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三十五章 出其不意 攻其不備 文 / 柒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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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08-02
那一行三十五人的隊伍順著山谷一路向前行進,雨後的夜空格外寧靜,山風吹過,舒適的溫度拂過暴露在外的肌膚,讓人感到十分愜意,白炎列在最前,模樣自在散漫而悠閒,屠單等人卻面帶緊張之色跟在其後,時刻防備著突如其來的情況。
「小侯爺,你可想清楚了,此計當真可行?要是咱們被識破,對方可是幾百人的隊伍吶。」屠單憋了一會,終還是憋不住,跟上白炎的腳步輕聲問道。白炎口中哼著小曲,邊走邊樂呵,聽了他的話後回頭一笑,道:「你方才也看見他們的狀態了,這地方在巨鹿與盤龍關之間,這些送糧的隊伍來回往返不知已經多少回,在他們自認為萬無一失的環境裡,防禦無形之中就會懈怠許多,咱們只要攻其不備,便一定能將他們一舉拿下。」
「可要是他們——」
「誰!」黑暗中傳來了一聲怒斥,繼而響起了幾道腳步聲,屠單本還在說話,聽見那呵斥聲急急的將嘴一閉,豈料他剛收聲,便被走在前列的白炎回手一抓,抵到了隊伍的最前列。
又是一句急促的問話聲,旁人聽得茫然,屠單卻瞬間冒出了冷汗。
那是蠻子的語言,運糧軍的崗哨發現他們了。
屠單舔了舔唇舌,還未及開口,便被走在身後的白炎狠狠捅了一腰窩子,他痛得倒吸了一口氣,心底暗罵了一句那人的不厚道,然後伸手將腰一撐,挺起了腰板,毫不客氣的回道:「他娘的,莫不非糧食都讓你們在路上吃光了,你們是想讓將軍餓死嗎?將軍等得不耐,讓我們來看究竟是什麼情況!都這麼幾日了竟才到這裡,老子看你們是不想活了!」
他嘴上罵得過癮,心底卻一如鼓擂,七上八下的跳個不停。按照白炎的看法,這幾日風雨無常,道路十分難行,這支運糧隊伍如此深夜還在趕路,定是已經超過了規定的時限。狄戈爾帶著幾千人馬一直守在元山,久了難免會有急躁之氣,晉軍不攻便無戰事,他每天悶葫蘆似的對著那幾面山,估計腳底都要發霉了,仗不打,這衣食住行卻依然還是要的,像這種小規模的補給每次遲個幾天本是常事,可久而久之不被揪了小辮子趁機教訓才怪。
屠單辟里啪啦一頓亂吼,白炎等人雖然聽不明白,卻也被他那氣勢所震,見對面那些哨兵明顯的軟了口氣,繼而乖乖的迎上前來,大家皆禁不住悶笑著低下了頭去。
那幾名哨兵上前之後本要行禮,可定睛一看,卻皆大眼瞪小眼的怔住了神。
眼前這人的軍服與他們一般無二,根本就不是個什麼帶軍銜的長,可他那說話的口氣卻沖得嚇人,實在讓人拿捏不準其身份。
「看什麼看,老子今日淋雨過來的,衣服濕了,換了,找的別人的穿,怎麼著,看不上了?瞧不起老子了?」屠單說完抬腳便是一踹,那幾名哨兵見狀向著四面一散,忙不迭的後退道:「大人息怒,格桑大人此刻就在這谷中休息,大人請進一步說話。」臨行前白炎曾對屠單說過,這普通軍服鐵定會引人猜疑,所以若有人懷疑或者問起,便讓他儘管壯著膽子往大了說,嚷嚷得越狠越好,就做出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來,讓人琢磨不透。
屠單一見那些哨兵竟被自己唬住,心底不禁暗暗佩服起小侯爺的先見之明來,他從鼻間發出了一聲冷哼,狠狠瞪了那幾人一眼,然後才抬步一走,道:「前面帶路,老子還以為你們都死在路上了呢。」
那幾名哨兵見他凶狠,哪裡還敢吭聲,喏諾的應承著在前面帶路,逕直奔了谷中而去。
篝火遠遠的閃爍出亮光,白炎不動聲色的回頭望了一眼,南宮熱河等人在身後點了點頭,暗暗將手按在了腰間。
顯然有人先到一步回報了此刻情況,等那一行眾人到達燃燒的火堆旁時,那正中位置的小營帳外已經站滿了士兵,位列最中的,是一身材魁梧壯碩的中年男子。
一見屠單,那人的眉頭不由自主的便是一鎖,他眼帶疑惑的掃了一眼那幾十人的隊伍,然後上前一步,揚聲問道:「來的是誰?哪一隊下,誰派你來的?」
屠單面帶不屑的冷笑了一聲,衝著那人回道:「格桑,別人怕你,老子卻不將你放在眼裡,你想知道我是誰,又是誰派來的,你上了前來,老子就告訴你。」
