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都市小說 > 軒城絕戀

正文 第七百零九章 人如風後入江雲 情似雨餘黏地絮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3-07-07

    天色未黑,陽光尚還照在院內,空氣帶著幾分燥熱,卻讓人無比安心。這裡不再是地窖中陰暗潮濕的地面,而是溫暖舒適的軟枕高床。奚昊的頭輕輕動了一動,在適應了陽光的刺目之後,他睜開雙眼,對著眼前那人露出了一絲微笑。

    纏綿就在他的身邊,輕撫著他的額頭,帶著溫柔的笑意靜靜的望著他,看他醒來,輕聲道:「你醒了。」

    「我回來了……」

    「回來了。」從此以後,我會寸步不離的看著你,守著你,絕不讓你再走掉。

    手伸出,與之指尖交錯緊緊相扣,纏綿微笑著俯下身去,將唇狠狠的印在了奚昊的發間。「以後我會天天抓著你的手,無論你去哪,都休想再甩開我。」

    淚水從眼角嘩然而落,奚昊將頰貼在纏綿的胸口,聽著他那砰然有力的心跳聲,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我沒有放棄,我用盡全力的保護自己,就是為了能活著回到你的身邊,纏綿,這一次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既然人已經找到,諸位當家的便自行離去吧。」聽到雲嵐帶回的消息,知道奚昊已經安全返回了府邸,無瑕微鬆了一口氣,然後淡淡的對著那四大當家道。

    「那……這馬六跟余振……」馬宗渭試探性的問了一句,無瑕眉頭一蹙,眼角微瞥間冷笑道:「馬幫主自己帶來的人,莫非還要我來教你如何管教,我姬無瑕向來憎惡分明,也知人心叵測,蛀蝕之輩大有人在,所以不會遷怒你馬鳴幫,但這般賣主求榮之徒,馬幫主莫非還不知如何處置!」

    「知道知道,我馬上便讓人將他們帶走,絕不污了公子的眼。」聽得無瑕說出那番話語,馬宗渭知道自己這幫人算是求得了保命符,忙忙不迭的應著讓人架起馬六拉出了門去,然後又對著其餘人道:「還不趕緊去收拾東西,咱們立刻出城。」

    「那我們——」其餘三大當家看他倒先跑了,皆忍不住心虛的問道。無瑕見狀微微一笑,雙唇輕啟,對著站在身旁的白炎道:「白炎,代我送幾位當家的和他們的屬下出城。」

    「好。」白炎一口便答應了無瑕的要求,上前一步將手一揚,道:「本小侯送幾位當家的出城!」

    那話一出,面前的四大當家頓時大驚失色。從方才開始,這幾人便在揣測白炎的身份,他是隨後才到,因來得匆忙,所以未換便裝,一身銀鎧儀表堂堂,當時這幾人心頭便在嘀咕,不知他究竟是何人,他們雖聽傳聞說公子與大晉的小侯爺關係曖昧,可怎麼也想不到他竟會這般毫無顧忌的出現在冷公子身旁。

    「怎麼,幾位當家的不願走?」聲音有了一絲戲謔,白炎看著眼前目瞪口呆的幾人,眉頭一挑,輕聲笑了起來。

    「走,走,馬上就走。」那幾人被他的笑聲驚醒,慌亂之間向著門外退去。

    開玩笑,這建州城如今是軍營管轄,也便是這孟小侯爺為大,但憑他一句話,自己等人就是再多幾十條性命都不夠賠的,如今公子說了讓他送大家出去,誰還會不識好歹拖延時間。他們本是好爭面子才會在無瑕下令之後還滯留於此,誰知道最後卻走得比那些不入流的小角色還要不堪。

    「你先歇著,我去去便回。」白炎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對著無瑕輕聲言道。無瑕點了點頭,也不多話,返身去了桌旁坐了下來。蘇翀看著那一行人離去的背影,又回頭去看了看靜靜坐在桌旁的無瑕,漸漸的鎖起了眉頭。

    這幫人明顯的是江湖勢力,看他們對他如此懼怕,想來他的身份定非同一般,方纔他們言語之中提到了冷公子,這個冷公子與朝廷追捕的冷公子是同一人嗎?若是同一人,小侯爺又為何對他言聽計從?這可是滅門抄家的重罪,他怎會不懂?!

