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零四章 亂世長歌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3-07-02
「好熱鬧,這是已經找到一同前去破陣的人了嗎?」纏綿從人群之中走過,看著教武場中大汗淋漓的那兩人,禁不住微微一笑,輕聲問著南宮熱河,南宮熱河回頭間見竟然是他,忙拱手行了一禮,道:「纏綿公子是來看侯爺的嗎?」
纏綿將手中盒子一揚,道:「奚昊讓我來送藥,我看場上那人槍法與白炎不相上下,是否便是此次一同前去破陣的先鋒?」
「那是御史大夫蘇品拓大人的兒子,人稱小龍王的蘇翀,一手槍術十分了得,正巧昨日與慕楓將軍來到了建州,這不,一大早兩人便練上了,快半個時辰了,槍法不相伯仲,看來這次破陣大有把握了。」
「如此甚好,爹爹也便可以少操一點心了。」纏綿說完便走,南宮熱河在旁看得奇怪,忙揚聲道:「纏綿公子不等小侯爺了嗎?」
纏綿沒有回頭,只揚了揚手,道:「我送了藥便回去了,告訴白炎我來過便好。」因早上無瑕說過奚昊最近一個人製作藥丸兒十分辛苦,是以他想要早點送完藥後回去幫奚昊,且白炎現在也不若在相思谷時那般自由了,他肩頭所擔負的不光是他自己,還有這麼多跟隨著他的兄弟,所以任何讓他分心的舉動都是不可取的,這也正是無瑕一直靜靜的呆在那院子中的原因,就算他再思念這個人,也不會允許自己影響到他的一切。
想到這裡,纏綿禁不住又搖了搖頭,苦笑一聲朝著主帥營帳而去。
孟昶龍正與蒼浪和慕楓商議著佈陣行軍的計劃,見纏綿入內,他眉間一喜,抬眼便去看纏綿身後,纏綿見狀一笑,道:「奚昊沒跟我一起來,有幾味藥材沒了,他去了藥鋪,不過他讓我帶來了治療爹爹舊疾的藥丸兒,說,一定要按時服用,可不許不吃。」
「嗯?」孟昶龍拖著鼻音雙眼一瞪,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倒是將爹爹當成了三歲的孩子了,我這傷都好得差不多了,瞧。」他說完拍拍一拍身子,將手臂一舉,道:「看到沒,上陣殺敵不會輸給你們年輕人。」
「爹爹老當益壯,自然不輸我們年輕人,只是奚昊叮囑過的,這藥丸兒一定要吃,否則他下回來了便要跟爹爹生氣的。」纏綿說完將手中盒子打開,拿出了一小盒藥丸放在了案桌上,然後又從盒內拿出了一碟精緻的糕點來。
「這是纏綿做給爹爹吃的,白炎上回說過爹爹喜歡吃這個,我以後會常做了送來。」
「好,好。」看著面前那高大的男子,孟昶龍心有感慨的點了點頭,伸手握住纏綿的肩頭緊了一緊,千言萬語皆在那兩個好字之間。
「我昊兒有你這麼一個好夫君照顧他……值了!」孟昶龍說完雙眼一潤,感慨間竟鼻間泛酸,有了悵然之色。
纏綿知道他是由自己與奚昊想到了白炎與無瑕,自己與奚昊越幸福,便越會讓旁人感到白炎與無瑕的無奈和痛苦,孟昶龍並非不明事理不通人情之人,他如今眼睜睜的看著那兩人為彼此付出卻依然不能在一起,又怎會不心疼。
「無瑕他,其實也是惦著爹爹的。」雖然無瑕不說,可每次自己與奚昊回去之後,他都會旁敲側擊的打聽消息,他本是一個運籌帷幄,能攪動天下局勢之人,現在卻甘願為了白炎而屈居在那麼一方小小天地之中,那份決心當真讓人欽佩。
