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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零六章 禦敵如山止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3-07-04

    「你們說的便是這撥人馬麼?」漱靜齋的對面的小巷裡站著兩人,一個正是樓船軍中的阮四,他身旁的那個小兵點了點頭,回答道:「小侯爺上回來說讓咱們注意一下這城中出現的陌生人,可是這建州城的郡衙剛被咱們端掉,人生地不熟的,也分不清究竟哪些是本地人,哪些是逃難的民眾,所以多費了一些時日,除了這裡,還有三處客棧有人馬聚集的趨勢,都分派了人手去監視,咱們要將情況告知小侯爺嗎?」

    阮四低頭沉凝了半晌,正待說話,卻突然將那小兵往身後一拉,藏在了暗處,然後警惕的望向了漱靜齋的門口。

    兩道黑影徑直從屋背上躍入了漱靜齋,沒過多久,又從裡面躍了出來,然後腳步不頓的奔離而去。

    那不是?!

    縱然來人速度很快,阮四還是認出了那兩人之中的一人便是曾經在樓船上出現過的無瑕公子身邊的召喚弓,他緊鎖眉頭想了一想,將身後小兵喚過,輕聲道:「馬上去軍營告知小侯爺,怕是公子這邊出了何事,速去速回。」

    「是。」

    無瑕靜靜的站在院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出去的人馬已經全都回轉,所有人都說未曾發現奚昊的蹤影,纏綿已經按捺不住,就在他準備動身之時,無瑕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沉聲道:「漫無目的的尋找不是辦法,跟著我。」他說完抬步便走,楊雲驄見狀追了一步,問道:「是否要將他們聚集起來?」

    「馬鳴幫住在什麼客棧?」

    「漱靜齋。」

    「將留下的堂口全都聚集起來,一刻鐘之內,我要在漱靜齋見到其餘三股勢力的當家。」

    漱靜齋內自從住進了馬鳴幫的人馬,便再也沒有收過新的客人。掌櫃的此刻正無精打采的趴在櫃檯前打著瞌睡,聽得樓上又開始叫吃的,他極其不耐的踢了踢蜷在一旁流著口水打著鼾的小二,道:「去看看,不知又要什麼,自從住進了這一幫土霸王,便沒個安身的時候。」

    小二哥被他踢得一個趔趄差點撲倒在地,驚醒之後忙不迭的擦了擦口水,揉著惺忪的睡眼應聲道:「來了來了。」

    掌櫃的在他應了之後繼續趴回櫃檯睡覺,頭剛挨了手臂便被那小二哥一推,掌櫃的頓時火起,抬頭之後一巴掌便扇在了小二哥的腦門上:「讓你去看樓上客人,還在這裡作死。」叫罵間見小二哥嘴巴張得老大愣愣的看著大堂,掌櫃的才順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不望不要緊,這一望之下頓時驚得後背冒出了大片的冷汗。

    自己這店中何時多了這麼多人?

    而更讓他驚訝的是,這麼多人進門居然沒有一點響動,看那架勢,竟已經入店多時了。

    「我的個親娘勒,這是要怎麼了?」若是鬧騰騰的進來這麼一群人恐掌櫃的也不至於怕成這個模樣,那幾十號人馬林立在那,卻只有兩人坐在桌旁,其中一人白衣素裹,臉上覆著面具,根本看不清面容,而旁邊那人一身青衣,面若冠玉,長得十分俊朗,卻偏偏一臉冷意,生生讓人害怕。

    掌櫃的不由自主的翻了雙眼去瞄了一眼樓上,直覺告訴他,這些人來者不善,而會招惹這種麻煩的,應當就是自己這店內所住的客人了。

    「小……小老兒見過各位大爺……」掌櫃的兩腿發軟,抖抖索索的上了前去,也不敢靠近,只到了堂中便停了下來,本想一揖便罷,豈料雙腿無力,那躬身之下竟直接跪在了地上。

    「弓,扶他起來。」無瑕坐在桌旁未動,低聲道了一句,弓與北堂川上前一步將那掌櫃的一拉,帶到了無瑕面前。

    「掌櫃的不用驚慌,我不過借你這地方見幾位朋友,你上去將住在你店中的客人喚下來,然後跟小二哥一起去後堂等候,無論這店內發生任何事情,有任何損毀之處,我都會賠償給你。」無瑕說話間弓已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銀票塞入了掌櫃的手中,掌櫃的低頭一看那銀票的面值,頓時連死的心都有了。

    並非是銀票的面值太小,恰恰相反,那銀票上的面值幾乎可以買下他這一座客棧,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更加擔心自己這多年的老店毀於一旦,然此刻卻已經由不得他,看無瑕說完之後不再言語,他知道自己已經別無選擇,遂回身對小二哥道:「去將馬大爺叫下來,就說,有朋友找他。」

    馬宗渭此刻正在房內睡覺,他與其他剩餘的三大堂口的當家的一樣,於昨日便收到了冷公子傳來的消息,說一月之後瀝泉山莊會得到大家想要知道的答案,可也正如其他三大當家一樣,他們皆仗著自己在這反晉勢力中有著不俗的地位,所以都想要先他人一步接近了冷公子,由而也能多分一杯羹,於是當其餘人全部撤離建州城時,他們卻依然留了下來。

