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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百七十五章 巾幗不讓鬚眉 文 / 柒鑰

    「夫人,夫人!周將軍說皇上的聖旨已經到了成樂東門了,還請夫人做好準備迎接傳旨的賀戎將軍。」威武侯府的靜謐被詩語急促的腳步聲所打亂,白歌月穿針引線的手微微一頓,沒有抬頭,依然神色不動的看著手下的牡丹花,輕聲回道:「不急,待他到了大門,再來回我。」

    「這……」詩語有些遲疑,卻沒敢再說,只好在原地站了片刻,轉身往了院外而去。她不知道夫人為何到了現在還如此沉得住氣,因為周將軍前些日子帶回來的消息實在不容樂觀。武氏父子反了,莫將軍音訊全無,皇上沒從成樂調兵前往九原增援,反而來話說很快會有人前來成樂傳達聖意,如今局勢變幻莫測本就讓人沒底,偏偏來的還是素來與侯爺府不和的賀戎將軍,又怎能不讓人擔憂。

    「奚兒小心,拉著娘親的手踏過去,咱們去看姨婆,問問姨婆今日有什麼好玩兒的。」詩語的身影剛沒,門角處便轉來了一大一小兩道人影。那被拉著踏過院門的小小人兒咯咯笑著衝著院內奶聲奶氣的叫著姨婆,粉團兒一般滾了進來。白歌月這才放下手中活計,抬頭看著進院而來的佰茶與奚兒母子,露出了慈愛的笑意來。

    「這大熱的天兒,怎麼帶著他跑出來了,小蝶兒沒跟著?」她邊說邊站起身子迎了出去,奚兒甩開佰茶的手衝著她眉開眼笑的奔了幾步,突然一個趔趄摔了一跤,佰茶站在原地看著他,並不上前,只輕聲鼓勵道:「奚兒乖,自己站起來。」奚兒撅了撅小嘴,嘟嘟囔囔也不知說了一句什麼,然後果然身子一撐站了起來。

    「當真是好孩子,姨婆昨兒個買了奚兒最愛的小糖人兒,呆會讓娘親帶你去拿。」

    「謝謝姨婆。」奚兒年齡尚小,有了糖人兒便已心滿意足,佰茶卻站在一旁,看著白歌月輕輕的鎖起了眉頭。

    「我來時看街道上都戒嚴了,姨娘,可是有事發生?姨父跟表哥他們是否還好。」

    白歌月揚手叫來一個侍女帶著奚兒去玩,然後將佰茶迎進屋內,道:「沒什麼事,一會兒你跟奚兒讓鄒衍從後門送回去,瑯嬛閣這幾日也別出任何動靜,聽姨娘的,別讓任何人看到你。」

    她說得鄭重其事,雖未曾言明是為什麼,可佰茶卻也聽得心驚肉跳,有了不安。

    「姨娘有事別瞞我,我雖沒什麼本事,可好歹這成樂如今只你我二人相依為命了,不管發生什麼,我都得知道,與你分憂。」

    「姨娘知道你孝順,可這事便是姨娘也根本沒有把握,你如今身份隱晦,不能讓任何人抓住了把柄,你聽我的,管住了閣裡的人,待此事一過,姨娘必定親自將事情始末告訴你知,好不好。」

    佰茶沉默了半晌,才輕輕吐了口氣,點點頭道:「佰茶這就帶奚兒回去,姨娘自己小心。」

    「好孩子,去吧。」白歌月說完也不挽留,因為接下來的事情需要她心無旁騖的去完成,她雖未看到皇上所下的聖旨,卻已經猜到**不離十,她知道皇上現在這麼做有他自己的道理,可她也知道,如今成樂的兵權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交出去的,所以,她決定膽大妄為的去做一件事情,而這事無論成與不成,將來都必定是皇上心頭的一根深刺,然若非萬不得已,她又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對抗皇命!

    「夫人夫人,賀將軍已到門外,周將軍說,請夫人移步出迎。」

    詩語來回了第二次,白歌月站在原地抬頭望北,想著自己生命中最為重要的夫君與兒子如今皆生死未明,不由得悲從中來,眼角有了濕潤。

    這亂世究竟何時才能到頭,很多時候,人是不得不與天去爭,因為妥協了,便也沒有希望了!所以,就算只是萬分之一的機會,白歌月也在所不惜!

    「詩語,替我備朝服!」

    驕陽似火,南方夏日的天氣顯得十分燥熱,那浩浩蕩蕩的隊伍在威武侯府的門外已經候了多時,賀戎的臉上密密的布著汗珠,臉色難看之極,見門內還未傳來響動,他頗為不耐的瞥了周胤一眼,冷哼一聲低吼道:「周副將,你們家夫人這是準備將本將軍晾在這了?皇上聖旨在此,怎容你威武侯府如此不恭不敬,待來日上了朝堂,我必——」

    「賀將軍好大的火氣!本宮不過是沐浴更衣以顯對皇上的敬重之心,怎麼,將軍連這也忍讓不得,將軍來日上了朝堂,莫非對皇上也這麼說嗎!」賀戎話語未盡,威武侯府的大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了,白歌月身著盛裝朝服,一步一頓下了台階,逕直站在了大隊前方。

    鳳儀威嚴,那一身牙白朝服乃是當年先帝所賜,因喜愛白歌月聰明伶俐,機智過人,先帝特將牙白色單單指給她一人,當時整個皇城除她之外,便再無旁人可穿著同種朝服,由此也可見她在先帝心中受到怎樣的喜愛。

    賀戎見她一身公主朝服前來迎旨,心頭不由得便是一個咯登。這大晉朝野誰人不知雲錦公主手段過人,善權謀之術,她今日撇開威武侯府夫人之名前來迎旨,令人疑惑之餘隱隱的有了不安。

    她這是,想做什麼?!

