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七十五章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3-06-03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下之時,無瑕並未醒過來,隊伍在一個時辰前便已經出發,無瑕安靜的躺在馬車內一動未動,他的身子很燙,因無法發汗,所以雙頰燒得通紅,整個人渾渾噩噩,情形十分不好。
「他的身體究竟怎樣了?昨夜為何會咳出那麼多血?」白炎十分焦灼的將奚昊拉到了一旁,昨夜無瑕突然醒來,然後不停的咳嗽,他用手探時感到有溫熱的液體流在了自己的指間,怕無瑕發覺,才堅決制止了眾人的靠近,也沒敢讓無瑕看見那滿手的血跡。
「他現在身子太虛,這隊伍中帶的藥材多為傷藥,於他的病起不到什麼作用,於大夫做的藥丸也是一樣,白炎,無瑕這病需要的藥材都非同一般,唯今之計,咱們只有盡快到達建州再做打算。」
「建州雖然是個大城,但珍稀藥材只怕也是難尋,可有什麼特別的尋常難以得到的藥物,你先說一說,實在不行我讓人先去別處找。」
奚昊低頭沉凝了一下,竟果真有了為難之色。
「怎麼?的確有那種藥材」
「當初我在相思谷曾經見到過,那藥名喚幽冥,花期為十年,每次一株就開一朵,且五日便落,我曾問過纏綿,纏綿說那花三年前才開過,所以……」
「很難找嗎?你那若水小島呢?」
「小島上的確有,可也過了花期,因為那花本身有毒,尋常人也根本用不上,我便沒有制備,無瑕體內的靈姝已經融合,靈姝本身有毒性,而幽冥便是克其毒性的。」
「那你當初為何沒說?幽冥花期已過,你為何還是讓無瑕服用了靈姝?」白炎突然間有了怒意,他知道奚昊如此做必定有其道理,可無瑕現在命懸一線,縱然知道不該,他還是將氣撒在了奚昊身上。奚昊有些難過的低下了頭,噙著淚道:「靈姝的毒性我本可以用銀針疏散的,可是,無瑕突然離開,我……」
白炎看他落淚,心頭愧疚,伸手將他拉入懷中輕輕的拍了拍,歉然道:「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我知道自己不對,可是,我真的好害怕,我怕哪一天無瑕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們大家都知道你肩頭的壓力有多重,但別忘了,你不是一個人,白炎,我們都在你的身邊。」纏綿從後握住了白炎的肩頭,將他與奚昊一拉,故意道:「我家的夫君,我自己抱,我跟明威剛才做了個東西,你去看看吧。」
白炎伸手拭去了奚昊眼角的淚水,然後返身朝著明威而去,到了跟前,才見竟是一把精緻的椅子,以樹枝籐曼做成,與一般椅子不一樣之處,便是那椅背處的兩根背帶。
「秦篪說,再往前便連馬都不能騎了,那馬車也派不上用場了,所以我跟纏綿做了這個,後面的路便用它來背著無瑕走。」
白炎眼眶一熱,走到那椅子跟前蹲下了身去,撫著那絲絲緊扣的籐蔓,心中湧起了暖意:「還是你們想得周到,我代無瑕謝謝你們。」
「不用道謝,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而已,無瑕真正需要的是你的支撐與支持,小侯爺,就因為無瑕現在的情形不容樂觀,所以你才更要撐下去,無論怎樣,都不要失去當初的那份樂觀與韌勁,這樣無瑕才會有毅力跟我們一起撐到最後。」
「我知道了。」白炎微笑著起身看向了明威,然後將手一伸,道:「明威,能在這見到你,我心裡很高興!我知道你對無瑕的感情,也尊重你的這份執著,無論怎樣,我都要謝謝你!」
明威沒有說話,只伸手與白炎緊緊一扣,露出了放心的笑意。
一直以來,他都怕白炎會芥蒂他對無瑕的感情,他知道無瑕愛的不是他,可朝夕相處終究有所不便,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如此大度的容忍自己的愛人身旁還跟著別人,可無瑕對他說了那番話,如今白炎也對他說了同樣的話,突然之間,他的心中便豁達了。
真心愛一個人不一定便要佔有他的一切,只要自己的雙眼能看到他的幸福,感受到他的快樂,其實就可以了,自己也沒有必要自艾自怨,活得痛苦不堪,天地如此之寬,除了愛情,還有親情友情,都是很值得去珍惜的東西。
「小侯爺,公子醒了,問你在做什麼。」弦伊在那頭一喚,白炎拔腿便往了馬車那頭而去。
無瑕已經醒來,因渾身滾燙,所以精神很差,整個人顯得倦怠之極,見白炎掀簾入了馬車,他將身子一撐,靠在了車壁上,輕聲道:「什麼時辰了?是否要到寒山嶺了?到了那裡馬車便不能再行,讓弦伊準備一下,咱們好下車。」
「你別急,下午才會到那裡,前面的將士們早就已經過去了,如今這後面的都是咱們自己人,緩一點沒關係。」白炎心疼的拭了拭無瑕的臉頰,感受著那種火熱的溫度,忍不住歎了口氣。