    知道冷公子便在這建州城內,可是,他們卻也知道單憑自己的力量只怕還奈何不了冷公子其人,因為無論到了何處,冷公子都像是一個謎,沒有人能夠估計他身邊究竟有多少人手,也就不知道與他對抗能有幾分取勝的把握,所以,他們現在不過都是好了面子,誰都不願先離去顯了怯懦,落人話柄。

    小二哥敲門之時,馬宗渭極其不耐的應了一句,走去開了門。

    「吃的呢?」見小二哥空手而來,馬宗渭登時有了火氣,小二哥本就怕他,此刻一見他發了火更是喏諾的不敢大聲說話,只佝僂著身子,聲如蚊吶的道:「馬大爺,樓下有人找,說……是大爺的朋友。」

    馬宗渭見小二哥神色不對,心頭便是一咯登,回身抓了九環刀往外一奔,長嘯一聲道:「操傢伙!」

    隨著他的叫聲那二樓的客房房門乒乒乓乓響成了一團,小二哥抱頭蹲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樓下掌櫃的也驚得面無血色,想要躲藏已是不能,只好硬著頭皮強撐著抬起了頭去。見馬宗渭一躍而下,掌櫃的禁不住哭叫了起來。

    「馬大爺饒命吶……」掌櫃的說完雙腿一軟又要跪下,卻被弓一手撈起,安置在了一旁。

    「馬幫主好大的火氣,無瑕不過是請馬幫主下來坐坐,何必勞師動眾,弄出這麼大的動靜。」無瑕正低頭輕抿著纏綿推過來的清茶,見馬宗渭帶人一躍而下,他連頭都沒有抬起,輕聲言道。

    馬宗渭本還氣勢洶洶,那小二開口之後,他只道是其餘三股人馬終於按捺不住來尋自己的麻煩,是以招呼之下便手提大刀衝了下來,而此時聽到大堂中說話之人的自稱與清冷的聲音之時,他的身子才若寒冬臘月被水澆一般潑了個透心涼。

    頭皮一瞬間便麻了,馬宗渭愣愣的呆在原地站了許久,才喉結一動,拚命的嚥下了一口口水,試探性的拱手一揖,道:「冷公子?」

    那話一出,他身後竟有人「匡當——」一聲掉了手中兵器。馬宗渭此刻卻已經無瑕去顧及自己面子,莫說他身後的手下,便是他自己現在也已經有了無措。雖然他們此次前來的目的是冷公子,可趁其不備將之抓住以便要挾是一回事,像現在這樣面對面的與他相見又是另外一回事,若無法讓他處於弱勢,那麼,這場會面的結局便已經注定。

    「馬幫主請坐,很快濱州的程莊主,凌煙坊的王當家的和躍虎幫的孟幫主便會一起前來了,在此之前,馬幫主可有話與無瑕說。」無瑕依然淡淡,甚至還露出了一絲笑容,馬宗渭舔了舔乾燥的唇舌,不知無瑕這話究竟是何意思,想要探尋,又怕自己說錯了話,是以瞪著雙眼搖了搖頭,挪著步子坐到了一旁。

    門外傳來了聲響,隨著幾道人影踏入,漱靜齋的大門「啪——」的一聲被從內關上了。

    「人都齊了,過來坐。」無瑕示意了一下,那剛剛進門的幾人在一愣之下全都有了惶然之色,就在方纔,他們所住的客棧突然冒出了不明人馬,來人武功極高,且目標清晰,上來之後只取頭領,然後強行將他們帶到了這漱靜齋前,而現在當面前那人說話之後,他們瞬間全都明白了究竟是何人要見自己了。

    「公子若是要見我們,著人通傳便好,何必……如此興師動眾。」躍虎幫的孟寇海首先笑了起來,繼而雙手一拱,打著哈哈上了前來。

    「說得沒錯,若是知道是公子要見咱們,咱們又豈敢不來。」程家莊的莊主程雲仲與凌煙坊的當家的王褒信也陪著笑臉到了無瑕面前,見無瑕並未開臉,只冷臉以眼神示意他們坐在一旁,他三人才訕訕的又退了開去,面面相覷著到了馬宗渭身邊,與他坐在了一處。

    無瑕沒有說話,這漱靜齋便鴉雀無聲,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吭。

    於那四大當家來說,他們並不明白一直都躲著不願出來一見的冷公子為何突然間會將他們聚在了一處,若知道自己只是被兩個不起眼不出名的小人物連累所致,這幾大當家的也不知會作何感想。

    無瑕在細細的觀察著那四人的神色,以他多年來沉浮權斗的閱歷,他從那四人臉上看到的除了惶然之外更多的便是疑惑與不解,一個人,無論他的掩飾能力有多好,總會有細節將其內心暴露,而現在,他卻看不到那幾人的心虛,也就是說,奚昊的失蹤,這幾人根本一無所知,然即便是這樣,也不能排除他們手下人犯案的可能性。