格桑見他說話囂張,態度張狂,火氣「噌——」的一聲便湧了上來,他拿眼瞪著屠單,然後將腰間彎刀一握,幾步上了前來,低吼道:「說,誰派你來的。」
屠單面帶得色沖身後一笑,然後回頭迎著格桑慢慢湊過了身去,一字一句吐道:「你家屠爺爺在此,奉我家小侯爺之命,來送你上路。」說時遲那時快,屠單的最後一句話語尚在口中,站在他二人身邊的白炎已經出手了。
削鐵如泥的短匕瞬間沒入了格桑的胸口,因三人挨得十分近,旁人一時之間竟還未曾發覺出了何事,白炎與格桑同時低頭看向了入刀處,見格桑胸口迅速暈染的血污瞬間擴散,白炎表情誇張的一瞪雙眼,驚歎道:「呀,手滑了,我替你拔出來。」
格桑面帶猙獰將彎刀一抽,卻霎時被屠單給抵了回去,屠單伸手扣住他的雙肩哈哈一笑,道:「格桑大人太客氣了,如此熱情,還真是讓人吃不消。」白炎順勢將短匕拔出,格桑的身子晃動了一下,卻在屠單的支撐中未曾倒下。
白炎將短匕收入袖口,嘿嘿一笑,他身後的南宮等人也見狀也笑了起來,站在對面的運糧兵見格桑整個身子都撲在了屠單的身上,又見那來的一隊人馬不知為何全都大笑了起來,皆面面相覷的對望著,不明所以的跟著乾笑了起來。
蘇翀帶人從前方悄然摸上,暗伏在了一旁,他本還擔心那一行人能否瞞天過海將赫博多的士兵騙過去,此刻卻在那一片和樂融融的笑聲之中呆住了神。
這算是個什麼情形,竟詭異得令人發瘆。
整個山谷幾百號人都在笑,可看來看去,都實在看不出究竟何處惹人發笑了。
「笑夠了沒,還不動手。」白炎咧著嘴含糊不清的道了一句,對面的士兵聽他突然間說出了自己不懂的話語,皆於瞬間僵住了笑意,白炎眼中寒光一閃,腰中長劍已經出鞘。
「殺!」
身形如箭,那一聲令下,他身後的眾人皆矮身一竄,只瞬間便沒入了對方的陣營之中。
出其不意方能攻其不備,毫無防範的赫博多士兵們終於明白了對方的目的,可已經悔之晚矣,他們的格桑頭領已經死在了對方的刀下,而山谷兩頭突然湧出了無數的人馬,將他們團團圍在了中間。
這是先鋒軍進入盤龍關後的第二場小型戰役,因小侯爺孟白炎敢於冒險的策略,兩戰下來共殺敵五百多人,己方卻只有輕傷未見死亡,不得不說大大的鼓舞了士兵們的士氣,令大家對破陣一事充滿了信心。
戰場很快便被打掃乾淨,白炎伸手整了整屠單身上的衣衫,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這下還真像那麼回事了。」
屠單被他逼迫著換上了格桑的軍服,哭笑不得的對著竇榀道:「老竇,不如你來做這頭領,我嘴笨舌拙,怕到了元山應付不過來。」他哪是怕應付不了元山的赫博多士兵,他是被面前這人整怕了,看這人眼珠子一轉,就又不知道想了什麼新花樣要自己配合了,這一路前往元山,途中全是蠻子的勢力範圍,若是跟不上此人花樣百出的節奏,當真是會死的很慘。
竇榀站在遠處嘿嘿一笑,撣了撣袖口的泥巴,衝著屠單回道:「得,您老的心意老竇我心領了,小侯爺是看得起你才重用你,你可不要稀泥巴糊不上牆,丟了咱們九原軍的臉。」他說完一退,對著自己的部屬招手道:「集合,咱們去前面開路。」
「老竇——老竇——」屠單看著竇榀疾奔而去的背影,禁不住狠狠的跺了一腳:「沒義氣的東西。」
白炎聞言看了看他,又抬眼看向了竇榀離去的方向,突然間想起了出發前一夜發生的事情。
那夜自己臨時被秦篪派人叫回,是因為屠單竇榀二人屢生事端,挑起了九原軍的內亂,甚至危及到了北援軍的穩定,說實話,當時自己跟爹爹一樣一籌莫展。如是不嚴懲,軍中便再無規矩可言,可若是陣前斬將,又勢必會影響軍心,得不償失,當自己左右為難之際,楊雲驄正好帶著無瑕的信趕到了。
無瑕的信並不長,只寫了寥寥幾筆,卻頓時令自己茅塞頓開,有了解決之道。
九原軍雖派系作祟,但歸根結底大家都有一份忠義之心,也正是如此,才會讓自己猶豫不決,難下殺心。無瑕說,殺將不如用將,他們越是心中憋著一股氣,上陣殺敵便越是勇猛不可阻擋,違反軍令當斬,既然如此,何不讓他們立下生死狀,將這一股力量用在沙場之上,死可重於泰山,也可輕於鴻毛,但凡有點血性的漢子,誰不願死得其所,死得頂天立地!而又因沒有了退路,他們才會一路向前,以大無畏的精神去面對一切。
置於死地而後生,戰場之上越是不怕死的,或許便越是活得長久!
無瑕,今夜你可已經安枕入眠?為了早日回到你的身邊,白炎會拼盡全力,勇往直前,而你,也要為了白炎,珍重珍重,再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