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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百零八章 若非一番寒徹骨 哪得梅花撲鼻香 文 / 柒鑰

    第九百零八章若非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

    陽光燦爛,滿目瘡痍的汲水城池終於回復到了往日的平靜,百姓們歡天喜地的慶祝著得來不易的自由與安寧,那為之付出了巨大代價的士兵們卻心情沉重的收殮著每一具屍體,安撫著每一道無法癒合的傷痕。

    「沒想到,他最終還是走了,訾烯姑娘的死我們雖沒有告訴過他,可他卻已經清清楚楚,雖從未在我們面前表現過任何異常,但這條歸宿,想必早就在他的心底扎根發芽,不可挽留了。如此也好,這世間既已沒了任何可以眷戀的東西,孤零零的活著,倒不如……」白炎話語一頓,有了哽咽,無瑕於他的身旁伸出手去,與之五指交握,緊緊一扣。

    「不用難過,柳大哥現在與訾烯姑娘在一起,忘川河畔攜手相牽,來世做一對恩愛眷侶,不用再經過這麼多的無可奈何,今生種種如過眼雲煙,不再復見,對他們來說,或許比活著的時候更好。」

    明知道無瑕只是安慰自己,白炎卻依然透出了一絲笑意,將那緊扣指尖的手輕輕拉到面前一吻,他突然俯下身去蹭在了無瑕的脖頸之間,喃喃低語道:「無瑕,我好累。」

    「累了便去睡,睡醒了,就什麼都好了。」心疼他的傷痕纍纍,更心疼他長久以來硬撐的堅強,當白炎溫熱的鼻息撲在頸間,無瑕溫柔的低下頭去,輕輕的蹭著他的臉頰,將他的身軀緊緊扣在了懷裡。

    「白炎……等戰爭結束,咱們便走吧。」

    「去哪……」

    「天涯海角,何處有你,何處就是無瑕的家。」

    「……好,我們一起走,天涯海角,何處有你,何處也就是白炎的家!」手中陶罐傾斜倒下,飛灑的骨灰霎那間成了迷亂天地的沙,紛紛揚揚隨風漸遠。白炎默默的站了一會兒,突然將罐拋向空中,拉著無瑕轉身離去,陶罐四濺成渣,風掃過碎片,帶走了最後一縷牽掛,一分一毫都不再留下……

    「可算是回來了,再找不到你們的人,奚昊便要將我的耳根念炸了。」兩人剛進了門,纏綿便忙不迭的上了前去,先是將無瑕拉過坐下,然後對著白炎上下一看,打量了一番,點點頭道:「沒有缺胳膊少腿的就好,皮外傷不在我的管轄範圍,趕緊的上了樓去,奚昊等著給你瞧傷勢呢。」

    他話音剛落,白炎便感頭皮一麻,拉起無瑕就往外跑,無瑕在後詫異,白炎卻跑得火急火燎:「這些小傷不礙事,回頭我自己擦點藥就行,奚昊瞧了那麼多傷兵,咱們就不要去麻煩他了。」

    「孟白炎你敢跑!」他這頭還沒說完,奚昊已聽見響動從樓上追了下來,見白炎頭也不回可了勁兒的拉著無瑕往外去,他不禁跺了跺腳,恨恨的道:「再跑我便拿銀針扎透了你!」

    無瑕本還覺得好笑,只道此人果真又犯了懼怕銀針的毛病,然當發覺奚昊生氣,白炎竟也絲毫未有妥協之時,他心生疑竇,手中用力一扯後揚聲而道:「讓奚昊看看你的傷,你若敢走,我就再不理你。」

    「可別說了這話,你知道我最怕這個。」白炎頗為無奈的回望了他一眼,腳步頓在了原地,見奚昊已到了眼前,他才又歎了一口氣,道:「上了樓去,我給他瞧便是。」

    這酒樓如今所住全是傷情嚴重的士兵,因無瑕身子不好,慕楓堅持讓他與所帶之人全都住在了城中。柳洛冷死後,柏陽本是想將他的屍首帶回韓國去的,可白炎知道,韓武帝如今哪裡還容得下他,想他這短暫的一生皆被束縛在了對君王的忠誠與禮教裡,卻最終落到這般可歎可悲的地步,是以白炎將他的屍首以火焚燒,骨灰隨風揚散,只留下了那塊殘碎的玉珮,也算讓他得從此坦坦蕩蕩,自由自在,不再受任何約束。

    「衣衫脫了,我聽說你曾被馬兒拖曳身後,讓我看看你的身子。」奚昊早已備好了藥液,白炎與無瑕進了門後,他伸手將門一關,把纏綿堵在了外頭。

    「奚昊?怎麼不讓我也進來。」纏綿不明所以的拍了拍門,奚昊卻在裡頭應道:「說了是皮外傷,又沒缺胳膊少腿,要你何用,倒也是了,若是缺了胳膊少了腿兒,你又能派得上什麼用。」他說完冷哼一聲,再不去管纏綿,也不許白炎與無瑕去理那人。纏綿兀自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有些哭笑不得,卻奈何是自己話不對在先,是以搖了搖頭,道:「那我先去做飯,忙了這一場,大家正好可以好好吃上一頓。」他說完轉身離去,奚昊這才衝著門口做了個鬼臉,然後招呼白炎道:「怎麼還不脫。」

    因昨夜激戰,白炎原本的衣衫早已破破爛爛,早上善後事宜太多,所以只簡單的換了外面的衣裳,而今面對著無瑕與奚昊,他竟莫名的有了遲疑。

    「怎麼著?往日你可從不這般扭扭捏捏的,你放心,我對你那犢子一般健壯的身子沒興趣,無瑕也不稀罕,還不趕緊脫了去。」奚昊心境純淨,只道這兩人分開久了,有了羞澀之意,豈料無瑕在旁卻雙眸一垂,伸手便去脫白炎的衣裳。

    「你知道避不過,便別再拖沓,早點讓奚昊瞧了,也好早點讓我放心。」他那話說得無頭無腦,奚昊心頭驚異,直到白炎默不作聲的低頭任無瑕將上衣全然剝離,他才倒吸了一口冷氣,舉起雙手摀住了嘴。

    那些……

    全是傷痕嗎?