    「幾位當家的千里迢迢趕到此處無非就是想見我姬無瑕一面,想要得到一些東西,而這些東西,也不管你們是否能夠承受得起。」無瑕說得極是不客氣,因為在這股勢力之中,他所坐的是第一把交椅,也就是說,他有不客氣的資本。

    聽他說話的口氣,那四人瞬間暴了冷汗,這一刻他們心裡真真是後悔之極,悔自己昨日收到警告還未曾離去,如今觸怒了冷公子,也不知他會使出何種手段來對付自己。

    雙眼不由自主的四下游睃,當發覺無瑕身後所站之人除了召喚弓之外他們竟一個都不認識之時,那幾人臉上禁不住有了死灰之色。

    果真如傳聞所言,冷公子勢力無處不在,他身後的這些人竟似從未在江湖中出現過,不知深淺,也便不知對方的實力,越是莫測,也就越是震懾人心。無瑕知道這些人現在心裡在想些什麼,虎賁本就不是大晉勢力,而龍衛更是從未在人前暴露過身份,他現在便是要用這兩方人馬的神秘性來威懾眼前這四人,讓他們摸不清底細,尋不出由來。

    「不用看了,他們雖從未在人前暴露過身份,卻實實在在是我姬無瑕手中的力量,我可以說在座的各位從未見過他們的面,可他們做過的事情若是說出來,卻如雷貫耳,震撼人心。我姬無瑕今日將話撂在這裡,你們之中若是有人不服我,大可以站出來挑戰,我若輸了,便將反晉勢力第一把交椅的位置拱手相讓,決不食言!」

    那話一出,四大當家的面色更驚,馬宗渭見人群之後的老五拚命的向自己使眼色,於是順著他的目光向著無瑕身後的一處望了過去,只見視線所到處那人身材高大,氣息內斂,顯然是深藏不露之輩,他不明所以,又將眼神轉了回去,才見老五哭喪著臉悄悄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驚疑之下想到了老五那日跟蹤瀝泉山莊的人馬出城,回來之後說有一隊武功極高的黑衣人殺了跟隨其後之人,如今看他神色,才知便是無瑕身後的人馬。

    罷了!正如自己所說,如果連命都沒了,又拿什麼去享受榮華富貴。馬宗渭狠狠一咬牙,起身一站,對著無瑕抱拳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公子以前一直不肯現身,今日卻突然召集了我們四人,公子有話不妨明說,咱們都是大老粗,轉不過那麼多彎彎翹翹。」

    「好!既然馬幫主開了口,我便說在明處!」無瑕說完起身一站,將方纔便一直放在手邊的一卷畫卷凌空抖開,拋在了他四人所圍的桌面上。

    「這兩人早上曾在我所住的府外探查,如今我身邊有一人失蹤了,且不論那人對我的重要性,但憑我冷公子身邊之人,只要我還在,便沒人能對他們動手,這建州城內除了軍營便是你們勢力聚集,若說你們不知道,當真難以讓我信服

    !」

    那四人聽了無瑕的話後皆探頭去看,然後在瞬間便神色各有不同。除了馬宗渭之外的三人皆是一臉茫然,而馬宗渭卻瞪瞪的直了眼,看著那畫像中的二人汗如雨下。

    「人在何處。」無瑕的聲音冷到了極點,已經不用再問,馬宗渭的表現早已出賣了他,聽得無瑕問話,馬宗渭渾身一顫,繼而衝著自己的人大吼一聲,道:「馬六跟余振那倆兔崽子呢?」

    聽他吼叫,他的手下才慌慌的清點了人數,待發覺果然少了兩人時,才哭喪著臉回道:「人不在……」

    一切都已經明瞭,馬宗渭知道自己現在是跳到黃河也撇不清了,如果不能幫無瑕將人給找回來,他這一幫子人馬也別想活著走出建州城了。

    「他倆這幾日常去何處?立馬的將人全都派出去找,我告訴你們,就算是掘地三尺,都要將那兩兔崽子將我抓回來——」

    聽得是馬鳴幫的人出了紕漏,其餘三大當家的在舒了口氣之後卻又懸起了心來。冷公子已經下令讓自己等人離開,然大家卻拂了他的意思留了下來,如今馬鳴幫出了問題,他們三大堂口也脫不了干係,如果人找不回來,不定冷公子一時火起遷怒於人。

    「公子請放心,咱們江湖人有江湖人做事的方法與規矩,如今公子在此,我們也不敢放肆,便請公子讓我們一起去尋人,等人找到了,我們便離開建州城,一月之後瀝泉山莊再聚,不知公子意下如何。」那話說得巧妙,無瑕若是答應了,便也就保住了他們的性命,出爾反爾的行為從來都不是冷公子的品性,所以他們現在是要事先求得一張保命符。

    「你們有一個時辰的時間,我就在這裡等,時間一到依然找不到人的話,便別怪我冷公子辣手無情!」

    第二道畫卷被拋在了眾人面前,那畫上之人眉目清秀,靈氣逼人,倒像極了傳聞中的冷公子,正當眾人發愣之間,一道清冷的聲音如醐醍灌頂,驚醒了眾人,亂了整個漱靜齋。

    「計時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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