「無瑕是個好孩子,卻奈何……道不同……」孟昶龍長歎一聲不再說話,當意識到身旁還站著兩人之時,他才回過神來,對著慕楓道:「這是我兒纏綿,慕將軍應還未見過。」
慕楓方才一直站在一旁聽他二人對話,聽得纏綿喚孟昶龍爹爹時便已經有了訝然之色,如今聽他介紹,忙抱拳一揖,道:「慕楓有禮了。」
「不敢當,在下纏綿,慕將軍,有禮了。」他說完又對著蒼浪行了一禮,道:「爹爹與大家還有要事相商,纏綿便不打擾了,改日再來。」
「照顧好昊兒與無瑕。」孟昶龍在後又叮囑了一句,纏綿笑著點了點頭,挑簾而去,直到那簾子打下,慕楓才忍不住問道:「是侯爺的義子嗎?記得侯爺兩年前就曾收過奚昊公子,可侯爺方才又說……奚昊公子的夫君……」縱如慕楓此刻也禁不住有了凌亂之色,他詫異自己方才聽到的一切,心有疑慮不吐不快,而孟昶龍聽了他的話後卻沒有絲毫惱怒之色,反而平和的一笑,道:「所有發自肺腑的情愛皆不該受到世俗不公的指責,他是奚昊的夫君,同樣也是我孟昶龍值得驕傲的兒子。白山戰敗之時,是他帶著大家退入了十方城,也是他帶著大家擊退了巨鹿軍的圍攻,鼓勵大家不要放棄,一直堅守到了炎兒帶兵前來增援之時,可以說,他是我孟昶龍的恩人,也是僅剩的白山將士們的恩人。」
慕楓聽了他的話後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是慕楓冒昧了,侯爺恕罪。」
「在說什麼?老遠的便聽爹爹在誇人,莫非是在誇我麼。」隨著一聲笑語,白炎挑簾入內,一見桌上的糕點,饞得伸手便捻起了一塊放入了口中。
「纏綿走了?」環顧四周不見纏綿的身影,白炎含含糊糊的問道:「聽南宮說他來了,我下了教武場便直奔了這頭而來,竟還是讓他給跑了麼。」
看他一頭一臉的汗水,孟昶龍禁不住搖了搖頭,拿起帕子對著他一拋,道:「渾身臭汗的,趕緊去洗洗換一身衣裳,就你這模樣,纏綿見了早也跑了。」軍中不比尋常,將士們常常在操練了之後滿身汗味,根本顧不上講究,纏綿也同樣經歷過這個,然如今境況不同了,不用再在軍營中摸爬滾打,他早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習慣,一身青衣纖塵不染,讓人見了總忍不住眼前一亮,相較之下白炎便隨便了許多,但只一點,無論多匆忙,每次去看無瑕之前,他都會仔仔細細將自己收拾乾淨,刮掉青澀的鬍渣,換上整潔的衣裳,以便自己站在無瑕面前是一副精神煥發之貌,讓他安心。
「我便是來瞧瞧他,讓他帶個信,說我這兩日有事不能去瞧無瑕了。」
「怎麼,又要去棧道?」孟昶龍有些心疼的給他倒上了一杯茶,白炎吃了糕點正好口乾,忙一把接過仰頭而盡。
「牛飲!」口中如是說,眉目間卻依然掩不住濃濃的關愛,孟昶龍故作威嚴的瞪了一眼,對著蒼浪與慕楓道:「這要是換做平常,也不知多少好東西都被他這般糟蹋了。」
「解渴才是硬道理,什麼都比不上饑有飽食,困有床榻來得實在,要我說,能有口沁涼的井水才當真是極好的,先生,慕大哥你們說對不對。」白炎嬉笑著衝著蒼浪與慕楓挑了挑眉,狡辯道。