    「本宮來了,將軍可以宣旨了。」

    賀戎心中沒底,白歌月卻微微一笑,雙手齊眉恭敬的行了一禮,繼而雙膝跪下,叩下了頭去。隨著她的動作,那侯府內外辟里啪啦跪倒了整整一片。

    賀戎本因天氣太熱而等得不耐,一頭一臉皆是汗水,如今他站在這撲倒一地的人群之中,依然是滿面汗珠,卻生生的全是冷汗。想當初皇上將聖旨放入他手中之時,他心中是何等的痛快,因為這一天他已經等得太久,他不信威武侯府的運勢能暢通八達一路到底;孟昶龍那匹夫仗著娶了御賜的雲錦公主輝煌騰達二十餘載,便連武相掌權之時,他都因兵權鼎盛而少受刁難,而今皇上下旨收回兵權,有太多人等著看好戲,他賀戎又怎會放棄這麼一個耀武揚威的機會。可今日到了這裡,他才發現,成樂城裡真正讓人害怕的,或許並非是那匹夫之勇的威武侯爺,而是,眼前這個女人。

    「咳……咳……」他舔了舔早已乾涸難耐的唇舌,清了清嗓子,從旁邊跟隨的小太監手中接過了聖旨慢慢展開,先是看了一眼低眉斂目靜靜等候的白歌月,然後才努力平復了心中的悸動逐字逐句念了出來。

    與白歌月所料一樣,皇上在這等非常時刻果真要拿回成樂的兵權了,賀戎一邊念一邊悄悄的去看,卻發現白歌月竟沒有顯出任何吃驚或是不甘的神情,從始至終,她都只是聽著,未作任何表示,與她相比,一旁那些感到詫異不解的人似乎才顯得更加真實。

    賀戎不自覺的嚥了嚥口水,宣讀完後將手中聖旨往白歌月面前一呈,待她接過站起之後,才有些不甘的以大禮行之,對著白歌月道:「臣賀戎,見過雲錦公主。」

    「賀將軍不必多禮,皇上的旨意本宮已經十分清楚,將軍今日才來,定累壞了,本宮在府內備了接風宴席,請將軍移步入府賞臉一敘。」她說完讓了身,賀戎的腳步卻是一頓,想起了來時右將軍李穹池對自己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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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將軍去了成樂之後宣完聖旨便入軍營,萬不可逗留,更不可入了侯爺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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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穹池那話說得頗為隱晦,既沒具體指人,也未明確道物,如今白歌月就在一旁,以公主之尊相邀進府,令賀戎進退不能,僵在了原地。

    入吧,李將軍的囑咐是那般的鄭重,不入,又怎能過得去這尊卑之坎,自接旨那日起直到現在,賀戎第一次有了騎虎難下的感覺。

    「將軍可是不給本宮這個臉!」賀戎不入,白歌月便也站在台階處不再走動,眉目間隱隱的有了怒意,說話的語氣也冷了半分:「想來,侯爺不在,便沒人將本宮放在眼裡了,將軍可別忘了,便是我威武侯府交出兵權,我兒白炎也依然是大晉的衛將軍,待九原戰亂平定,他的前途又怎可用區區二品將軍來做衡量!」

    那話一出,賀戎登時背不住了。

    千算萬算,只想到孟昶龍那老匹夫老年落寞,卻未想到他還有個正值當年的兒子,白歌月說得沒錯,若果真九原平定,依皇上對孟白炎的器重,必定不會依然只當個衛將軍如此簡單。

    「呵——公主說笑了,臣怎敢如此無禮,臣這就隨公主進府去。」他說完抬步便走,身後那小太監急了,叫了一聲沒能叫住,只好苦巴巴的往後一跟,誰曾想剛到門口便吃了一個閉門羹。

    「公公還是先回了比較好,這大熱的天,等候在外實在難捱。」周胤皮肉不笑的對著他說了一句,然後微揚眉頭,示意自己的兵上了前去,左右將其一挾,還未待那公公喊出聲來,便又聽侯府前方的長街巷尾傳來紛沓的腳步聲,只短短片刻,便湧了黑壓壓人頭一片。

    「你們——你們——」

    「你們敢!」

    「我白歌月今日便負了這抗旨不遵罪名,調我成樂百萬之軍,抗擊內賊,抵擋外寇,別說我不敢,我今日……便做給你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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