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九百三十五章 文 / 柒鑰
寒風刮了一天,到晚紛紛揚揚灑下了雪花,漠北天氣雖然寒冷,一年四季基本有三個季節都在下雪,可乍然之下還是讓大家有了驚喜。{}十月未到,雪花雖大卻不及冬日寒冷,弦伊與奚昊又笑又跳的鬧騰了半晌之後終於想起了無瑕,將奚昊連哄帶騙的推回了帳篷之後,她急剌剌的奔向了營中。
「公子睡了麼?這十月還未到呢,竟就下起雪來了,一會兒纏綿公子就會將暖爐給公子拿來了,火爐已經升起,公子若還覺得冷,我再去向侯爺要一頂外帳去,像以前那樣將公子的帳篷給罩起來。」踱著腳下的泥濘,弦伊躬身入了營帳,口中不停的衝著床榻走了過去,到了近邊才見無瑕未曾睡下,只裹著一床被子半趴在榻頭作畫。
「又在畫些什麼?自紮營之後就沒自在過,這燭火如此暗淡,也不怕壞了眼。」看無瑕聚精會神的描畫,弦伊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好氣,返身去撥了燈芯之後又去拿了裘袍過來搭在了被子上。
「這都是些什麼呀?公子現在不畫桃花,改畫人了嗎?」見無瑕筆下所會十分精細,場景人物皆十分打眼,弦伊忍不住好奇的湊過了頭去,誰料無瑕竟雙手一捂,小性子油然而發:「不許看,我畫我的,你只管挑亮了燈芯睡你的覺去,白炎今夜要晚回,我要等他。」
「可奇了怪了,以往公子畫畫可從不避人,如今竟連我也不給看了,莫非晚上小侯爺回來了,你也這般賴皮的趴在畫上擋著嗎?」弦伊看他神色不對,存心與他擠兌,豈料無瑕竟冷哼一聲瞥過了眼來,並未反駁她的話:「自然,我便這般趴著,他還能奈我何。」
「撲哧——」弦伊忍不住笑出了聲來,無瑕卻絲毫不讓,僵持了一會兒,弦伊終搖搖頭敗下了陣來:「而今不去打仗了,倒愈發的讓人琢磨不透了,孩子氣比以往更重,都是小侯爺給寵出來了,等寵到沒人能鎮住的時候,看他悔得腸子都青了去。」弦伊素來伶牙俐齒慣了,與旁人也常常如此針鋒相對,然對於無瑕,她卻只有無可奈何的份。
「誰要悔得腸子都青了去?是無瑕麼?白炎又做了什麼淘氣的事惹他生氣了?」門口傳來了纏綿的調侃,隨著一陣冷風捲入,他捧著暖爐進了帳中。無瑕眉目一轉,將瞥向弦伊的眼神轉向了他,黑瞳映著燭光,耀出了一絲狡黠的光芒:「倒是有一個人,說他後悔當初信錯了人,以為那人是個謙謙君子,誰知,私底下卻是個大尾巴狼。」
「你說誰是大尾巴狼?白炎麼?那小子估計這會子又在打噴嚏了。」纏綿故作不懂的靠近了無瑕,將暖爐往他身旁一放之後,伸手咯在了他的頸間:「這才一天沒來,你的嘴巴便變得如此不饒人,弦伊說得對,全都是爹爹跟白炎寵的,今日不鎮鎮你你就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無瑕被他一呵忍不住癢癢,咯咯笑著滾進了被中,口中道:「竟不知你有三隻眼,好好的撿了魯班大師的眼睛不還回去,偏要摁在自己的額頭上,莫非三隻眼睛放馬方便,看得遠些麼。」見他這般境況之下還與自己打趣,纏綿忍不住搖頭大歎不已,弦伊則在旁笑得彎下了腰去:「愈發了得不,連纏綿公子都鎮不住他了,這馬王爺好歹也是天上天駟星,到了他的口中竟成了昧人眼珠的壞人,再這麼下去,也不知他會編排出其他什麼東西來,不行,纏綿公子可得好好治治他,否則咱們這就被他掀翻天去了。」弦伊說完也捋了袖子伸出了手去,無瑕見勢頭不利於及,忙丟了被子一個翻躍下了榻去。
「這是在做什麼如此熱鬧?」帳簾方才挑起,白炎便覺眼前一花,繼而後背死死趴上了一個人來:「回來得正好,他們都在欺負我,非得讓我求饒不可,白炎,幫我攆了他們出去。」無瑕整個人撲上他的後背,白皙的雙足更是無意識的纏住了他的腰,白炎完全不在狀態的站在原地,看著那虎視眈眈的兩人,哭笑不得的拱手言道:「兩位爺趕緊回去吧,我家娘子身子不好,萬一受了寒小的可擔待不起,有什麼得罪之處,小的替他賠不是了,江湖兒女不拘小節,請兩位大人大量放了他這一回,我保證沒有下一回。」
「瞧瞧瞧瞧,公子的小性子就是被他這麼寵出來的。」口中如是說著,卻也擔心無瑕就那般掛在那人身後會受了寒氣,弦伊哼哼了兩聲之後首先讓開了身子,纏綿也是一臉無奈瞪著無瑕,心不甘情不願的站在了一邊。
無瑕透著一絲小得意的摟著白炎的脖子到了床榻邊,一踏上床頭便倏然鑽進了被去。
「乏了,我先睡了。」他說完將被子拉起蓋過頭頂不再動彈,纏綿恨得牙根癢癢,卻奈何不得,只好整了整暖爐裡的火,對著白炎道:「晚上注意了他,別讓他手腳探出了被外,下雪了,冷得很。」
「知道了,我的好嫂嫂,趕緊的回去給我的好哥哥漚了被窩去。」白炎嘻嘻笑著應了一句,纏綿見無瑕一人便已如此難纏,偏生又回來了這麼一人,頓時感到頭大如斗,心知鬥不過他二人,遂也不再糾纏,返身出了帳去,弦伊緊隨著他出了帳門,白炎這才回過頭去,拉住被角輕輕一拽:「出來。」
「已經睡著了。」被中傳來如斯一句,然後果真不再動彈,白炎好笑的看著那滾圓的一團,突然雙眼一低,伸手抽出了被被角壓著的幾頁紙來。
眉目舒展,唇角也慢慢揚起,那紙頁上的一筆一劃重現了往日種種場景,白炎看著看著,濕了眼角,漾起了感動與珍惜。
這是自己與無瑕初遇的情形,那波光粼粼之下,一個被人追殺的孩子與另一個孩子自此交集了他們的命運,雖只寥寥幾筆,卻勾起了自己無數的回憶。無瑕的手如此之巧,那一幕一幕彷彿活生生的出現在了眼前,十年後的那一天,若非自己神差鬼使的掀開了七重輕紗,重見了埋於記憶深處的那粒硃砂,或許自己與他便從此各自天涯,再難遇見。
「所以說,上天注定你我會重遇,對嗎,無瑕。」
被中一動,繼而慢慢露出了那張明艷如昔的臉。無瑕回過頭去,靜靜的回望著那個充滿了感激的男子,唇角一鬆,透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來:「我不信天,不信命,只相信自己的爭取,是注定也好,巧合也罷,我姬無瑕這一生都感謝遇到了你!」