「那麼多人都在平湖灘等著的,九原戰事也不知怎樣了,咱們在這裡什麼消息都得不到,自然不能因為無瑕一人而耽誤了大家的行程。」話雖如此,無瑕還是感到了力不從心,他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經到了極限,就算奚昊在,沒有藥物也是於事無補,他想要強行支撐,可根本做不到。
「早上做有熱粥,弦伊細心,用水囊兜起漚在你身邊的,喏,在這裡,你身子發燙,竟還熱著的,趕緊喝了。」白炎故作輕鬆的將水囊的蓋子抵開,坐到無瑕身邊將他摟住,然後將水囊塞在了他的手中。
「等到了平湖灘上了船,你就能好好休息了,這一路上舟車勞頓的,身子好的都受不住,更何況是你。奚昊說了,你現在發熱不過是受了寒氣,這裡六月天竟還下著大雪,你身子虛寒所以兜不住,待離了這裡,回了建州,天氣暖和了,你就會慢慢好起來的。」
「好。」明知道那話是騙自己的,無瑕卻依然笑著應著,不讓自己顯露出絲毫的懷疑之色,將心中苦澀如手中的熱粥一般拚命嚥下。
「喝完了你就躺著,奚昊過會子就會來給你扎針了,我知道會很疼,可是你一定要忍著,不許使了小性子,拗了脾氣,聽到了嗎。」
「嗯。」無瑕溫順的應著,喝了幾口之後將水囊一推,道:「飽了,我躺著,去叫了奚昊過來吧。」
「好。」白炎將他的身子放平,然後細細的整理了厚絨,將他蓋好,才返身出了馬車去。
「白炎——」隊伍在歇息片刻之後已經出發,纏綿見白炎出了馬車,於遠處對著他輕輕一招手,白炎見狀跳下馬車飛身上了烏騅,打馬向前,奔到了纏綿與奚昊身邊。
「何事?無瑕吃了東西,說讓奚昊去扎針。」
「先別忙,方纔我跟奚昊說起了那幽冥花,因為花期難遇,奚昊也不曾制備有成品,所以很是為難,可是有一個地方一定會有。」
「何處?」聽纏綿說得如此篤定,白炎心頭大喜,聲音也不禁揚了幾分。
「普天之下,各種奇珍異寶匯聚之處,你說,是什麼地方。」纏綿那話讓白炎雙眼一亮,脫口而出道:「皇宮!對啊,宮裡連年都有各種珍寶進貢,極有可能會有這個。」他想了一下,也認為大有可能,眉目間禁不住有了喜悅之色,抬頭去看了一下行進的隊伍,然後立身高呼道:「大家都加把勁兒,爭取今日便翻過寒山嶺,兩日之內到達平湖灘。」
眾人皆知他心急公子的病情,是以齊聲回道:「是!」
白炎有了勁頭,那一干人眾也隨即精神抖擻起來,一直以來,白炎都是用這樣一股不服輸不後退的韌性感染著身邊所有的人,大家在他的凝聚之下團結奮進,敢打敢拚,才會一次又一次的完成了許多常人看來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的身上有著一種奇怪的感染力,會讓跟隨著他的人沸騰了熱血,燃燒自己的生命。
大粒的雨點鋪天蓋地席捲而下,雨中的雲城顯得十分寧靜,整個皇宮也安靜異常。
一個身穿軍服的士兵從宮牆的那頭疾奔而入,手中托著一物,看似如軍情奏折,急促的腳步聲迴盪在空蕩的長廊之中,竟生生的透出了一種荒涼。
正德殿外只站著幾人,小六子隔一會便向殿內望一會兒,本來悶熱的天氣因這場大雨而透出了清涼,他怕皇上貪圖涼意而忽略了身子,所以時時注意著輕聲提醒幾句。
「報——啟稟皇上,京將軍八百里加急上奏軍情,請皇上過目。」那士兵剛剛跪下,便聽得殿內傳來了腳步聲,然後一道明黃的身影到了眼前。
鄭澈軒默不作聲的將軍情拿起,扯去用以包裹的油布,展了開來。
鄭韓兩國邊境屢起戰端,前不久韓國五萬大軍踏過邊界戮殺了鄭國百姓兩萬餘人,血洗了三個小鎮,京天受命前往驅逐,戰況一直都很穩定,不知為何突然要八百里加急令人送來軍情。
眉頭漸漸深鎖,鄭澈軒看完那軍情之後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劉劭康竟要派兵運送糧草前去支援入侵大晉的赫博多軍隊,當初為了奪取藏寶圖一事,他與那孟白炎也結下了仇怨,如今孟白炎人在九原,他此舉必定是針對此人無疑,然而,無瑕此刻也在那裡,以他對孟白炎的感情,必定傾其全力相助於他。
雲嵐曾來信說無瑕的身子已經十分不濟,若是韓軍入晉,他豈不是也要捲入其中……
「皇上,要不要奴才去將傅大人叫來。」察言觀色,小六子知道那軍情之中必有蹊蹺,他不敢多問,只躬身輕聲請道。
鄭澈軒將那軍情握在手中,慢慢踱到了石欄前,看著茫茫雨幕輕吸了一口氣,道:「朕,得想個辦法與大晉交好,派兵前去增援雲嵐,助大晉退敵。」
「皇上?」不由得小六子不詫異,因為他知道眼前這人對大晉的小侯爺有著怎樣刻骨銘心的厭惡,如今大晉正在與赫博多打仗,他卻為何突然想要幫助大晉了呢?
「如此簡單的事情,還能難得倒皇兄嗎。」一聲脆生生的女聲突然從轉角處傳來,隨即一道婀娜的身影躍入了眾人的視線,鄭婼歆面帶笑意緩緩走向了鄭澈軒:「自古兩國交好,聯姻是為上策。」
「朕說過,孟白炎愛的不是你,朕不會讓你自毀一生嫁給他,所以,不要再在朕面前提起此事。」
「誰說……我要嫁給他。」
鄭婼歆的話令鄭澈軒有了一絲詫異,他鎖了眉頭看向了鄭婼歆,不解的問道:「那麼,你所要嫁的是?」
微揚的唇角透出了一絲詭異,鄭婼歆以一種輕不可聞的聲音一字一句道:「晉文帝,李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