    竟然會有如此之多!密密麻麻,重重疊疊,舊傷新痕,遍佈在白炎那曾經健碩完美的身軀上,讓一旁看著的人都覺得膽顫心驚,疼痛難當!因血痂集結,在無瑕脫下衣衫之時,有多處傷口因與衣衫粘結而被帶開,流下了鮮血來。

    「他們便是這般折磨於你的?這身上還有好的地方嗎!」看著白炎依然淡然的面容,想著他從來都不曾在眾人面前顯露的痛楚,奚昊死死的將唇一咬,別開了頭去。

    無瑕沒有說話,卻顫著指尖不敢去碰觸那身體,白炎抬眼看他,輕輕吐了口氣,透著笑意柔聲言道:「沒事,比起其他人來,我孟白炎不知幸運了多少倍,至少我還留著這條性命回來見你了。無瑕,別再為了我哭,我不希望你再為了我傷心,我孟白炎欠你的太多太多,多到這輩子都還不完了,所以,以後我會用我的全力去讓你幸福,讓你開心,讓你不再為我流淚。」

    「傻瓜……你就這麼忍著一身傷痛若無其事的站在我的身邊,難道你不知道這樣會讓我更加難過嗎……」

    「不會啊,我覺得現在的自己甜蜜得都快要化掉了……不信你來舔舔我的唇角,看是不是像糖膏一樣香甜。」雙眼一閉,將自己的臉湊到無瑕的面前,白炎恢復了往日的頑劣不堪,無瑕噙著眼淚往後一退,伸出手指,輕輕的抵在了他的唇角邊。

    「休要與我胡鬧。」

    白炎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皓白的齒,先是頗為懊惱的搖了搖頭,然後睜開雙眼挺起了身來:「這法子居然於你無用,看來我還得去向纏綿討教幾招,看何時能將你誑得自送懷抱。」

    「這才幾句話,便又原形畢露顯了本性,趕緊的消騰了坐在凳子上去,我先給你洗了傷口,把藥敷好,要胡鬧,等我走了,你與無瑕關了門隨你們去鬧。」奚昊見他雖身上傷痕密佈,然精神卻好得很,遂放了心,言語間也有了輕鬆。無瑕在旁聽了那話,卻雙腳一動向外而去,白炎見他要走頓時急了,伸手一撈沒撈住,忙在他身後喚道:「去哪?」

    「找慕將軍,大軍入城尚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商榷,狄戈爾跑了,吠承啖大軍必定會與他撞上,這城池經此一役,已經不如往日牢固,太多的問題需要去解決,且等爹爹他們到後,咱們還需將戰線前移,所以,得立刻準備才行。」無瑕說完便要離去,白炎卻躬身一竄,到了他的面前將他擋住,透著驚喜揚聲問道:「你方才說了什麼?」

    「我說,現在還有很多事情——」

    「不是那個!」

    「我去找慕將軍……」

    「不是不是!」

    「他是在問,你方才說……誰要來?」奚昊在後抿嘴一笑,提醒著無瑕,無瑕這才回過神來,臉色便是一紅,然後將頭一垂,不去回答,只繞開白炎就要離去,白炎卻伸手將他一抓,透著欣喜大聲道:「你方才說了爹爹,誰的爹爹?」

    「我沒說,是你聽錯了。」無瑕窘迫的掙了一下,奈何白炎死活都不撒手,他怕用力扯到了白炎的傷口,只好雙頰通紅的留在了原地,卻打死都不再開口。

    「我走了這麼久,可都發生了些什麼?無瑕,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爹爹他……他……你和我……我們——」

    「我們什麼?誰跟你是我們?還不撒手,我與你還不是很熟!孟白炎你給我讓開!」

    「撲哧——」奚昊見他二人拗上,忍不住笑出了聲來。無瑕素來面皮薄,又極易惱羞成怒耍小性子,怎奈他遇上的偏生是白炎這種「厚顏無恥之徒」,很多時候,對付他的小性子,還非得是白炎這種無賴才行。

    「你回答了我我便讓你走,反正我身子好,流點血也不打緊。」白炎說完故作可憐的皺起了眉頭,無瑕抬眼望他,突然長長的歎了口氣:「我為何……偏偏愛上了你。」

    「或許,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吧。」唇角一勾,笑意魅惑人心。

    「世間無恥者,莫能出於你與纏綿左右。」無瑕又歎了一句,清澈的眼瞳中有了別樣的情愫:「無瑕本以為,會再也無法與你相守此生,我抱著必死的決心來尋你,希望就算不能在一起,也要你在千軍萬馬之中看到我的身影,我要讓你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與你都不能分離!爹爹他……他接受了你我之間的這份情,受了我誠心誠意的那一跪,成全了我最後的心願……白炎,無瑕終於不再懼怕任何事情,無瑕現在就敢讓這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我愛上了一個這世間最值得我去珍惜的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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