進退維谷,他雖當年將自己丟入火海不顧死活,然這十多年來也是朝夕相處,更何況還有柔兒夾在其中,若是到了最後他能幡然醒悟的話,自己還是願意讓他活著,與柔兒平平淡淡的度過餘生。
只是……
「人性貪婪,到了最後,他會放手嗎?」會嗎?如果能放手,恐怕就不用走到今天了吧。
「奚昊跟我呆著,纏綿下馬車去,擠得慌。」車簾一掀,纏綿被那兩人使勁一推,退出了馬車來。白炎在旁笑得得意,衝著纏綿一擠眉頭,道:「什麼叫自取其辱,纏綿你今日便做了一個完美的詮釋。明知道馬車內那兩人惹不得,你還不知死活的往上湊,看我。」白炎說著將馬背拍得啪啪直響:「連我都好好的騎馬跟在旁邊,你倒是得瑟個什麼勁,敢往裡鑽,沒給你兩黑眼眶算是便宜你了,趕緊的下了馬車來與我賽馬一場,誰輸了今日便當值守夜,怎麼樣?」
纏綿沒有理他,只坐在車板上慢條斯理的整了整衣衫,然後將弓手中的長鞭一搶,道:「不許我呆在裡面,我便來當車伕,反正我家小夫君在哪我便在哪,絕不離開他十步之遙。」
「你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嗎。如今這前後左右全是咱們自己人,你便是找借口也找一個可信的,難不成奚昊還能長了翅膀飛掉麼,難怪無瑕說這世上臉皮厚者莫若你我,看來當真如此。」
「哪裡哪裡,白炎弟媳的臉皮更甚一籌,在下自愧不如,自愧不如。」纏綿十分謙遜的拱了拱手,然後繼續趕車。
「好說好說,纏綿嫂嫂的修為也絕不遜色半分,改天有機會,咱們得好好交流討論一番。」
「聒噪得很,都散了去。」簾子突然一動,凌空而來的兩粒石子直追向了那二人,耳聽風聲瞬間便至,纏綿與白炎同時躍起,踩過馬背飛奔向前而去:「不賽馬,咱們便來賽腳程!」
「誰怕誰,來啊。」
兩人卯足了勁兒的向前狂奔,馬車旁跟著的雲嵐這才拍了拍沾了泥土的手,道:「公子可還要石子。」
「多謝雲將軍助我們趕走了那兩人,若是他們再來聒噪,便請將軍還遞入石子來。」
「榮幸之至。」看著白炎拚命狂奔之勢,雲嵐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愜意,平日裡只有那人整自己,以後只要公子在,自己便能搬著凳子看好戲了。
「可是有何不妥?」
奚昊此刻正搭手在無瑕脈間細細叩診,前一日無瑕突然犯病,他匆忙之中只是做了應急處理,之後無瑕醒來身子過於虛弱,他也只以藥物好生調理,如今歸途漫漫,有了充裕的時間,他才得以細細來分析與診斷。
「脈象較前一日有了緩和之勢,可……似乎太慢了,且十分微弱,若是一般大夫,只怕還以為脈息全無了。」奚昊蹙著眉頭陷入了深思,過了許久之後,才又問道:「這情形出現多久了?」
「一個多月。」
「以前呢?」
「心疾倒是少犯了,可身子的抵抗力也大不如前,一點小風寒便能拖上許久才愈,而自從這脈象出現異常之後,心頭疼痛的毛病便又有了抬頭之勢,看來,是靈姝的藥性已經沒有了罷。」
奚昊沒有隨著無瑕的話去揣測一切,他只相信自己診斷與判定,他記得爺爺說過靈姝的藥性是永久的,正因為如此,才極其珍貴難尋,而無瑕此刻的反應應該不是靈姝藥性消失的症狀,反而有可能是其已經與身體相融合的表現。
「如今我在你身邊,就一定不會讓你有事,靈姝的作用是永久性的,弦伊那丫頭從相思谷出來時將我做的藥丸全都掃蕩一空,也幸得如此,才讓你體內的靈姝達到了份量,現在要看的便是我宗奚昊妙手回春的本事了,不過……」因為要扎針,無瑕的衣衫已經半褪腰間,他側著頭趴在厚絨之上聽著奚昊說話,此刻見他遲疑,不禁有些奇怪的問道:「不過什麼?」
「你這脖子……」奚昊揉了揉自己的頸間,突然有了幾分尷尬:「白炎那渾小子竟連這個都不知避諱,從這南上天氣愈發熱了,衣衫也會換薄,讓他下次注意點,別讓你難堪。」
無瑕依然不知他說什麼,眨著兩大眼睛不解的望著他,奚昊看他的模樣十分無辜,心頭更恨了白炎的不小心,唇角輕咬一下後,他回身去尋了一盒藥膏抹在了無瑕的頸間,輕聲道:「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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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奚昊……我武飛雲……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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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瑕終於醒悟過來,手一抬便要去捂自己的脖子,卻被奚昊伸手一拉擋住了:「上了藥,不出三日便會散去了,我會去告誡白炎那壞小子,你放心。」
「不是……」那不是白炎吻的,而是……武飛雲。
「嗯?」不是什麼?奚昊疑惑的回望著無瑕,不知道無瑕所否認的究竟是什麼。
無瑕看著他那清瘦的臉龐,想著他曾在武飛雲手中度過的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心中為他而疼,不忍將實情說出,只微微吐了口氣,道:「沒什麼。奚昊,等回到建州,你便跟纏綿回相思谷吧。」
「我會跟纏綿回去,回到那個與世無爭的小山谷,可是,是在將你治癒之後。無瑕,這一次我們絕不會再放你離開。所以,你也要為我們珍重,為白炎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