「原來無瑕送來的參茶及不上那口井水。」孟昶龍說完又倒上了一杯茶,放在鼻間聞了一聞,然後慢慢啜下。
「無瑕送來的?」白炎一聽忙伸手將那茶壺抱起,發覺十分輕,遂晃了一晃,然後打開蓋子一瞧,道:「沒有了?」
「喝完了。」孟昶龍說著將茶杯一扣,對著蒼浪慕楓二人笑道:「咱們繼續說,不用理這個臭小子。」他說完率先向著沙盤而去,白炎在後抱著個空茶壺乾瞪著眼,在旁上躥下跳了好一會兒,見沒人搭理,這才怏怏的出了帳門去。
沒遇上纏綿,自己也已經兩日未曾得空去瞧無瑕了,當真想他。
「小侯爺準備好了麼?」蘇翀見他出門,於遠方揚聲問道。白炎驀然一驚,抬頭看後將手指放入口中打了一個忽哨,烏騅馬應聲疾奔而來,到了近前,白炎探手抓住了飛揚的韁繩,一躍而上,回身道:「走!」
東邊院子門口站了幾名龍衛,楊雲驄與北堂川此刻正站在無瑕面前回著他的話。
「走了幾撥人馬?」
「算上剛出城的淮陰邱家,已經有十股勢力出了建州城了,我們依照公子的吩咐,讓他們一個月後前往瀝泉山莊聽候消息。」
「剩下的是?」
「除了馬鳴幫之外,還有濱州的程家莊,薄陵的凌煙坊,濮陽躍虎幫。」
「剩下的都是勢力較大的堂口,他們是怕自己走後被對方有機可乘,沒想到,我的命現在不但於大晉朝廷重要,於反晉勢力之間的爭鬥也如此重要。」無瑕苦澀的一笑,繼而又道:「咱們自己人沒有捲入其中的吧。」
「沒有,沒有公子的命令,他們不敢,也不會前來。」
「是嗎?」無瑕反問了一聲,楊雲驄訕訕一笑,將頭一偏假裝不見,無瑕瞥了他一眼後起身而立,道:「便由他們去,我既說了一個月後瀝泉山莊便知分曉,在這士兵雲集之地,想來他們也不敢有何動作,但他們如今在這裡耽誤的時間,卻會讓他們將來追悔莫及!」
楊雲驄與北堂川對望了一眼,沒有說話。公子的智慧與謀略天下聞名,只要他說能行,便一定能行!
「都回來了?」纏綿推門而入,見楊雲驄與北堂川站在一旁,遂一笑道:「大早便不見了你們的蹤影,去了何處?」
「不過去幫我買了一些東西。」無瑕接過了話語,伸手一指桌上的宣紙筆架,纏綿見狀又是一笑,卻有了幾分深意:「好些個大東西,要出動這麼多大老爺們一同前去。」
無瑕卻不再接他話語,只淡淡的垂眸攤開宣紙,畫起畫來。纏綿望了他一會兒,知道自己無法得到答案,遂做了投降狀,道:「好了,我也不問了,奚昊回來了麼?」
「未曾上我這來,房間沒見麼?」無瑕輕聲回應道。
纏綿抬頭看了看屋外的天空,眉頭一皺,道:「已經午時了,每日的這個時辰他都是在你這邊的。」
筆尖突然一頓,無瑕側過了頭來,見尤晗從外入內,忙將筆一放,走向了門口:「可有看到奚昊回來?」
尤晗手中端著粥,聽了無瑕的話後搖頭道:「公子早上出門時說只去藥鋪,買了藥後會讓夥計跟著送回來,我說要跟,他沒讓,我方才一直在院子裡,沒看到他回來。」
尤晗那話一落,纏綿與無瑕的心底便是一沉,繼而湧起了一種莫名的不安感,尤晗手中托盤還未放下,便聽耳畔兩道風聲飛過,繼而楊雲驄與北堂川也一晃不見了人影。
「怎麼了?」他手端托盤茫然回身,才見方纔還人影憧憧的院子已經空空蕩蕩,所有人在那一霎那間竟全都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