    「回稟小侯爺,所有人馬都已經出城,屬下看著他們離去的。」阮四走到城牆上的那人身邊,輕聲回報著他方才吩咐自己去做的事情,白炎聞言點了點頭,看了他一眼,道:「你是否心有疑慮,在明知道他們是反晉勢力之後,我卻依然按照無瑕的話放他們離去了。」

    「公子與咱們所走的道路不同,便注定了處事方法會有不同,屬下雖然不懂公子用意,卻也一路看過公子與小侯爺之間的情深意重,所以,屬下相信公子絕對不會加害小侯爺。」阮四說完將頭一低,又道:「城防士兵已經撤去,但為了防止類似的事情再發生,我會回稟了簡大人之後增加巡防兵,小侯爺只管放心。」

    「有勞阮大哥了,時間不早了,無瑕還在漱靜齋等著我,我便先告辭了。」

    「小侯爺請。」

    白炎回到漱靜齋時,那大堂之內已經只剩下無瑕,蘇翀和楊雲驄三人,掌櫃的吩咐著小二打掃著地面的血跡,見白炎入門,忙躬身一揖,道:「見過小侯爺。」

    「今日打擾了掌櫃的,你這店內可有什麼損耗,明日我讓人拿了銀子來賠給你。」

    掌櫃的一聽忙雙手一擺,急急道:「給過了給過了,公子給的太多了,小人拿著都燙手了。」

    白炎聞言哈哈一笑,撇下他向著堂內走去,無瑕正坐在桌旁,見他進門將身一站,還未及說話,突然身形一晃,蘇翀正好在他左側,發覺他的不對,伸手便去穩他,卻突然間感到手背一熱,低頭看時,才見幾滴鮮血濺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之上。

    「無瑕!」白炎臉色大變,一個竄步便到了跟前,從蘇翀手中將無瑕抱過,對著楊雲驄道:「立刻回府。」

    因靈姝的毒性日漸加深,加上今日從早起無瑕便費神勞心,方才逼問馬六之時他便已經感到力不從心,可一來他心急奚昊的下落,二來那麼多心懷鬼胎之輩在看著他,所以他硬是強撐著忍了下來,現在事情全都辦妥了,他也鬆懈了,那疲憊感與不適便排山倒海般湧現了出來,白炎進門時他只是感到有些頭暈,豈料還未開口,鼻間便開始出血,繼而昏倒了過去。

    「可是毒性壓制不住了?啊?還是今日太緊張,勞累所致?」奚昊在屋內施針,白炎卻在旁邊不停的追問,惹得他心煩意亂,遂讓纏綿趕了出去。白炎被堵在門外不得進去,頓時心急如焚,在院中不停的轉著圈。

    所有人此刻都對他退避三舍,不肯挨近半分,因為大家都知道一旦遇到與公子有關的事情,他便是一根筋拗到底,現在除了奚昊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所以還是避開為好,省得一會兒他抽起風來殃及池魚。

    「你們不去安慰安慰他麼?」蘇翀不安的看著白炎,話剛出口,便被雲嵐一拉拐出了院門去。

    「公子身子不好常會出現這種情形,有奚昊公子在,必定不會讓他有事,可小侯爺著急的時候會犯渾,所以大家都避著他。咱們既然幫不上忙,便不在旁添亂,等公子醒了,他便自然也好了。」說話間見蘇翀手背染血,雲嵐回頭對著尤晗道:「去打盆水來,讓蘇將軍洗洗手。」

    「哎。」尤晗應著去打水,蘇翀這才看向了自己的手背,發了會楞,問道:「無瑕公子所犯何病?」

    「這……」雲嵐看了站在一旁的弓一眼,露出了為難之色。公子的病雖不是什麼秘密,可畢竟此人大家才方見到,也不知是否可靠,公子如今在大晉內外受敵,當真不得不防。

    見雲嵐面露難色,蘇翀意識到了自己這話問得魯莽,是以忙道:「是蘇翀太過唐突了,我只是在想以威武侯府的地位,小侯爺又如此關心無瑕公子,莫非還尋不到治療公子這病的良方麼。」

    聽他如此提問,弓在旁輕聲一歎,搖了搖頭,道:「只是公子需要的那藥十分難得,十年才開花一次,一株就一朵花,且花期五日便落,實在是……」

    「倒也奇了,去年我從南蠻之地得到一種藥材,便是如你所述這般刁鑽,那族長給了我十朵,我上京之時進貢給了皇上,我記得那花的名字有些奇怪,叫……叫……幽冥。」

    「當真?!」蘇翀話音剛落,一旁的人全都圍了過來,且皆都因他的話語而有了激動之色。

    「的確是幽冥花嗎?所以說,皇宮之內當真有對嗎?」

    「有十朵那麼多?」

    「可是入了太醫院中?」

    蘇翀被他們圍住一頓猛問,喧嘩之間也不知先回答誰的話,眼見這些人為了公子的病情如此費心,他心中突然間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小侯爺與那無瑕公子的感情甚篤,言語行動上便能看出,他們身邊的這些人雖然只是下屬,可與他們之間的那種感覺卻似乎更介於親情之間,這種發自肺腑的關心是裝不出來的,所以,他毫不懷疑這些人會為了那二人不惜他們自己的生命。

