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八十一章 莫笑癡狂 人生何處似樽前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3-06-09
人這一生會有很多朋友,而這些朋友又會分為很多種,只有同生共死過的才算得上是真正值得信賴的人,這樣的人,我們一般會稱之為——兄弟。
當然兄弟也同樣分為很多種,有些兄弟在你有難的時候會毫不猶豫的擋在你的面前,可當你實在太過頑劣的時候,他們就會……
「彭!」的一聲,酒罈被雲嵐狠狠放在了白炎的面前,白炎已經喝得醉眼朦朦,聽得那響動嚇了一跳,抬頭看時禁不住嘿嘿一笑,起身搭住雲嵐的肩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今天你們不是衝著纏綿去的,而是衝著我孟白炎來的,說,你們想幹什麼。」
雲嵐掰開了他的手皺起眉道:「我也算是明白了,他們跟你喝酒你都喝了,到我這,你就不想喝了,你這算是看不起我嗎?」語氣很輕很淡,卻透著不服氣,雲嵐說完一把扯開壇封,將酒往白炎眼前一遞,沉聲道:「是兄弟的就陪我喝了,若不然便是沒把我雲嵐當兄弟,哼。」他說完回身又抓過了一罈酒扒開壇封,也不多言,仰頭便將烈酒灌下。
「好!」
「好——」
旁人開始起哄,白炎嘻笑著斜覷了一眼那些唯恐天下不亂者,然後抓起酒罈踏上長凳,揚聲道:「好,你們擺明了算計我,那麼可都給我聽好了,我孟白炎人品不行,酒品更差,一會兒鬧起事來可別一個個的哭爹喊娘,跪地求饒。」
「就你那酒量,只怕一會兒倒了到明日都醒不了,跪地求饒,嗤,你跪給我瞧瞧……」纏綿也已經醉去,說話全然沒有了平日裡沉穩的模樣,南宮熱河心中有事,跟他喝了一通之後倒在了酒桌上,纏綿尋了筆墨此刻正全神貫注的在他的臉上作畫,聽得白炎挑釁,他連頭都沒抬,張口便駁。
白炎白了他一眼,又見雲嵐那罈酒已經見底,知道今日是逃不過,遂啐了纏綿一口,然後抱壇仰頭便喝,鬼翼白澤等人見狀紛紛使了個眼色,待白炎將酒罈放下之時,他的面前一溜煙的站了一群人,個個手中都拎著酒罈,衝著他嘿嘿直笑。
「接下來輪到我們了!」
「無瑕——無瑕救我——」
慘叫聲從那頭傳來,無瑕與奚昊二人坐在一旁波瀾不驚,細細的研究著李廷和特地為他二人做的菜,對白炎的求救置若罔聞。
「這個好,奚昊,你試試。」
「嗯,果然好吃,色香味俱佳,且清淡,無瑕,你多吃點。」
「好,你嘗一下這個湯,李大叔做的湯很合我的胃口,你定也是喜歡喝的。」
「無瑕……」白炎的聲音霎那間便消失在了一片喧嘩之中,當孟昶龍與簡玉德離席而去之後,整個艙室徹底淪陷。
「年輕就是好啊。」和風習習,孟昶龍手撐船欄笑著望向了遠方:「想當年,你我同在先帝手下南征北戰,也如他們一般意氣風發,馬背飲血,笑看風雲,可一眨眼,你我都老了。」
「是啊,老了,我還記得當年侯爺跟南宮先生剛認識,可現在你看,你們的兒子都這麼大了,可惜我兒……唉……」簡玉德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道:「不提也罷,他們年輕人有他們的鬧法,怎麼樣,咱們換了地方再去喝上幾杯?」
「好啊,跟他們拼不了,跟你我還是可以一試的。」
「那走?」
「走!」
豪氣不減當年,那兩個髮鬢斑白的老者笑著訴說著往事向前走著,慢慢的沒入了濃濃的夜色之中。
「這是什麼?好香甜的味道。」無瑕睜大雙眼看著李廷和手中的小壇,竟不由自主的顯出了癡嗔的模樣。他雖不善飲酒,卻十分喜歡那種郁香的味道,可因是個沾酒便醉的,所以身邊的人總是限制他觸及。
「這是我家鄉的手藝,叫醪糟,用糯米發酵而成的,我看公子老是瞧他們喝的酒,可也知道公子身子不好,這醪糟甜而不膩,帶著幾分酒味,卻不會醉人,二位公子趕緊嘗嘗。」
「果真好香,便連我都忍不住了,無瑕,我來盛一碗你試試。」
「公子不能喝酒!」奚昊還未能夠及酒罈,便被弦伊一手按住了,弦伊伸手將那小壇奪過不滿的道:「一屋子男人都喝瘋了,公子可是看小侯爺趴下了沒人管了,便又想使性子了。」
無瑕本還巴巴的等著奚昊給自己盛出一碗來,誰料現在連邊都沒挨著便被弦伊奪了去,他貪戀那醪糟的香味,不禁有些委屈的垂下了眼去。
「李大叔都說了不會醉人,偏你這丫頭如此多事。」捲翹的睫毛密密的覆蓋在眼簾上,無瑕心有不甘的咬了咬唇,然後雙眼一揚又看向了弦伊,那眼中帶著一種乞求,讓弦伊的心生生的被揉動了一下。
「公子別這般瞧著我,我是不會屈服的。」口中如是說,可轉身後見奚昊竟也這般望著自己時,弦伊的語氣還是有了鬆動,她為難的看著那兩人,又回頭想要向眾人求助,可一看之下哪裡還有人能出來說話的,便連弓都已經與白少卿秦篪等人醉在了一處。弦伊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將小壇放在鼻下一聞,發覺果然透著濃濃的甜味,並沒有一般烈酒的沖味,於是將嘴一撇,道:「一人一碗,誰都不許添。」
「好!」那兩人興奮一若孩童,忙不迭的將碗推到了弦伊面前等待著,弦伊一看他二人的模樣,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便是兩個頑童。」弦伊將醪糟盛出,推回了兩人面前,眼見那碗中糯米個個圓滑不粘,舀起之後透著瑩亮的細絲,竟也忍不住饞嘴道:「好像的確很好吃。」
「喏,碗在這。」無瑕低頭喝了一口,然後淺笑著將空碗向著弦伊一丟,弦伊接過碗後也盛了一碗坐了下來。
的確香甜可口,沒有酒的衝勁,多了一份舒滑爽口。
「以前都沒吃過這種東西,公子……」
糟!
「公子!」
「唔?」無瑕不解的抬頭去看弦伊,當看見身邊的奚昊雙頰通紅之時,他才下意識的用手背去沾了沾自己的臉,嘟囔道:「為何這麼燙。」
「了不得,兩位公子為何連這個都不能喝?」開始見弦伊制止無瑕跟奚昊,李廷和還感到不以為然,認為她小題大做了,可是依那一小碗醪糟下去兩位公子立馬上臉的情形來看,還當真是不太妙。
「我都說了不能喝的。」弦伊懊惱的跺了跺腳,然後伸手便要去扶無瑕,無瑕卻將雙頰一撐吃吃的笑了起來。
「弦伊,你為何歪著身子走路,白炎呢,白炎人在哪?」無瑕說完起身一站便往了人群而去,弦伊知他已經有了醉意,心頭焦急,忙不迭的便追了上去,豈料無瑕沒走幾步,竟縱身一躍飄然而起,只幾個回落便不見了蹤影。
「公子!」弦伊急得不行,回身想叫奚昊一起去尋,才見他竟自顧的又舀了一碗喝上了。
「奚昊公子。」弦伊走過去想要將碗奪過,奚昊卻將身一躲,笑道:「好個小氣的丫頭,要喝自己盛去,為何要來搶了我的,就不給你。」
「你——」弦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東倒西歪的一大片人,突然來了脾氣,走到桌旁「啪!」的一坐,恨恨的道:「好,都喝,難道我不能喝麼,告訴你們,丫頭喝醉了誰都別來惹!」她說完抓起了一旁的酒罈就著壇口猛灌了幾口,當酒罈放下之時,才一臉苦澀的吐著舌頭拚命用手扇著風道:「好辣好辣。」
李廷和在旁看得大笑不已,見弦伊說完便趴在了桌上,他才道:「沒想到弦伊姑娘竟如此喝酒,倒是小看了姑娘家家了。」他說完回身去尋於程顥,可尋了一圈之後,才見於程顥早就讓人給灌趴下了。
「一堆人全都趴下了,這可如何是好。」轉了一圈又到了艙中,見一人歪歪斜斜的走了過來,可一張臉卻不知被誰畫得烏漆麻黑,連容貌都已經分辨不出,李廷和當時便笑得滾入了凳中。
「李大叔在笑什麼……」來人雖然晃蕩不定,李廷和還是聽出了是南宮熱河的聲音,也不知是誰捉弄他將他的一張臉用墨抹了個透徹,李廷和捂著肚子抹著淚斷斷續續道:「那……那弦伊姑……姑娘醉了,趴桌上……哎呦我的肚子哎,笑死我了,南宮公子若是……若是得空便去將她扶回房間……不行了不行了,我的個娘勒,這一群人都是整死人不償命的主……」他笑得快要岔氣,南宮熱河卻搖搖晃晃的順著他所指的方向走了過去,瞪著眼湊近身子看了一看,然後將弦伊抱起,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來——喝,再喝——誰還敢挑釁本小侯爺,來啊——」人已經喝得趴下,口裡卻還在撂著狠話的正是將所有人都放倒的白炎其人,他的周圍東倒西歪的睡了一地,那場景令他得意非凡,可當他說完那話之後,卻發現面前竟還站著一人。
「誰,誰竟還敢前來挑釁。」白炎踢開面前的凳子,晃悠悠的上了前去,伸手揪住了來人的手臂,豈料拉過之後見來人十分面熟,且那人手中還抓著一個酒罈在耳邊晃了一晃,口中嘟囔道:「為何沒有了……」
「我……我好像認識你。」見來人十分不專心聽自己說話,白炎不禁不耐的伸手扣住了他的臉,將他手中的酒罈奪下拋了開去:「你長的好像……像無瑕……跟他一樣的眼睛,皮膚滑滑的……白白的,還有……硃砂……」似發現了新奇事物一般,白炎伸手點在了那人的雙眉之間:「你也有硃砂,好奇怪……無瑕的硃砂為何長在你的臉上……」他尚在疑惑之間,無瑕卻帶著醉意在他的手中仰起了頭來。
「好香的酒……」無瑕呢喃著靠近著,最終將鼻尖湊到了白炎的唇邊:「好大的一罈酒……給我酒……」伸手捧住了「酒罈」的雙耳,無瑕雙腳一掂,慢慢的,慢慢的湊上了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