    「白澤已經去了這麼久了,莫非是晉文帝不肯給藥?既然確定宮中有幽冥,若是他不肯給,咱們便去盜!」雲嵐那話將蘇翀驚得一跳,耳聽他口中竟直呼皇上名號,蘇翀心中驚疑,雲嵐發覺自己心急之下竟說漏了嘴,於是將頭一低,不再說話。

    白炎聽得他們喧嘩,幾步出了院子,低吼道:「都在折騰什麼,無瑕經不起吵鬧,若是都閒得無聊便去將樹上的知了都抓了,吵得人心煩意亂。」

    「是!」

    蘇翀本以為白炎這話會引人發笑,誰料話音剛落,那一個個魁梧矯健的漢子們竟果真飛身而上,攀附於院中樹木之間開始抓知了,他有些茫然的看了看頭頂,然後眨著眼睛回過了頭去。

    這孟小侯爺究竟都交了一幫什麼人?他們的生活方式與處事方法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當真聞所未聞。白炎看他一臉無辜之貌,禁不住苦笑一聲,道:「都是一些不拘小節的兄弟,不會做作,待人以誠,相處久了你便知道了,蘇兄見諒我此刻無心解釋一切,待無瑕醒了情況穩定了,我再好好向你介紹。」

    「無妨,我倒覺得他們這樣很好,我自小到大都沒什麼朋友,如今看了小侯爺身邊的這些人,才知自己做人當真是很失敗。」

    「蘇兄何必妄自菲薄。」

    「怕你的、敬重你的下屬跟能為你兩肋插刀的兄弟,當真是有天壤之別的。」蘇翀十分感慨的長歎了一聲,白炎還待說話時,便聽院內傳來了纏綿的喚聲:「白炎,無瑕醒了。」

    白炎一路疾奔入了房門,見那床邊銅盆的水全都染成了紅色,禁不住心底一悸,走到床頭便抓住了無瑕的手,看他雙眼微瞇,忙輕聲道:「你醒了。」

    「嗯。」無瑕虛弱的應了一聲,然後又閉上了眼睛,白炎看得心急,卻知他十分疲憊,也不去吵他,只坐在一旁輕撫著他的發,看著他慢慢的陷入沉睡之中。

    「奚昊你告訴我,無瑕現在的情形究竟怎樣了?」待無瑕睡著之後,白炎將奚昊拉到了一旁,奚昊咬著唇躊躇了許久,才輕吐了一口氣,道:「不是太好,雖不至於致命,可他的經絡會變得很脆,也就是說,他會時不時的出血,因為他的身子一向都十分虛弱,所以慢慢的會氣血兩虛,整個人蒼白無力,時常會感到倦怠頭暈……」

    「別說了……」白炎打斷了奚昊的話,無法再聽他說下去,他不知道老天究竟還要折磨無瑕到什麼時候,他只知道,若是自己寫信向皇上求援無果,自己便親自回去盜取幽冥花,無論將來結果如何,都不能眼睜睜看著無瑕再受這種痛苦與折磨。

    「白炎?」見他返身便走,奚昊心中不安,在身後追著叫道。

    「怎麼了?」纏綿去倒了水進來見白炎匆忙出門,而奚昊則一臉焦急的跟在身後,忙將盆一放,攔住奚昊自己追了上去。

    「你去哪?」看白炎的勢頭不對,纏綿一個飛躍到了他的身後,伸手扣住了他的肩頭。

    「回東都去,去向皇上要花,若是他不給,我便用自己的性命來換無瑕的命!」

    「你冷靜點!」

    「冷靜不下去了纏綿,我當真恨不能以身代過替無瑕承受這些病痛的折磨,他究竟犯了什麼錯老天爺要這麼懲罰他,這世上作奸犯科之輩比比皆是,為何天就是不肯放過他,若是因為我們的這份情感天不肯容,那麼便將一切的懲罰都降在我孟白炎一人身上,放過他,放過他!」

    白炎說完反手便是一掌,纏綿見狀一閃,繼而卻又輕身而上纏住了他的腳步,樹上眾人皆紛紛落地,鑄成了人牆往前一擋,攔住了白炎的去路,白炎怒火驟起,正欲動手時,突聽人後傳來了南宮熱河詫異的聲音:「都在做什麼?怎麼打起來了。」

    眾人被他拉過了視線,一看之下皆欣喜的向旁一讓,揚聲道:「小侯爺,白澤回來了!」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